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宮宴(八)
顧相安在大殿走了一圈,一張紙上一個名字都沒落下,寫的滿滿當當。顧相安笑著把紙獻給了樂正文定。
了正穩定明顯有些激動,看著名單,大笑幾聲。顧相安道:「皇上,可滿意草民的禮?」
「滿意!甚是滿意!我天耀百姓一定會記得眾愛卿今日的慷慨捐贈!朕甚是欣慰!」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眾大臣跪下,女眷也紛紛跪下。
「平身!」
「謝皇上。」眾大臣雖不願意出錢,但一來這些銀錢數目看似很多,但對於他們的家當來說,這還真沒什麼。二來,這是顧相安牽頭,這混世魔王不受官場束縛,又沒幹過違反律法的事,一般還很難治得了他,顧家雖在商場混跡,但顧家商鋪是有先皇御賜金牌的,且顧府的牌子是由先皇親自題的字,顧家商鋪,還真沒人能動。大臣們雖有怨,但想開之後,就釋然了。
余文妹笑意溢滿雙頰,笑著說:「皇上,臣妾都餓了,相比大臣們也都餓了吧,不如我們移步御花園,用膳開宴吧。」
樂正文定應下,眾人移步御花園,那裡,才是今天宮宴的重頭戲。
在御花園內的席位布局,與大殿內相似,男女兩席,眾人之間的距離大了些,是為了方便活動的。
今天的天氣並不算好,還有北風吹過,吹在身上,還有些刺骨的感覺。余文妹先一步到御花園內,打量四周,天氣轉陰,公子小姐們穿的並不算厚,繼續在外面用膳恐感風寒,余文妹下令讓宮女太監們迅速收拾出十里長亭,把事先準備的東西又在御花園內重新布置了一遍。
十里長亭是許庭曄起的名字,字是顧相安寫的,亭子結構是百里青陽設計的,長亭的花是樂正文定與陳文浩一起布置的。這整個十里長亭,是樂正文定五人幼年一起規劃出來的,先皇特准這裡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十里長亭也是整個皇宮建築中在無數次翻修后唯一沒有動過的建築。
宮中的紀律嚴明,辦事效率也是極高的。等到樂正文定帶著眾人到御花園時,十里長亭已經布置好了。御花園還是原本的樣子,正在眾人愣神之際,一個宮女急步來到御花園,低聲告訴樂正文定身邊的趙公公,趙公公瞭然,又把原話告訴了樂正文定。樂正文定哈哈一笑,他的皇貴妃做事,他一直很放心。
眾人在宮女太監的引領下,又一起去了十里涼亭。
十里涼亭的本身布置就十分清雅,雖名為十里,其實只是誇張之言罷了。十里涼亭分成數十段,這便是它最大的特色,遠遠看去,猶如假寐的長龍浮在湖面。每段房棱上,都繪滿彩繪,仔細看去,彩繪有山有水,有人有物,有歷史情節,有神話傳說,還有飛天的九天玄女。沒有一副彩繪雷同,沒有一個人物的表情相似,所有的彩繪各有不同,而且還能看出兩種不同的風格,但沒有絲毫的衝突感。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每一幅畫都栩栩如生,時刻都能沖入眾人的眼前。但能看出畫技的稚嫩,資歷老一些的人都知道,也許他們中有的人還親眼見過這彩繪的誕生,是顧相安與許庭曄畫上去的,那時的許庭曄十三歲,顧相安十二歲。廊頂上,是塗的簡單的星空,還有種浪漫的感覺,這是陳文浩在賭色子時輸了被罰去塗的,當時陳文浩在梯子上趴了一個月,下來時,腦袋都歪了,躲在家裡養了小半年才願意出門。
陸秋禾走進十里長亭的一瞬間,看到滿眼風光,久久不能回神。古代的建築技藝,很多都是現代都不能比的。就眼前的十里長亭,就可以算的上一個奇迹了。她實在無法想象,一群十幾歲的孩子,竟然能做出這般壯舉。
「這十里長亭著實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吶!」宋景學路過陸秋禾身邊說了這麼一句。陸秋禾這才仔細端詳起宋景學來,又是一個人間極品。陸秋禾無奈的搖搖腦袋,她以前真沒覺得自己長得是普通樣貌,但到了這古代,感覺她的長相還真配不上「出眾」二字。
宋景學停下腳步,看向陸秋禾,「怎麼?是本皇子有什麼讓陸姑娘不滿意的地方嗎?」宋景學還看了兩眼自己的衣服,著裝正常,應該沒什麼問題,還是第一次有人讓他對自我產生懷疑了呢。
「沒。宋五皇子俊美無雙,小女子怎敢有挑剔。」這種人,身份比較複雜,她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了。這人一看就不簡單,無欲無求?她不信。
「不知道今天陸姑娘會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宋五皇子到時可別嫌棄秋禾表演的無聊就好。」陸秋禾不想與宋景學多說,轉身去找白蘇,不知為何,白蘇一直在後面沒跟上來。
「白蘇!」陸秋禾在幾個姑娘身後看見白蘇,他們此時在最後面,所以陸秋禾就直接喊了出來,聲音不大,但有幾人卻轉過頭來。一個是顧相安,他剛剛就注意到陸秋禾身邊的白蘇,但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一直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另一個就是百里青陽,他猛然轉過身,當視線觸及那一抹倩影時,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的身子有過輕微的顫抖。
白蘇暗嘆口氣,她只是想見一見他,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就已經滿足了。當宋景學說可以帶她來參加宮宴時,她是極欣喜的,想著可以當面問一問他,為什麼不辭而別,又為何不來找她。可當她站在大殿門前時,她就不想與他相認了。
白蘇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百里青陽。他們之間隔著許多人,但在此刻整個世界彷彿只有他們兩人。陸秋禾與宋景學點點頭,便轉身去找白蘇了。
「好久不見」白蘇張張嘴,沒有聲音,但百里青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好久不見,青陽。自你不辭而別,我守在安溪竹林日日等君,可只有竹葉為伴,秋風為友。我簡裝上路,千里迢迢來到京都,記得你說過,你是丞相,需日日上朝。我以前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石溪鎮,這次我只是問了一聲我的竹林,看到它們擺動身子,我以為那是讓我來找你,我就來了。我遇到流民,遇到山匪,當山匪的劍劃破我的臉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想來找你。
可我想見你,問你為何拋下我。當我就要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有逼向見你了。不論是什麼原因,你走了,獨留我一人對著四季轉換,空等無望。
「蘇蘇……」百里青陽很想喊出口,但白蘇此時已經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
白蘇含笑看著陸秋禾,「我在這兒,等著你來找我,你若不來,我就去找你了。」
陸秋禾一愣,覺得白蘇的話很奇怪,但看著白蘇那張帶笑的臉,就接道:「你就站在那裡就好,我會來接你的,」陸秋禾看著左手握著的青韻,眉眼都是笑意。「還會帶著青韻一起來接你。」
「蘇姐姐,你拉著青韻的左手好不好,咱們一起走。」
「好,」白蘇走上前,輕輕握住青韻的手,三人笑著走向十里長亭。坐在了最外面的位子。
顧相安拍了百里青陽的肩膀,百里青陽轉身走向自己的位子,靜靜的坐著。顧相安嘆了口氣,自己兄弟這情路還很漫長啊。還是先哄自己媳婦去吧。
顧相安坐在了陸秋禾對面,身邊的趙三皇子往旁邊挪了一個位子,空出來的位子久久都沒人去坐。
「這裡視野好啊,還能看到御花園的花,既然無人坐,本皇子就坐這了。」宋景學幾步就坐在顧相安身邊,趙三皇子鬆了口氣,還給宋景學比了個感謝的手勢,宋景學禮貌的點點頭,就自顧的倒了杯酒,獨自飲了起來。
「諸位請坐,賜宴。」樂正文定見眾人都已經坐好,就下令開宴,皇上壽宴,菜肴便是一大彩頭。
兩隊宮女從十里長亭的兩邊走了進來,每人手裡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面蓋著白色的蓋子,每個蓋子下就是一道香氣四溢的精美佳肴。
宮女走到每個席位面前,把蓋子打開,頓時,精美的如畫一般的菜品映入眾人眼帘。即使在花海環繞的御花園內,仍然遮掩不了佳肴的美。御花園內,還隱約能聽見吞咽口水的聲音。皇家的御廚,手藝都是世代相傳的,且在不斷的傳承中,經過並不斷的改進,技藝不是一般王侯的后廚能比的。
由皇上動第一筷子,然後殿內眾人才紛紛動筷。眾人基本都是管家出身,家教良好,即使貪這口腹之慾,但吃相都很文雅。菜品是兩道一起上的。這頓飯吃了有一個時辰,無人大聲喧嘩,只是在小聲低語。陸秋禾三人緊挨著坐,青韻還會講兩個笑話逗兩人笑,這短短一個時辰,才是這一天最和諧的時候。
很快,所有的飯菜都撤下去,宮女端上來幾盤糕點,是讓眾人打發時間吃的。這裡的糕點甜而不膩,陸秋禾與青韻都很喜歡吃,白蘇卻很少吃甜食。只是品品茶,看看熱鬧。
余文妹漱過口,看向女席,笑著說:「不知哪位小姐願意獻支舞,或來一首曲子,公子哥兒也可來點武的,讓我們精神精神,也好讓皇上與本妃看看年輕一輩是不是青出於藍啊。」
年輕公子們都興奮的看向女席,有的在看自己心愛的姑娘,有的在尋找未來自己的姑娘。小姐們也小心打量著男席,她們也想看看男子們能來段精彩的表演。
陸秋禾感受到幾道熾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當她抬頭去看時,就只能看到幾個慌張的面孔,一臉的羞澀。陸秋禾不由得感慨,這是先發制人嗎!你們提前羞澀了了,讓我做什麼!
陸秋禾不知道,顧相安剛才把她推出來,不只是告訴別人,她有人罩著,還有一重意思,就是宣誓主權。混世魔王的人,誰敢搶!去搶的是真正的勇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