第十四章 屠場
片刻后。
「怎麼樣?」
「……不行。脖子、肩膀都超級疼是一方面,呼吸法的技術還很爛是另一方面。最大的問題,是我完全不會用刀。」
何聞笛拿著炭治郎的刀,嘗試揮動。
但臨時習得的呼吸法,果然還是沒大用。想砍出炭治郎那樣的水花招式根本不可能。能不能切斷鬼的脖子,也還是未知之數。
「這樣嗎……」
炭治郎遺憾地點點頭,取回了自己的刀。
「不過,至少有一個優點——體力回復速度變快了。」
何聞笛沉吟一會兒,說道。
「前幾天和一頭鬼戰鬥后——」
「什麼樣的鬼?」炭治郎好奇地問道。
「以後再說。總之,那次戰鬥后我感冒複發,躺了兩天。如果身體一直這麼虛,怕是到測試後期就撐不住了。有了呼吸法,至少也能保證我一直是滿狀態。遇到鬼的攻擊,也能多閃避兩下。」
「嗯,那是好事。」炭治郎笑道。「你能走得動嗎?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
何聞笛思考了一會兒。
「剛才聽到疑似『手鬼』的情報,我覺得至少去那一帶確認一下,要不要打倒是其次。如果這次錯過了,下次被它突襲就糟了。」
「手鬼?那是什麼?」炭治郎還不知情,一臉純真地問道。
「唉,」何聞笛嘆了口氣。
她知道,「手鬼」是殺死了包括錆兔先生和真菰小姐在內的,十餘名炭治郎同門師兄師姐的罪魁禍首。但炭治郎現在還不知情。
……還是告訴他吧。不然,由對方說出來的話,炭治郎可能會衝動,招致最壞的結局。
「慢慢走,我說給你聽。希望你不要憤怒過度,直接莽上去。那貨咱們遲早要殺,但我可還傷著呢。」
「嗯……」炭治郎茫然不解,點頭答應下來。
臨走,何聞笛對死去的鬼,稍稍確認了一下它們的長相和身材,作為情報。
炭治郎卻認真地對鬼風化的屍身行了個禮,才快步跟上。
——嗯,這就是炭治郎的特點,哪怕是敵人,他也會給予尊重和同情。
何聞笛確實做不到,但說實話,還蠻欣賞他這點的。
再往前行,血腥的氣味越加濃重了,甚至連何聞笛都能聞到。
炭治郎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他已經知道了,殺友仇人正在前方。按住劍的手都顫抖著,冒著青筋。
「記住了嗎?咱們剛才商量的對策。」何聞笛謹慎地舉著槍,小聲問道。
「……我不確定,見到『那傢伙』的時候,能不能控制住。」炭治郎沉鬱地說道。「鱗瀧老師很嚴厲的緣由,死去的師兄和師姐們。……你確認,是真的對吧?」
「我用自己和姐姐的名字發誓。」何聞笛輕聲道,「暫時,還是請以我的方案為主。但,如果你忍不住衝上去,我也會支援你的。」
——然而,兩人並未見到預想中的敵人。
屍體。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那些先是高傲,后又頹唐的輪迴者們,以及他們拐帶來的鄉村青年們,幾乎全部變成了殘缺不全,血淋淋的肉塊。
地面遍布坑洞和打擊的痕迹,有些像是被巨手砸的,還有些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攻擊。
還散落著射擊過幾輪的火槍,和缺了口的長刀,顯然這些輪迴者們,在死亡的前一刻鼓起了勇氣,進行了一場雖然沒用但也血性的戰鬥。
「哈啊。」
何聞笛想著,如果一步踏錯,自己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她和炭治郎一起,向死屍們行了個禮。
「鬼的氣息,剛才還有,現在已經不在這附近了。」炭治郎咬牙道,「之後遇上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這隻……『手鬼』。」
何聞笛卻愣了愣神,捅了下炭治郎。
「別光顧著找鬼。聞聞,有沒有活人的味道?」
「誒?」
「少了兩個。」
何聞笛看著地上的肉塊,忍耐著噁心,數著數量。
「一個是瘦小的女孩,我有印象。還有一個就不清楚了。也許還活著,快找!」
炭治郎點頭,用力嗅著。他突然靈光一閃,拉著何聞笛走向叢林深處。
一條血跡拖長了,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血跡的終點,有一名喘著粗氣,整條左腿連根截斷,腹部也有大塊傷口的青年。
很明顯,已經救不活了。
「……炭治郎嗎?」
看著兩人走近,他發出朦朧不清的聲音。
「嘿,倒霉了一輩子,臨了兒,總算有點走運的事啦。……知道嗎?我一直追你的漫畫呢,哥們兒說太幼稚,我**的也不在乎……女孩是誰?香奈乎醬嗎?」
「抱歉啊!」何聞笛快步走上去,蹲在青年面前,「我是你的老鄉,那個『黃毛丫頭』。還有其他活人嗎?」
「……這樣啊。好好活,別像我們這麼倒霉。連你在內……就剩倆人了。」
——也許,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何聞笛和炭治郎待在那青年身邊,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臉有惻隱之情。
「還有一個活著的?」
「……有。」青年呢喃著說道,「不過,不要去找……」
「那是怪物……吃鬼的怪物……」
「誒?」
何聞笛楞了一下。
吃鬼,獲得它們的力量,是原著中不死川玄彌的能力。何聞笛還沒有機會嘗試,但據說需要特殊的體魄和極強的自控力,才能不被鬼反過來控制。何聞笛大概是不行的。
難道說,這群輪迴者中也有——?
青年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我們拼盡全力,好歹殺了兩隻普通的鬼。她……吃掉了它的內臟,變成了怪物的樣子。然後她就走了,沒有人敢留……也難怪。大叔們瞧不起她,我們幾個年輕的,還總是對她毛手毛腳……」
「難道說……小方?」何聞笛連忙問道。「我還不知道呢,她全名叫啥?」
「厄,應該是方——」
沒能說完。
青年燃盡了最後一絲生命的燭火,眼皮沉沉地合上。
何聞笛嘆了口氣,和炭治郎對視一眼。
「我想把他們安葬了。」炭治郎說,「可以嗎?」
「聽起來就很麻煩。」何聞笛皺眉道。
「可是……」
「我只是說麻煩,又不是不幹。」
何聞笛勉強提起一個笑容,挑挑眉毛。
「等到白天,更安全吧?我現在只想找個地方睡覺,全身都酸痛得要死。」
炭治郎一拍腦袋。
「啊,忘了你剛受過傷!」
「別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