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壓力
廖志平第一時間就跑去查了監控,
並且和在場的裁判一起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彙報給了校領導。
那個女生也被撞的不輕,她本想趁亂逃走,卻被一旁看戲的謝秦羽當場抓到。
謝秦羽雖說是嬌生慣養的,
但力氣卻不小,拽著那個女生的胳膊就往裁判那裡拖。
「老師,
就是她撞的顧知許,我見過她,是五班的。」她氣勢洶洶的衝上去。
裁判瞭然,「和我們走一趟。」
廖志平辦事能力一向很不錯,
很快就逼問出了事情的原委。
大概就是這個名叫李安柔的女生,
為了能夠得到那個所謂的第一,
才想出了這麼一個偏激的蠢辦法。
廖志平坐在椅子上,氣不打一出來,
他怒目圓瞪,
「一個第一而已,讓你們拿了又能怎樣,就為了這個把我學生搞成那樣?有必要嗎?!」
沒等他撒完氣,一個攪屎棍就來了,李彩英姍姍來遲,她笑道,
「什麼事兒啊?把我們廖老師氣得這樣。」
李安柔見李彩英來了,
連忙說道,「姑姑。」
見狀,
廖志平泄了氣,他平復心情,
語氣緩和了些,
「李主任怎麼來了。」
「學生犯了事兒,
我作為教導主任還不能來了?」李彩英坐到廖志平面前。
廖志平心裡不滿,卻也把剛剛的事情和她說了,怕他濫用職權,他補充道,「校長已經知道了。」
「都是小孩子打鬧,怎麼還鬧到校長那裡去了?」
廖志平假笑,語氣卻很強硬,「監控已經拷過去了,是不是小孩子打鬧校長應該看得出來。」
「就是,把人撞成那樣怎麼能算小打小鬧,就算是條狗也都知道那種情況不能過去,怎麼,主任你的侄女連狗都不如?」
一個徒有虛名的人,仗著一個教導主任的身份作威作福。
謝秦羽一向不喜歡這人的作風,眼看著她像歪曲事實,忍不住開口懟到。
「你!」李彩英氣的從位置上站起來。
廖志平為了自己的職業可能有所顧忌,但謝秦羽可不需要擔心這些,她又沒做錯什麼,就不信這李彩英敢開除她。
「我什麼我,難道我說的不對?你要是想靠這個教導主任的關係給你侄女脫罪,我就敢把這件事鬧到校長那去,實在不行讓我媽媽寫篇報道,送你上熱搜!我可不怕你。」
醫務室里。
顧知許收拾好情緒,幫江彥詞手上的傷處理好后。
又聽見一伙人浩浩蕩蕩的來了醫務室。
本以為也是來看病的,下一秒顧知許就聽見廖志平的聲音。
「方老師,前面那個腳崴了的女生在哪?」
江彥詞把帘子拉開,「老師,在這。」
顧知許抬眸,便看見門口站著一伙人,她疑惑的看向廖志平,「老師,怎麼了。」
廖志平進來解釋,「衝進賽道的是五班的同學,她說是為了拿到第一名才這樣乾的,監控找到了,校長讓他們來給你道歉。」
隨後,那一伙人魚貫而入,以李彩英為首,她後面跟著一個低著頭的女生,還有五班的班主任。
「顧同學,今天的事情,是我們班做的不對,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為了名次幹了這種事情,沒有管好班上的同學,讓你受了傷,是我的問題,老師和你道個歉。」
五班班主任說這話時,微微低頭,滿是歉意。
然後其餘跟過的人也全部低頭道歉。
廖志平看出顧知許的不自在,他出聲說道,「之後醫藥費什麼的都會走正常流程,你不用感到不自在,他們道歉是應該的。」
「啞巴了?」五班班主任低吼。
付安柔哭哭啼啼的站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知許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不是故意的,這句話真的很百搭,不管做什麼都可以這樣道歉。
顧知許只是覺得奇怪,真的會有人為了那個所謂的第一冒這麼大的風險做這種事情嗎?
答案是未知。
這場荒謬的道歉以顧清的到來結束,一群人再次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醫務室。
江彥詞明顯能看到,在那個衣著精緻的女人,出現在醫務室的那一刻起,顧知許的臉色白了好幾分。
「顧知許媽媽,真是麻煩你走這一趟了,具體的情況前面電話里也和你說清楚了,就現在這個情況來看,顧知許可能要在家裡修養,等腳好了再回學校上課。」
哪知沒等廖志平說完話,顧知許先一步打斷,急忙說道,「老師,沒事的,我可以來學校繼續上課的。」
江彥詞皺眉,他看著旁邊的顧知許,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拚命討好主人的小狗狗。
這不應該是女兒和母親之間的相處方式。
顧清全程一個眼神沒有給在病床上的顧知許,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麻煩老師了,休不休養具體看醫院怎麼說。」
「那行,你先帶顧知許去醫院看看吧,千萬別傷到骨頭了。」
廖志平有些奇怪,哪有做母親這樣的,女兒受了這麼重的傷,她第一時間居然不是關心傷勢。
「那老師,沒什麼事情我就帶濃濃先回去了。」
她在接完廖志平的電話后,就馬上把許沐添叫過來了。
兩人扶著一瘸一拐的顧知許上了車,校醫還貼心給配了兩個拐杖。
後車門啪的一下關上,外面的世界阻隔在外,顧知許攥緊手指。
空氣安靜了幾秒,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許沐添沉默的開車,顧清坐在副駕駛,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忽然道,「怎麼回事?」
「比賽被人撞到了。」顧知許回答。
只聽顧清冷哼一聲,「我說過多少遍了,叫你不要去參加這種比賽,你就是不聽我的話,你看看,現在搞得這樣,你開心了嗎?」
顧知許抿緊唇沒有講話。
「你月考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比賽沒有好好複習才掉了一個名次?」
「不是,我好好複習了。」她握緊拐杖,強迫自己忍住瀕臨崩潰的情緒。
「你好好複習了,那為什麼還是那個結果?!那你說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顧知許垂眸,無力的靠在車窗玻璃上,「我會去上課的,不會耽誤功課。」
「你都這樣了,怎麼不會耽誤,拄著你那個拐杖一瘸一拐的去上課?」顧清看到她再一次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語氣越發刻薄。
顧知許閉上眼睛,想忍住心底的委屈和怒意,但無濟於事,她終於爆發。
「那我有什麼辦法,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是我願意受傷的嗎,難道是我故意衝上去的嗎,你不去怪那個始作俑者,你在這裡說我幹什麼啊!」
身體傳來刺骨的疼痛,作為女兒,她沒有等到母親的關心和愛護,而是無盡的指責。
顧清深吸一口氣,似是被顧知許的話點燃,「你現在當然是這麼說了,我最開始就叫你不要去參加運動會,是你硬要去的,不聽我的話,現在有這個結果就是你活該!」
許沐添一個急剎車,爭吵戛然而止。
已經到醫院了。
母女倆沉默著。
挂號檢查,配藥包紮,一直到小區樓下,她們沒有再說一句話。
顧知許打開車門,拄著拐杖往台階走去。
顧清想要上前扶她,被她一把推開,「我活該,我自己走,不用你幫。」
顧清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原本軟和下來的心再次怒意橫生。
「行啊,你不用我扶,有本事你也別用拐杖,我看你能不能自己爬上去!」
顧知許背脊明顯僵硬了一下,她沒有回頭,把手上的拐杖扔在一邊,忍著腳踝處傳來的疼痛,她扶著樓梯的扶手,一點點艱難的爬上去。
她似乎在憋著一股勁,就是不願意服軟。
「顧知許,你就犟吧。」顧清越發生氣,丟下二人就離開了。
許沐添嘆氣,過去把拐杖遞給顧知許,「濃濃,用這個吧。」
「許叔叔,謝謝你,我不需要。」她沒有扶住許沐添伸出的手,「我可以上去的,她現在情緒很差,你去把她追回來吧,不要讓她出事了。」
許沐添嘆氣,怕顧清情緒不穩做什麼傻事,但顧知許這邊也……
他糾結半刻后說道,「好。」
許沐添走後,樓梯間內,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邊是老區,樓道的台階很高,平時爬著都吃力,更何況現在。
天色漸漸暗下來,樓道里一片漆黑,聲控燈被偶然發出的動靜弄亮,又慢慢滅了下去,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她聽著自己的心跳,一步一頓。
昏暗中,一滴淚重重的砸在扶手上,她無力的癱坐在樓道里,腳踝傳來刺痛,她靠著冰冷的牆壁,壓抑的哭了出來。
剛剛在車上,顧清質問她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硬要參加運動會,江彥詞就不會受傷,事情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顧清也不會這麼生氣。
好像每次她想要遵從自己內心,去選擇自己喜歡和嚮往的事情時,總能發生意外。
現實會狠狠的踩在你的身上,它會告訴你,人這輩子註定是不能過的隨心所欲的。
你必須要壓制你所有的情緒,成為一個沒有慾望的機器和傀儡。
顧知許,這樣的生活才是你的歸宿。
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顧清是崩潰的,她已經被余清徐拋棄,甚至被父親趕出家門,還丟了工作。
除了卡了有點錢,她根本沒有經濟來源。
加之對顧知許生父的恨意,她有過很多次打胎的想法。
但她不甘心,憑什麼這些苦難要她來遭受。
顧清靠著想要報復余清徐的想法,一直堅持到生產。
那天,顧清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只陪著一位200請的護工。
她看著那麼小團的孩子,被護士抱過來時就在想,這麼丑怎麼可能是她生的,不會是醫院搞錯了吧。
可是顧知許的眼睛很像她爸爸,她很乖,不哭也不鬧,那些新手媽媽經歷的煩惱顧清一個都沒有。
她看著顧知許從一個粉色的丑糰子變成一個可愛白嫩的小女孩。
她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是顧清活下去的希望,原本報復的念頭被沖淡。
可沒過多久,她就在新聞上看到余清徐和妻子出雙入對,恩恩愛愛,甚至也懷孕了。
曾經的甜言蜜語和海誓山盟彷彿發生在昨天一般,她產後嚴重抑鬱,加上唯一疼愛她的母親去世,顧清被仇恨和難過包圍,很快就患上了躁鬱症。
還沒來得及陪女兒長大,她就被送去了療養院,那裡面的日子並不好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醫生突然有一天和她說病情好轉了,顧清出來第一時間就去找女兒。
顧知許被安排在外公家住,顧清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被舅舅家的小孩子欺負,那麼冷的冬天,一盆水就那樣澆下去了。
撩開袖子,上面全是傷,新傷舊傷混在一起觸目驚心,顧清已經忘了當時是什麼支撐著她走出那道門的。
只是那時起,顧清便發誓,一定會讓顧知許過上最好的生活,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所以顧清孤身一人帶著孩子搬來迦南,安排她進最好的學校,給她找最好的小提琴老師,她希望即使有一天顧知許沒了媽媽,她也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有一天,她再次看到了關於余清徐的新聞,他也生了一個女兒,被照顧的很好,出現在報紙上的照片,打扮的像是一個小公主。
顧清壓下去的恨意再次破土而出,同樣是他的孩子,一個被當成公主呵護,另一個女兒卻要遭受那些痛苦,這不公平。
顧清下意識的拿顧知許和他的女兒去做比較,逼著她前進。
她固執的想去證明,就算失去了父親的照顧,她顧清的女兒也能成長為最優秀的人。
培養一個十項全能的女兒,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曾經余清徐給的錢,她早就用完了。
她摸爬滾打,咬著牙報了很多補習班,但日子再苦再累,只要一想到顧知許可以碾壓那個人的孩子,她的心情就無比暢快。
看著女兒越長越大,和自己越來越疏遠。
甚至有時候她們一天都不會說一句話,可是沒關係,只要她在努力學習在努力變的優秀就足夠了。
可是最近半年來,她越來越不聽話了,顧清總是忍不住去凶她。
她偏執的以為,只有按照她說的去做,顧知許才能得到最好的人生,她不是一個好女兒,不是一個成功的人,但是她一定要成為一個好媽媽。
這幾個月來,顧清漸漸發現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覺得她的病好像複發了,它一直潛伏在身體里,等待這一個機會衝出來。
就像剛剛。
「我明明是想關心她的,可是她推開了我的手,她怎麼這麼不聽話,怎麼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所以才我忍不住說了那些話。」
她說這話的時候在哽咽,肩膀顫抖著,哭的我見猶憐。
許沐添幫她順氣,他溫柔的說,「我知道,濃濃是你唯一的孩子,你肯定是為了她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想擁有怎麼樣的生活,這是她自己的人生,應該由她做主。」
「她還小,沒有我她一定會走上彎路,她是我的女兒,她一定要是最優秀的。」顧清淚眼婆娑的看著面前的男子。
「阿清,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你的情緒很不穩定,再這樣下去,我怕你再和濃濃起衝突,你也不想把最後一點母女情分耗盡吧。」
以顧清現在這個狀態和她偏執的想法,無論和她說什麼道理她都聽不下去的。
聞言,她好似泄了氣,顧清垂著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好。」
作者有話說:
江彥詞:這章我的戲份這麼低?
獅獅:下章補回來(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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