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宮宴(七)
「閉嘴吧你!」陸秋禾悄悄瞪了顧相安一眼,再讓他說下去,自己真的要成為顧家明天的媳婦兒了。什麼叫「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不一定是!
「民女陸秋禾參見皇上,皇貴妃,願皇上萬福千安。」陸秋禾跪下行禮,眾人的視線刺客都集中在她身上,陸秋禾又在心裡把顧相安罵了一遍,這廝就是坑隊友的,早知道她剛才就應該把盤子直接扔到顧相安腦袋上,最好能在他頭上開花!
「你與顧相安是何關係?你為何又會出現在男席?」其實剛才事件的全過程樂正文定已經看到了,他也不喜歡這無聊的宴會,正愁沒樂子呢,這好兄弟就送上門來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可不能輕易放過,只是要犧牲這面前的姑娘嘍。
陸秋禾抬頭,還是有些緊張,畢竟她以前是連主席都沒有見過的,這直接就見皇上了,跨度有些大啊。「回皇上,民女與顧公子是朋友,」陸秋禾臉上逐漸染上一絲委屈,聲音也帶了些許哭腔:「剛剛是陸公子想吃堅果,就來脅迫民女給他剝,民女這芊芊玉手哪裡剝過堅果啊,」陸秋禾把兩輩子的演技都用在了這上面,面對強者,你打不過,而你們之間又沒有多大的仇,那就適當的低頭,這是生存法則。
顧相安看向陸秋禾的手,的確有些泛紅,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堅果染上的顏色吧。
樂正文定眼角也染上一絲笑意,「哦,這顧相安著實太過放肆!實在是不把朕放在眼中。」皇上轉過臉,去看顧相安站起身來,對皇帝行了一禮,「回皇上,草民是想讓陸姑娘給皇上表演個節目,也能沾點皇上的福氣。可能是陸姑娘理解錯草民的意思了吧。」顧相安立馬把包袱又拋給陸秋禾了,陸秋禾在心裡快把顧相安罵死了,但臉上只能儘力保持微笑。「可能是民女聽錯了吧。民女有罪,請皇上恕罪。」陸秋禾跪在地上,給皇上磕了一個頭。顧相安從座位上走出來,站到陸秋禾身邊,也跪了下去,「皇上恕罪,」陸秋禾看到顧相安跪下來的那一刻,心裡確實有一瞬間的觸動,但一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自找出來的,她就只有一句「呸!」了。
但殿內眾人卻都很震驚,就連樂正文定都沒反應過來。
(朝臣:這混世魔王是轉性了嗎!好可怕,回去一定要跟那些沒來的老傢伙講講!)
顧相安出面求情,陸秋禾知道她應該是沒事了,她看向顧相安,正準備給顧相安一個笑容,就聽見顧相安接著說:「就讓陸姑娘首先做這女眷席第一位獻禮的人吧。皇上就不要怪罪陸姑娘了吧。」陸秋禾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獻禮?獻老娘剛扣掉的指甲嗎,然後告訴皇帝,這指甲營養豐富,富含維生素ABCDEFG!
眾人這次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陸秋禾身上,很顯然,眾人都很好奇陸秋禾與顧相安的關係。百霖坐在前面,也去看陸秋禾,她還記得他們有仇沒算呢。
心機女!想拿皇兄的賞賜,門都沒有!
樂正文定揮手,讓二人起身。「皇兄,這誰都知道,女眷第一位獻禮的人,會得到皇兄的親自賞賜,但若她們的禮,都不能比過本公主,那未免有些玷污皇兄的意思了。」百霖說著,還挑釁的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陸秋禾,當看到一旁的顧相安時,立馬收回了視線了。
百霖袖子下的手直接就冒出一層冷汗。哎呀,庭曄皇叔,你快回來吧,你侄女都快被你兄弟嚇死了!
余文妹收斂笑容,看向百霖,顯然是不滿她剛剛的做法。「百霖,不可放肆。」余文妹擔心百霖惹惱了顧相安,到時可有她受的了。
百霖撇撇嘴,收斂自己的小得意,但眼睛里都是鬼主意。
「皇上,」女眷站起一個姑娘,看著不過十六七歲,很是嬌小可愛,但說出的話,卻很是刺耳。「臣女以為,百霖長公主的提議很不錯,以往的小姐們得到賞賜都太容易了,皇上的賞賜是何其珍貴,怎能如此草率。百霖長公主的提議會讓這個宮宴更熱鬧一些,不正符合今日熱鬧的氛圍嗎!」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的嫡女馮廣萍,是之前馮廣昌的姐姐,實際年齡已經二十歲了。
一旁的另一名淡粉色衣裙的姑娘也站了起來,正是之前諷刺陸秋禾的貴女,是八府巡按蔣大人的嫡女蔣萍萍。蔣萍萍之前心悅顧相安,就是被顧相安踹出房間的那個,她雖然不敢怨恨顧相安,但與顧相安有關係的女子,她都不喜歡。陸秋禾自打進殿起,就十分引人注目,這不止是因為陸秋禾本身的氣質,還與顧相安有莫大的干係。
「臣女也很認同馮姐姐的建議,不然,這第一個獻禮的人,就讓給一個不知名的人,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蔣萍萍說罷,她身邊的王夫人拽了拽她的衣袖。年輕人火氣旺,好鬥是不錯,但也要看你與何人斗吧,那姑娘看著是沒什麼勢力,但她身邊可是顧相安啊,他就是最大的勢力。
王夫人想讓自己女兒閉嘴,她已經看見對面的夫君正在瞪她們娘倆呢。蔣萍萍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一時不計後果,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余濟遠樂得看熱鬧,還在一旁加了把火。「皇上,這想討個巧,也沒錯,但那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貴女們的熱鬧,這突然出現個身份不明打的女子,是顧大人帶來的也罷了,今兒卻來與貴女們爭,自然要個彩頭的。」
陸秋禾在一邊看著,周身氣息愈發的冷淡,這群人身真把她當成個蔥了。除了皇帝,她就沒在怕的。別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找她的晦氣。
「姓顧的,回去你給老娘等著,這仇,我們是結下了!」陸秋禾其實並不氣顧相安,她知道顧相安是想讓眾人明白她的身份。現在不是顧家媳婦,但也只是差個身份的事。可她想要別人打的敬畏,只靠她自己,就夠了。
「事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你這次就當幫我一個忙。回去給你賠罪。」顧相安小聲對陸秋禾說道。外人說什麼,他已經不在意了。
陸秋禾冷哼一聲,正視又看了一圈殿內眾人,各色嘴臉,她都不曾放在心上,陸秋禾正視樂正文定,輕撩裙擺,跪在地上,「皇上,民女願做這以一個討巧的人,但要在最後獻禮。這彩頭嘛,就是這個。」陸秋禾從脖子中掏出一個項鏈,上面是一個奶白的珠子,正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陸秋禾的項鏈在空中微微晃動,眾人確實一陣驚訝,有人已經站了起來。男女席位上,議論紛紛。
「那是……」
「是白珠!天,她怎麼會有?」
「當年許王爺得了五顆白珠,四顆已有著落,還有一顆不知所蹤,難道是給了她了?」
「怎麼會在她手中,許王爺早年出家,應該不識得這女子才對。」
……
陸秋禾聽到眾人的話,嘴角挑起一個弧度。接著說道:「若民女這禮獻的不好,這顆白珠,民女願當做禮獻給皇上,若禮獻得好,還希望民女能討得這個巧兒。」陸秋禾笑著看著樂正文定,樂正文定也看向陸秋禾良久,樂正文定哈哈大笑,連連說「好好好!」。
「那你就要先欠著了,朕允你在最後獻禮。退下吧。」
「是。」陸秋禾行禮退下,臨走之前,還瞪了顧相安一眼。
「皇上壽宴,是舉國同慶的大事,草民準備了一件禮物,特意獻給陛下。」顧相安看向殿內眾人,笑的有些意味深長,眾人就感覺心裡一冷,知道似有大事不妙。果然,就聽見顧相安接著說道,「草民最近一直在練習書法,能寫得一手好字,今日便為皇上寫一份祝壽詞。草民身單力薄,不能向諸位大人一樣獻上太貴重的壽禮,還望皇上切莫嫌棄責怪才好。」
樂正文定知道顧相安的禮,頂不尋常,即使知道他不懷好意,但還是很期待。「好,那顧公子請吧。」
宮女端來筆墨紙硯。顧相安站在殿內的桌子旁,揮筆寫下第一個字。
眾人看不到顧相安寫的是什麼,但看他寫了有一炷香時洋洋洒洒的小楷,只能看出整體很好看,但具體內容,眾人卻看不見。又過了一炷香,顧相安才放下筆,他拿起紙,在半空中吹了吹,字跡也很快就幹了。
「皇上,草民這件禮有些特殊,請允許草民念給皇上以及諸位大臣聽。」
樂正文定也不知顧相安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就直接說「准了。」
顧相安拿著紙,字正腔圓的一字一句的念道:「天耀恩昊十七年,黃水水患,沿岸數千百姓背井離鄉,無家可歸,現在仍有黃水百姓還未得到安置。恩昊十八年,淮水水患,岐山火災,多出旱澇都有發生。恩昊二十一年,二十二年,以及今年,全國各地每年都有天災人禍發生,各地百姓苦不堪言。百姓家家園的重建迫切需要大量的物資以及銀兩。這個問題也一直是皇上所頭痛的問題。草民代表百姓,根據我朝官員的俸祿以及財產來源,特擬一份名單,號召我天耀父母官,為天耀百姓出一份力。」顧相安念的簡單,眾人卻聽傻眼了。
這是讓我們掏腰包嗎!
顧相安走到余濟遠面前。笑著把紙遞到他手中。余濟遠看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第一行,第一個,一口氣就窩在了心口:余國舅余濟遠大人,白銀三十萬兩。
「你……」
「怎麼?大人不願獻這個禮?」
「當然……願意。」余濟遠在自己名字後面重重寫下自己的名字。顧相安看著余濟遠寫的名字,略帶嫌棄的說:「嘖嘖嘖!余大人這字有些退步啊,竟然連我這小輩的字都比不上嘍。」
「顧大人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本大人老了!」余濟遠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顧相安笑呵呵的走到百里青陽面前。
「丞相百里青陽,白銀二十萬兩。」百里青陽慢悠悠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從你的住宿費里扣。」「一人一半。」二人低頭小聲說著話。
顧相安走到宋景學面前,挑眉看向宋景學,笑道:「哎呀1是在對不住,相安不小心把五皇子的名字也寫上去了,還寫了二十萬兩呢!這可怎麼辦,少了五皇子的名字,這份禮就不完美了。」顧相安好似為這件事感到非常的抱歉,但那臉上卻不見一絲懊悔。
宋景學拿起筆,直接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無礙,本皇子還是有些積蓄的。」
「五皇子大氣,真乃我天耀的友國。」顧相安知道,宋國最有錢的就是這五位閑散皇子,表面不務正業,實際上經營的商鋪,已經伸到到天耀了。坑他一把,不過分。
顧相安沒想到其他四國也紛紛在紙上都主動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們沒有宋景學有錢,但加一起也有三十萬。
天耀朝臣看著幾個能說話的都簽字了,他們雖萬分心疼,但還是寫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