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太陽熾熱的光芒灑在廣場上，沒有一絲吝嗇，將青石磚烤得滾燙。
周圍的蟬發出接連不斷的刺耳鳴叫，此時熱浪滾滾，正是山中上午燥熱的天氣。
劉安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感覺到喉嚨發甜，汗水一縷一縷地流下，將衣服浸得濕透。
「我不我不行了！」
阿木跟在他的後面，跑得跌跌撞撞，不住地大口喘著粗氣。
至於後面的吳二丫與沈璃兒，兩個人被遠遠落在後面，步子邁得越來越小，看起來也是要到極限的模樣。
劉安抬頭看向時鐘，一邊擦下額頭的汗水：「再跑一會還有不到一刻鐘就到辰時了！」
阿木聞言，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加快了速度，與劉安並排跑了起來：「我的媽呀，終於要解脫了！」
這是四個人繞演武場跑的第七圈。
剛開始的幾圈，劉安還覺得不太費力，可是越到後面，他才發現越來越辛苦。
仙食坊不知什麼時候送來了綠豆湯，在跑完一圈過後，崔老師會允許他們少量地喝上一些，喘一口氣，然後接著跑。
當體力到達極限的時候，邁出的每一步，幾乎都是在靠毅力支撐。
但是這裡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要放棄。
劉安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他是雜靈根，沒有天賦，更沒有機緣，乾坤門就是他最後一個機會。
如果連最後一個機會都抓不住，那麼整個修仙界，不會再有一個宗門會像乾坤門一樣容納自己。
劉安雖然沒有開口問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他知道，他們也是一定這樣想的。
「辰時已經到了。」崔振川老師的聲音就彷彿一個救命的信號，「你們的表現不錯，可以休息一會。」
「啊！終於！」
阿木發出慘叫，他轉頭奔向巨劍下的陰涼處，然後就地一躺。
劉安也跟在他後面坐下，這裡應該是演武場最涼快的地方。
他看到吳二丫與沈璃兒也跟著來到陰涼處，女生們的臉色比阿木還差，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們表現得出乎我的意料。」崔振川手中拿著一個茶壺，裡面裝著仙食坊新煮的綠豆湯，「很好，沒有一個人在過程中掉隊。」
他為四個弟子每人倒了一碗：「跑步之後不要立刻坐下休息，再起來走動拉伸一下。」
「崔老師，不是我不想起來，」阿木接過那碗綠豆湯，小口小口地喝著，嘟囔道，「可我的腿有自己的想法，現在不聽使喚啊！」
劉安和吳二丫都紛紛笑了起來，就連一直悶悶，不說話的沈璃兒都露出一絲笑意。
崔振川也忍不住笑：「好小子，現在不起來動彈一下，明日可得有你好受的！」
在影子下乘涼，微風拂過，彷彿也跟著沾染上了一絲涼意，撫平人身上的燥熱。
阿木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他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劉安聊天：「你知道我現在最想的是什麼嗎？」
劉安端著碗，喝下一口綠豆湯，搖搖頭道：「不知道，你想家嗎？」
「我現在最想的就是」阿木一個咕嚕就從地上翻身起來，眼睛閃亮，「仙食坊今天中午吃什麼。」
「早知道跑步我就多吃點了，現在餓得手抖，一會還怎麼上兵器課？」他理直氣壯地說。
劉安：
「怎麼？」阿木看了他一眼，「劉兄你看起來五大三粗的，也會想家嗎？」
劉安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門內對我們這麼好，倒是沒有那麼想家。」
他頓了頓：「我只是在想學成之後，什麼時候能有機會下山，報答爹娘。」
「你放心，很快的。」阿木拍了拍胸口，「崔老師不是說一年之後要分流嗎，我猜那個時候肯定會安排弟子歸家幾天。」
一年之後
劉安捏緊了手中的碗，目光堅定。
一年之後，我一定要變得比現在更強！
這時，立在一旁的崔振川緩緩道：「休息得也差不多了。現在開始，我們來上第一節兵器課。」
接著他帶四人來到廣場周圍的百兵架前，讓他們觀察每種兵器的形制。
「在當今神州，百兵之中，以劍為尊。」崔振川背起手，沉聲說，「劍是你們隨處可得的兵器，因此第一節課，我便教你們如何用劍。」
「接下來，你們可以先去挑選適合自己的劍。」
阿木與沈璃兒率先上前，他們兩人都是法術學類的弟子，均選了一把輕劍。
吳二丫思考了一會兒，從架子上取下一把刺劍，這種劍十分纖長，如同蜂針，適合刺擊。
劉安則是選擇了一把放在架子最底下的重劍，他雖然沒有學習過劍術，但平日里農活做的多，還是重一點劍適合自己。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崔振川行雲流水般地從架上抽出一把長劍。
他整個人的氣勢渾然一變，鋒銳得宛若出鞘的利刃。
「今日我教你們的是《點蒼十劍》之一——起手式！」
霎時間，演武場內，有一道劍光衝天而起，宛若白虹貫日！
「錚！」
銀白色的飛瀑傾泄而下，瀰漫著氤氳水霧的寒潭周圍，忽然出現一陣擊玉敲金之聲。
「左臂！」葉懷瑾低喝道。
翠綠色的竹竿在她的手中靈活地饒了一圈，棍尖震顫，如同梨花驟雨，向厲釋天的左邊刺去。
厲釋天手持天元劍，少年的眉宇舒展，鴉羽般的眼帘微垂，然而嘴唇綳得很緊。
他避也不避，將天元劍橫在自己正前方的胸口。
「鐺！」
碧色的打狗棒忽而在空中一轉，直直地擊在了天元劍的劍鋒之上。
「好小子，」玄衣獵獵，葉懷瑾忽地勾起一抹微笑，「這回可學會了？」
厲釋天闔眸，他彎彎嘴角：「弟子知道，在比斗中，師父說的和做的並不是一回事。」
這是他學到的最重要的一個教訓。
師父有時候說打左臂，目標可不一定真的就是左臂；肋骨，手掌，腿，都會是師父突然發難的對象。
厲釋天現在持劍的右手還陣陣發疼呢。
待到一套天元劍法練習完畢，葉懷瑾收回打狗棒，再一次刷新了對大徒弟的天賦與悟性認識。
系統獎勵的《天元劍法》雖然沒有品級，但根據她在神州這幾年的見識來看，最差也是一個地級上品的劍法。
這樣一部高等級的劍訣，厲釋天可以在一個月內融匯貫通，真真是堪得上「天賦卓絕」四個字。
不愧是原著第一反派龍傲天啊！
葉懷瑾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道：「差不多也是時候了，徒弟，等把其他的一些雜事處理完，咱們就下山尋葯去。」
厲釋天站在一旁，他微微一怔：「師父，我現在的修為是築基中期，離結丹還有很遠。」
「哎，」葉懷瑾擺擺手，「這件事急得很，說不定你哪天嗖地一下就突破了呢。」
所謂尋葯，是神州想要成丹的修士必須經過的一步。
修士需要集齊金、木、水、火、土，統共五種天材地寶，把它們在內竅中煉化，再經過雷劫淬鍊，才能結成金丹。
理論上來講，煉化的天材地寶越珍惜，修士金丹的品質也會越好。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很少有散修能成丹，尋找五葯絕非易事，宗門至少可以為弟子支撐幾味藥材。
崔振川正是為了妹妹崔秀秀採藥，而鳳翎老祖的親傳弟子成丹也需要那一味藥材。
在諸多合歡宗弟子合圍之下，才導致他金丹破碎。
雖然葉懷瑾的商城裡也有那些天材地寶，但是她並不想太過依賴於系統。
下山歷練一番，對她和厲釋天都很有好處。
葉懷瑾看了一眼已經日上中天的太陽，現在差不多是下午一點半，午休結束，新生們也該上課了。
乾坤門現在的人手嚴重不足，她還需要兼任代課老師，負責除了武道課以外的所有課程。
對以後的行程安排了一番后，葉懷瑾便向敬師堂飛身而去。
此時的敬師正殿內，四個弟子們正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見到葉懷瑾進來，所有人都從地上站起，齊聲行禮道：「見過掌門真人！」
她點點頭，笑著問：「上午的武道課體驗怎麼樣？」
阿木是幾個人中最機靈的一個，他嘿嘿一笑：「回掌門真人，崔老師教得很好，可惜就是我們的體質太差。」
「這也沒關係，」葉懷瑾從殿角取出一個香爐放到蒲團前，「等到你們能引氣入體，體質自然而然就會增強了。」
她示意幾個人坐下，自己坐在所有人的前方：「今天我們要學的第一節課，就是如何引氣入體。」
「另外，如果之前已經學習過別家心法也可以聽一聽。」葉懷瑾對沈璃兒頷首，「海納百川么，每種心法都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沈璃兒沒有多說些什麼，她原本嬌俏的小臉上一片沉默，只低聲答了句：「是。」
香爐的煙氣飄渺而上，葉懷瑾的聲音傳遍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我今日教你們的心法名叫《太上無量功》。引氣入體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通過呼吸吐納，將天地的先天元氣引入氣海」
《太上無量功》的篇幅不長，但大道至簡，堅持修鍊這樣一套功法，足以讓這些資質不好的孩子們踏入仙途。
她講得十分詳實，把如何行氣、打坐、吐納都教授了一遍，還有運氣時需要特別關注的要點。
底下的弟子們聽得連連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尤其是阿木一臉的興奮，恨不得立馬就開始嘗試引氣入體。
接下來葉懷瑾為他們親身演示，如何將靈力在經脈中運行一個周天。
一周天后，她收回手印，從蒲團上站起：「接下來，你們可以自己嘗試如何引氣入體了。」
三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嘗試起來。
劉安閉起眼睛，他盤腿坐於地上，雙手結印，有意識地一吐一納，試著去體驗掌門所說的氣感。
然而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劉安的臉都漲紅了，汗水一滴一滴從額頭滴落，別說運行靈力，他連所謂天地之間的先天元氣都感應不到。
葉懷瑾看著底下弟子們人仰馬翻的模樣，心中卻一點都不著急。
除了沈璃兒以外，劉安、阿木與吳二丫的天賦並不是很好，數值都在4到5之間，是普通偏下的資質。
即使有聚靈陣與「清心靜氣」狀態可以提高他們的修鍊速度，但對於這幾人來說，引氣入體也絕非易事。
「平靜心緒，抱元歸一。」劉安感覺到掌門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保持呼吸的節奏。」
他隨著指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原本慌亂焦急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重新抖索精神，繼續尋找氣感。
葉懷瑾在三人之間慢慢踱步，不時低聲指引幾句關竅。
一個時辰過後，識海中的系統忽然響起一聲提示：
【弟子吳二丫成功感應元氣！獎勵成就點＋10】
葉懷瑾有些驚訝，立即向吳二丫看去。
小姑娘此時的表情十分平靜，還在努力地呼吸吐納，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葉懷瑾點點頭，雖然沒有達到引氣入體的地步，但感應元氣是修仙的第一步。
有了第一步之後，其餘的路也就能走下去了。
兩柱香的時間過去，系統提示弟子阿木也成功感應到天地元氣。
現在只差劉安沒有感應到天地元氣。
葉懷瑾緩緩走到他的身邊，聲音很輕：「你的心還不夠靜。」
「牽絆太重，自然無法靜心。不要想著一定要如何，自然而然地把自己融入到天地之間。」
自然而然
劉安閉起雙眼，刨除蕪雜的思緒，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驀地，他忽然感受到自己處於一種玄妙的境界中，時間與空間彷彿不存在了，連自我也消失在天地之間。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劉安才被掌門的聲音驚醒。
「今日的課程就上到這裡，」葉懷瑾對眾人微微一笑，「回去的時候還要多複習鞏固，加強自己的氣感。」
眾人稱是，隨後接連從敬師堂散去。
「哈哈哈哈！」阿木叉腰對天大笑，「我終於知道什麼叫修仙了！神州，小爺來了！」
「嗯！」吳二丫也用力點點頭，「我感應到了天地元氣好神奇啊。」
「劉兄，咱們去食堂吃飯吧，」阿木對著劉安擠了擠眼睛，「不知道食堂一會做什麼好吃的。」
「我」劉安遲疑了一瞬，隨後道，「你先去吧，我回敬師堂一躺。」
「哎！」阿木有些茫然地問，「這是怎麼了？」
敬師堂內，葉懷瑾看著眼前這名垂首的少年。
「掌門真人，對不起」劉安低著頭，低聲道，「我沒能成功引氣入體」
除了剛才一閃而過的玄妙感覺以外，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靈氣。
見到阿木和吳二丫都已經成功后，劉安不禁懷疑，自己的資質，是不是不足以支撐修仙？
這樣的自己，能否通過一年之後的考核呢？
「修行之路，並不只在一朝一夕，更何況」葉懷瑾不禁有些莞爾。
「你已經成功感受到天地元氣了，不是嗎？」
什麼！
劉安震驚地抬起頭：「掌門真人，是真的嗎？我成功了？」
「沒錯，」葉懷瑾緩緩道，「雖然很少，但你確確實實地感應到了。」
「現在回去好好休息鞏固，你一定不比其他人差。」
原來那種感覺就是靈氣啊！劉安忍不住摸了摸腦袋。
少年露出一個憨厚而燦爛的笑容，大聲道：「是！」
待到送走了最後一名弟子，葉懷瑾望向遠處落日的餘暉，眸色一點點變得深沉。
嘲風剛剛用神識傳訊，乾坤門的範圍內，出現了一些不受歡迎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