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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攜十里春風

  酒過三巡,張厚風終於開啟了吐槽模式。

  所謂商場得意便要情場失意,張總這次也沒能逃掉這個定律。

  他對李靜妍的表白再一次遭到了拒絕。

  如果只是這樣,他還遠不止於如此消沉,畢竟女人之於他並非不可缺少的必需品。

  但偏偏自己家的老爺子,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了讓他和唐語嫣走到一起的意願。

  亂點鴛鴦譜到了這種程度,張總再也難以忍耐,本打算溜到韓國散散心,不曾想老爺子更絕,愣是提前一步把他『發配』到了四川。

  「兄弟,那娘們兒你也知道,那tm的就是杠精本精啊,丫說話都不講理的,你就說我頂不頂得住?」

  張厚風苦著一張臉說道。

  江北道:「你家老爺子可不像糊塗的樣子,他這麼安排,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再說了,人家唐語嫣沒準根本看不上你呢。」

  張厚風搖了搖頭:「別扯淡了,她憑什麼看不上我?要錢有錢、要個頭有個頭,哪點配不上她?」

  「千萬……別這麼說,你看她……那個脾氣,像是為錢和長相折腰的人?」江北此時已經迷迷糊糊,說話非常不連貫。

  「譚城,你說,按我講的那樣,你說說,我和她合適嗎?」張厚風把話茬兒遞給了鬍子拉碴的譚城。

  聽張厚風吐槽了半天,譚城對唐語嫣這個四川同鄉其實頗有興緻,尤其是一旁的趙婧中間還提了嘴,這個唐語嫣就是曾經在攝影大賽上奪魁的那個傢伙。

  不過譚城沒有武斷的做出定論:「按照你們兩個的說法,這個叫唐語嫣的女人在我看來還挺有趣的,脾氣臭、有愛心,不貪財、不虛榮……」

  趙婧在一旁哼了一聲,似乎不太滿意譚城給與唐語嫣如此高的評價:「要不你娶了她算了!」

  張厚風哈哈大笑:「行,我看行,譚大哥要是娶了她,我送輛奧迪給你倆當彩禮。」

  撲通!

  正當他們聊天的當口,江北醉倒了。

  他的酒量比之『四大洋』博文強不少,但面對張厚風和譚城,還是差了太多,能堅持到現在,已然十分不易。

  「咱們繼續。」譚城枯槁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

  他朋友不多,或者說只有趙婧一個。

  今天能遇到江北和張厚風,顯然讓他有些開心。

  一個既能背出余秀華的詩詞,又能和自己敞開心扉酩酊大醉的人,他沒理由不認可。

  趙婧見江北醉倒,她終於開始和張厚風有意無意的聊起關於江北的話題。

  感情、工作、生活……

  在她的旁敲側擊之下,終於從醉眼朦朧的張總嘴裡收穫了大堆關於江北的訊息。

  同時也確定了,剛剛她在手機來電顯示上看到的那張照片,正是江北的現女友吳雅。

  她心中所系是關於江北的一些事情,而有的人滿心都是她。

  譚城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趙婧的一舉一動,包括她極不自然的試探和詢問。

  一直等到張厚風也醉倒在地,他才踉蹌著把趙婧拉出了門,來到了凌晨時分漆黑的竹林里。

  「趙婧,你又想幹什麼?」譚城借著酒勁,夾雜著質問的口吻問道。

  趙婧很不習慣他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法,但想起他為自己的付出,忍著脾氣好聲好氣道:「譚城,我們說好的,不過度干涉彼此的生活。」

  譚城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是啊,他們說好的,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江北和張厚風也是她帶來的,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看不清譚城的表情,但趙婧能感受到譚城身上特有的壓抑,她苦口婆心道:「你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別總圍著我了,我們當個好朋友行嗎?」

  有些所謂的愛,往往是負累。

  譚城嘴角抽了抽,長呼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從沒要求過你什麼……只是想……」

  「我不想!」趙婧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她背過身不再看向譚城,繼續道:「如果……如果你早點說,我們不會走到這一步,如果你之前哪怕勇敢一點兒,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和譚城這麼多年,從好友到曖昧,最後崩潰……她承認自己的『作』,但從不覺得譚城是個無辜的角色。

  至少在她看來,譚城對她的放縱和自身的怯懦,是推她入深淵的隱形的手。

  譚城輕聲道:「我們回去吧,你睡二樓,我在一樓睡……」

  「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一直在逃避,一直在等著我去下決定,無論什麼事情都是這樣,我……,我……,呵呵,算了……」

  趙婧說到一半,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扯了一個頗顯自嘲的笑,轉身走向了竹樓。

  譚城抬了抬手,鼓足勇氣道:「趙婧,你別折騰了,回來吧,我養你。」

  「回不去了。」趙婧停下腳步,聲音微微發顫。

  她在心裡問自己,還回得去嘛?

  這一年多,譚城知道她做過什麼嗎?

  如果知道了,他還會這麼堅定的說出這些話嘛?

  她有再見譚城的勇氣,卻沒有和他開誠布公的膽量。

  人總是這樣,總想著又當又立。

  往往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譚城走到她身側,輕聲道:「雖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麼,但江北人不錯的,你不要……」

  「不要怎麼樣?愛上他?還是害他?」

  趙婧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說出江北這個名字。

  這句話像一記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心上。

  譚城道:「不要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傷害別人,一個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人。」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為了錢能出賣底線的那種人?」趙婧歇斯底里的反問著,但言語中確沒什麼自信。

  她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帶著江北他們來這裡,為什麼要把譚城扯進來。

  向來逆來順受的譚城,突然變得不在沉默,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譚城搖頭道:「不是我把你看成什麼人,而是你把自己看成什麼人。」

  說完這句話,他沒再猶豫,比趙婧更快的走回了竹樓,獨留趙婧一個人在門口處呆立。

  進了屋的譚城第一眼就看到了盤腿坐在黑炭妞身旁揉著腦袋的江北。

  「醒了?」譚城走了過去,坐在江北身邊。

  江北吐著濃重酒氣,額頭滲著細密汗珠:「我好做夢,尤其是醉酒後,這不,剛剛就被一場噩夢給驚醒了。」

  那是一場關於吳雅的噩夢,他看不清環境,只能看到吳雅在哭。

  都說夢境之中的人,沒有知覺,感受不到痛苦。

  但這次他才知曉,原來夢裡也會心痛,能痛到醒來。

  譚城從盤子里直接用手掐了塊兒醬肉塞進嘴裡,笑道:「你信夢?」

  「說不上信不信,就是覺得它應該不會憑空出現。」江北抬眼看著枯槁如木的譚城。

  這個木訥的同齡人,太奇怪了。

  不僅僅因為那誇張的大鬍子和比自己更甚的瘦弱身軀。

  而是他眼中那股子暮氣,一種接近於死氣的暮氣。

  譚城咧嘴一笑,宛若野人,但偏偏這個野人是個文藝透頂的主兒,他笑道:「我信夢,因為夢是一條通道,我們可以去到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能看到所有想見的人,或是曾經的自己,或是曾經的愛人。」

  江北頭疼欲裂,毫無困意,他皺著眉道:「但是如果把所有寄託都放在一場虛幻的夢裡,那生活和生命的意義又在哪?」

  趙婧在門口的竹階上雙臂抱膝,側著頭看著漆黑竹林,靜靜地聽著譚城和江北的對話。

  「如果你苦苦追尋過一件東西或一個人,而且窮盡一切都不曾追到,或許就會明白一場美夢的重要。」譚城似是說給江北,又像說給門口的趙婧。

  他如今臨近三十,默默為她付出了十幾年,終於在今晚一抒胸臆。

  江北不傻,他早已猜出了趙婧和譚城之間的關係不一般,但直到此時才明白譚城和趙婧見,遠沒有他主觀認定的那樣簡單。

  聽譚城的話茬兒,這裡藏著很多故事。

  「我離過一次婚,那時的我也幾近絕望。」江北不知怎麼去安慰有些落寞的譚城,只好把自己也真實的展現他的面前。

  譚城黯然道:「我對婚姻沒有發言權,因為我連愛情都不曾有過,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可笑的是,我的愛情到現在還沒出生。」

  「真不該喝酒,頭太痛了。」

  江北可以岔開了話題,捂著頭繼續說道:「或許我也該回去了。」

  他揉著頭站了起來,摸了摸褲兜沒找到自己的手機,這才想起,手機在喝酒時交給了黑炭妞。

  回過身,果然在黑炭妞的枕頭旁發現了它。

  空空如也的屏幕上只顯示著鐘錶數字,時間已經接近凌晨2點。

  他印象中自己應該在十二點左右睡著的,沒想到感官中那麼久的一場夢,連兩個小時都沒到。

  「老張,醒醒……」江北推了推鼾聲微起的張厚風。

  「嗯……上主食了?」張厚風迷糊著眼睛看著江北,醉氣熏天。

  江北和譚城噗嗤一樂:「看來他也做夢了!」

  「阿獃,麻煩你幫我叫個代價,我們得回去了。」江北沖著門口抱膝而坐的趙婧說道。

  趙婧不為所動,頭依舊側放在雙膝之上,輕聲道:「你才叫阿獃,你全家都叫阿獃!」

  「我給你們叫吧,她有點累了。」

  譚城朝著江北擺了擺手,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代駕公司的電話,清晰無誤的報告了位置后這才掛斷了電話。

  張厚風醉的很誇張,如一灘爛泥,江北和譚城兩個人才將將巴巴把他折騰到車上。

  等江北等人離去,譚城才坐在趙婧身邊,緩緩開口:「你這麼折騰圖什麼?有目標?」

  趙婧搖頭:「以前有,後來沒了。」

  「其實有些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還是很好奇。」譚城很少抽煙,但剛才送走張厚風和江北時,他特意要了兩支。

  點燃后吸了一口,只覺得喉嚨間似是跑過一道火車,嗆的他連連咳嗽。

  趙婧輕笑道:「不是這麼抽的!」

  說完,她接過了譚城手裡燃著的煙,熟練的吸了一口,又吐出煙霧。

  在昏黃的燈光下,淡藍色的煙霧升騰著,擴散著,格外的清晰。

  「有些事情早就變了,只是你沒察覺,就像我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你根本不知道。」趙婧又吸了一口。

  譚城道:「大二下半年,開學的第三個周日,在網吧。」

  趙婧哈哈大笑,罵道:「直男癌啊你,能不能給點面子!」

  「其實我根本沒變,或者說是你把我想的太完美了,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愛慕虛榮,爭名逐利,還極力的在你面前扮演的清純無比。」趙婧回過頭笑看著譚城。

  突然,她有些慌。

  因為她在譚城眼裡沒看到一點兒點兒的驚訝和意外,反而是一抹欣慰。

  「你……從來都知道?」她不確定的問道。

  譚城很自然的接過了那已經將要燃盡的煙頭,抽凈了最後一口,不顧嗆嗓的痛,皺眉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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