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萬年以來,無論是神仙聖靈，亦或是那些凶神異獸，都已經俱是消失不見,只留下寥寥幾個名字,可偶爾見於古籍傳說。
但還有一些妖神的血脈，還是一代代的向下流傳，這些稀薄的血脈若是碰上大機緣，也有微小的可能在後代身上慢慢濃厚起來。
擁有這些妖神血脈的妖修,不僅生來就是人形，且修鍊速度甚至較比人修更快。
原著中,男主陸子凡年僅二十餘歲,便已經成了金丹境。
他領師門之命,奉命前往海外討伐對崑崙有不臣之心的妖族。
海外共有三十六位妖王，各個修為高強，統領一族，其中有一位柳姓妖王最為奇異。
那位柳妖王的洞府位於極北霜淵澤,乃是一片苦寒之地,他身為三十六妖王之一，卻形影獨只，麾下沒有一人可供差使。
而其他妖族偶爾提起來他來，也面露忌憚恐懼之色,紛紛避而不談。
陸子凡經過霜淵澤,見到雪原之上均是被凍結的屍體，數量有萬具之多,既有修士又有妖獸，保留完好。
所有的屍體表情都甚為驚懼，彷彿是看到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竟然是生生被嚇死了。
他向此次帶隊的元嬰長老訊問，才得知這柳妖王並不是尋常大妖，乃是上古凶神相柳的血脈遺澤。
相柳蛇身九頭，食人無數，所到之處，盡成澤國；後來帝禹在群龍的幫助下，才將其斬殺。
而到了柳妖王這一代，凶神血脈顯露無遺，甚至其可怖之處更上一層樓。
相傳柳妖王天生異種，從幼時就不知怡然快慰為何物，且最喜愛食用獵物臨死前所產生的恐懼痛苦之氣。
因此落到他手中的人，無論是同族還是修士，屍身雖然都能保留完整，但死狀甚慘。
別說是仙門正道，就連魔門妖族，聽到他的名字也是紛紛變色。
但柳妖王的實力極強，後來也是待到原著後期，陸子凡成嬰之後再訪海外，用了數月布局謀划，才將他斬與劍下。
葉懷瑾看了看眼前這名秀美的茫然少年，心中已經是九成把握確定他就是那名柳姓妖王。
那柄暗紅色匕首的怨氣已經被他吸食乾淨，連顏色都淺淡了不少。
少年撅了撅嘴，神色厭厭地就把匕首扔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他的腹中仍然飢餓，轉而又把視線投向了屋中的那人上。
那人的力氣要比自己大了不少，且自從她進入到屋中，別說恐懼之氣，就連情緒都沒有變過，聞起來和青草差不多。
不喜歡青草。
動物的本能均是趨利避害，少年見那人不好吃，也敵不過她，忽然腰身一軟，竟然將整個身體蜷縮起來，就地呼呼大睡。
葉懷瑾：
那個景象，非常像吃飽了就睡覺的豬豬蛇。
她的心中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想辦法收這少年為徒。
一是他身負如此強大的血脈，若是不管教起來，按照原著的發展，必定會傷人無數，最後不是像原著一樣被正道誅滅，就是被同族斬殺。
二是乾坤門這樣的人不少，不管是厲釋天，還是莫離，如果長歪了，未來的凶名也和這柳妖王不相上下。
三則，這少年看起來也有幾分可憐。
據原著所說，他從生下來就不知快樂是何物。
要知道修士修鍊並不是忘欲絕情，突破瓶頸時的喜悅有之，驀然頓悟時的歡愉也有之。
可這少年竟然完全失去快樂的能力，每日只順從本能吃睡，與各種負面情緒為伍。
即使知道他可恨可惡，看了這般模樣，也不禁為其嘆息。
葉懷瑾想了想，乾脆把那名黑太歲修士留下來的所用東西都取出來，一一擺開。
麻煩沾在身上不嫌多，既然來都來了，總不能坐視不管。
那些邪器圃一出來，石屋之內驟然颳起陣陣陰風。
其中有一黑色旗幡最為邪性，它的顏色暗紅深黑，不知是由什麼染料染制。
在旗杆上墜著顆顆打磨圓潤的骨珠，無風自動，有幾隻骷顱陰魂從旗中飛出，發出陣陣厲嘯。
少年本來已經闔上的眼眸驟然睜開，他好看的鼻子皺起，在空中不斷嗅聞著。
葉懷瑾看到他以一種人類不可能達到的姿勢，雙腿緊緊並起，像蛇尾一般，靠著腹部與腿部的鱗片摩擦著蜿蜒而立。
寂靜的石室之中，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少年一雙漆黑眼眸直直地盯著腳下的邪器，尖銳的指甲不時地抽動著。
葉懷瑾拿起旗幡，在手中晃了晃。
少年的眼睛眨也不眨，瞳仁順著旗幡晃動的方向動作。
他之所以沒有暴起傷人，實則是忌憚葉懷瑾的實力。
不過食物當前，若是再拖個一時半晌，說不定少年就會撲殺過來搶奪。
「你想吃這個嗎？」葉懷瑾緩緩道。
少年沒有出聲，葉懷瑾接著繼續加碼，指向底下的一排邪器。
她的聲音既輕且柔，誘哄似地問道：「這些呢，你都想吃嗎？」
少年的喉結微不可察地上下動了動，他一雙琉璃似的眼眸不住地打量，鼻尖聳動，似乎是再次估量雙方的實力。
沒有恐懼，沒有忌憚，什麼都沒有，還是那一股青草的味道。
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而後煩躁地抽打著尾巴。
但是少年又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尾巴，於是便追逐自己的腳尖泄氣。
葉懷瑾：？？？
你的腳和你本人是兩種生物嗎？
不過她發現，少年雖然很少說話，但大部分都能聽懂，遇到感興趣的東西還是會給予回應。
「我可以給你吃的東西，都像它一樣，很好吃的東西，也可以放你出去。」葉懷瑾說的很慢，一字一頓，發音飽滿而清楚。
「但是，你以後要叫我師父，聽我的說的話，怎麼樣？」
少年不知道什麼是師父，但當聽到有好吃的，還能出去，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
他自從幼兒時期起，便被鎖在這石屋之中，至今已有十餘年了。
除了偶爾有食物送進來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飢餓的狀態，可偏偏又掙脫不住那兩道鎖鏈。
少年一想到那人身上帶著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再也按耐不住食慾。
也不管她在說些什麼，胡亂點了點頭，以示意答應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下第三名親傳弟子！獎勵：成就點+500】
葉懷瑾：要不要這麼隨意。
這好像是第一次收徒這麼順利吧！你都不用再考慮一下的嗎！
不過她也知道，這少年行事完全依靠本能，如果今日來的不是她，是另外一個人，也可能就被隨意哄騙走了。
不過其他人能不能製得住這位相柳妖王，那可就是一個未知數。
「你會走路的吧？」
葉懷瑾晃了晃手中的旗幡：「慢慢走過來，這件東西就給你吃。」
少年眨眨眼，他聽懂了，雖然極不耐煩，但也不情不願地邁開一條腿，向前挪動一步。
「哐當！」
還沒等一隻腳踩在地上，另一隻腳便習慣性地遊離過來，少年左腳踩住右腳，茫然地跌倒在地。
葉懷瑾的手頓時一僵，而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好三徒連走路都不會，真是前路漫漫啊！
她揮了揮衣袖，一股真氣便把少年輕柔地拖了起來。
少年眨眨眼，在真氣的扶持下，笨拙地邁開步子，跌跌撞撞地走到葉懷瑾身邊。
葉懷瑾按照承諾，把那旗幡遞給他，少年紅艷的唇瓣勾了起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立即貪婪地大吃起來。
他雖然表面在笑，但眼中卻並無情緒，彷彿只是在機械地模仿著人類的動作。
葉懷瑾打開弟子面板。
【姓名：？？？
種族：妖族（相柳）
修為：練氣初期
職務：掌門親傳三弟子
資質：天賦：10，心志：10，悟性：10，運道：4
狀態：血脈沸騰，暴食（負面狀態，可清理），無感】
葉懷瑾看著他的面板，陷入了沉默。
資質的三維數據全滿，堪稱恐怖，甚至比起厲釋天與莫離都要強。
可為什麼運道偏偏是4？
4點的運道在普通人上倒沒什麼，但對於這少年的資質，這樣低的運道只說明一件事。
那邊是他很有可能會在未展露頭角之時，便已經夭折在半路上。
根據原著劇情來看，也確實是如此。
葉懷瑾又點開看他的狀態。
[血脈沸騰]：妖族固有狀態。可激發[妖化]技能，妖化期間修為立即提高100，理智大幅度下降。
[無感]：無喜無樂，無歡無愉；禍福難料，風波不止。
第一個狀態應該就是所有妖族所特有的法門，在戰鬥時可化為真身，可以大大提升自己的修為，但相對理智會下降許多。
而第二個狀態
在提醒這名少年沒有快樂這種情緒的同時，也更像一句讖語。
葉懷瑾思忖片刻，先決定把這一句讖語放在一邊。
長生大道，無論他之前的命運如何，從此以後，便有師長同門相護，必定不會再落到被萬人唾棄，身死道消的結果。
葉懷瑾也有信心，把這些長歪的苗子一一給掰回來。
現在少年還缺少一個名字。
對於修士而言，名字不僅是一個代號，也會隱隱影響以後的氣數命運。
葉懷瑾似是想到什麼，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少年，緩緩道：「你曾經居於極北霜淵澤，為師卻不願你以後繼續受到傷寒凍餒之苦。」
「楊誠齋有詩云：只是山寒清到骨，也無霜雪也無風。」
她略微沉吟片刻，忽而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你以後的名字——就叫柳無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