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 命運共同體

  270年前,科技陷入長期停滯狀態的蔚藍，爆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資源衰竭帶來的危機，以及無法實現的星際遠航，致使蔚藍的所有國家,陷入互相爭奪有限領土的怪圈之中。

  在這場長達12年的全球戰爭中,沒有任何一方勝利,所有參與國都是戰敗國。

  一場無意義的戰爭，使得蔚藍的文明與科技倒退了數百年，更使得國與國之間出現了新的存在方式。

  聯盟體和獨立國。

  作為這顆蔚藍星球的文明執掌者,人類終於在自己親手造成的血腥歷史中認清現實。

  也因此,造就了蔚藍全境聯軍。

  不論是聯盟體國家，還是獨立國,國境內所有軍隊,全部隸屬於蔚藍全境聯軍。

  這是一個以「人類是不可分割的命運共同體」為核心理念的全球聯盟軍。

  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社會體系，由同一支軍隊守衛。

  這很扯淡。

  至少,在白茵看來，這是一段很扯淡的歷史。

  不論如何將蔚藍全境聯軍看做是一個整體，國家與國家之間,始終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秦立羽炸毀東太平洋s01小島事件，在以人類為主體的蔚藍全境聯軍的罪名判定中,無疑是一件性質極其惡劣的反人類恐怖襲擊。

  但在中夏聯盟國內部,他只是以私人名義,替中夏聯盟清理了一個正在進行變態人體實驗的獨立小國。

  這也是為什麼,秦立羽在被蔚藍全境聯軍審判庭判處死刑后,能完好無損地回到中夏聯盟,沒有執行任何處罰,僅僅以人格分裂症為由，被關押在177精神病院。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身為中夏聯盟軍參謀長長子的特權。

  秦立風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任何遮掩，本應該是軍隊內部的秘辛，被他拉家常似的一樁樁一件件地說出來。

  白茵聽得很認真，也很無語。

  在秦立風口中，他這個哥哥的腦子確實沒問題，更沒有人格分裂的精神病。

  但是。

  當你細數秦立羽乾的那些事後，你會發現，他比177精神病院那些重刑犯更可怕。

  當然，從國家立場而言，秦立羽確實談不上什麼錯。

  某種程度上，他的許多反人類操作，變相拯救了一部分正在平穩發展中的國家。

  ……

  回3號食堂的路上，秦立羽的黑歷史，在他冤種弟弟的爆料下，引起了在場不少列兵的驚嘆。

  剛開始，白茵並不是很理解，秦立風為什麼要當著自己的下屬，甚至是她和大橘兩個外人的面，說這些一聽就在保密範圍內的事情。

  但在看到那些列兵對秦立羽的態度后，她突然懂了。

  對秦立風這個人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雖然有些話嘮，還愛偷偷數落自己的大哥，但是不難看出，秦立風對自己的大哥充滿了一種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自豪感。

  就比如現在，他走在白茵身旁，正吐苦水，說自己放著首都軍區的任職不幹，非跑到虞州地方軍區吃苦。

  「要不是為了我哥，我怎麼可能會在虞州呆三年？」這三年都夠他談個對象，生個娃了！

  其實不止是他，他們全家為了這個討債鬼大哥，付出了旁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白茵走在隊伍的最外緣，耳朵里是秦立風喋喋不休的聲音。

  驀地。

  左耳側「咻」的一聲，一道墨綠的藤蔓觸鬚抽擊而來。

  她向前的腳步沒有停頓，提著長刀的左手，手腕輕鬆一翻，側身，刀花閃過。

  「咔嚓！」

  異藤觸鬚斷裂的同時，「獵手」乾枯的脖頸應聲而斷。

  灰白的死人臉「啪嗒」落地。

  「敵襲！」前方的列兵，齊刷刷架槍。

  正收刀準備繼續走的白茵，一臉莫名地站在原地，凝神觀察了半天，居然沒發現第二隻變異種。

  她不解地看向秦立風，問：「你們有超高感知的覺醒者？」

  作為1階覺醒者，白茵的感知高達9點，已經跟靠感知吃飯的楚沐雨，達到同一個水平線。

  除非這裡有跟她一樣1階的覺醒者，還是主屬性是感知的。

  不然，沒道理她感覺不出來。

  剛被白茵那乾脆利落的左手刀驚到的秦立風，呆了呆，忙看向隊伍前列的隊員。

  隔著防護面罩，這些列兵也是面面相覷。

  那個防護面罩上貼了粉色小兔子的列兵，伸手撓了撓頭盔，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啥，我剛剛發現『獵手』，就被白小姐殺了。」

  一眾列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知道是誰先「噗哧」了一聲，跟著就爆發出「庫庫庫」的低笑聲。

  粉色小兔子貼紙的列兵，被他身旁的另一個列兵捶了一下肩膀，笑說：「九十七，丟人啊……」

  「我，我這也沒想到這麼快啊……」

  兩個列兵，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鬧騰起來。

  「行了，繼續前進，保持警惕。」秦立風扶額，默默在心裡說，真是丟人啊，他們這麼多個覺醒者，還不如人家一個小姑娘。

  見是誤會，白茵也沒說什麼，反倒是對這些在末日之中，始終保持著輕鬆心情的聯盟軍士兵，多了些許好感和好奇。

  末日第三天，他們的適應能力，比她預想得更好。

  見白茵盯著前面的列兵，秦立風壓下腦子裡對身旁小姑娘真實實力的猜測，為自己的隊伍找補：「我這次帶來的兵，一半是今年新入伍的毛頭小子，大多沒上過戰場，經驗不足……」

  就他們剛才的表情，一點沒有聯盟軍的沉著穩重，實在是丟他這個特戰連少校的臉！

  聽到秦立風的話，白茵好奇：「這麼多新兵都是覺醒者？你們應對霧潮的反應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

  秦立風一聽到「霧潮」這個詞，看向白茵的目光多了一絲探究，嘴上說：「主要是上級反應迅速，大霧開始不到半個小時，我們連隊就收到『防霧』預案……」

  從集體防霧，到公開變異種資料，再到「覺醒者計劃」，軍區在這次「霧潮事件」中，幾乎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精準且快速。

  白茵聽完，眸光微微閃爍，她說：「他們怎麼會知道那些變異種？」

  「這就是上頭的機密了。」秦立風聳聳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其實他是知道的。

  連隊參謀是他老舅，前陣子私下喝酒的時候，跟他講了一個關於「先知」的笑話。

  說是有人從未來回來，給他們發了一份「末日應對預案」。

  在當時，這個什麼末日預案，真就是個笑話，在他們內部都沒引起什麼水花。

  秩序軍部門，隨手提交了一下備案，就把案子轉給調查署去調查了。

  說是調查，估計最後也就是把人抓起來，教育一頓，認罪態度比較好的，頂多也就拘留個三五天。

  想到這裡，秦立風忍不住一陣唏噓。

  誰能想到了，當初他們以為的笑話，居然成真了。

  而那位「先知」在被調查署拘捕后，也沒有再出現在他們軍區內部的檔案里。

  「有人告訴你們如何辨認變異種？以及如何覺醒？」白茵秀眉微斂，如果是的話，對於她而言，算是一個好消息。

  秦立風側眸，認真看了她片刻，點頭：「是的，一個叫『先知』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問：「你呢？是誰告訴你『霧潮』這個名字的？」

  關於覺醒，其實只要能殺死變異種，普通人最終也會自己發現覺醒的方法，最多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是像變異種，霧潮這些稱呼，在末日第三天，從一個精神病院的犯人口中說出來，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白茵側頭，看他。

  然後，露出一個淺笑，什麼都沒說。

  乍看到白茵那張有一點點酷，又有一點喪的漂亮臉蛋上，出現這種看著就讓人身心愉悅的笑，秦立風明顯呆了一下。

  然後，他聽到跟在一旁的秦立羽，低嗤一聲：「『先知』？現在還有人用這麼中二的名字？」

  秦立風翻白眼：「……網名！網名啊！人家發的郵件！」

  白茵：「……」

  「查不到真名？既然有這種人存在，不應該第一時間把人控制起來？問清楚所有跟霧潮相關的事情？」

  秦立風：「抓了啊，人是調查署抓的，案子又不歸我們管。霧潮一來大伙兒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有問題，可有啥用呢？現在所有通訊手段都用不了，我們想找調查署調這個人的資料也沒這個條件不是？」

  秦立羽托下巴，眯眼沉吟。

  半分鐘，亦或者一分鐘，一道微風輕輕拂過他耳畔。

  白茵正自思考著。

  不知道其他區域的聯盟軍，以及調查署，是不是也跟虞州這邊一樣，因為自己的那份末日預案，發展出更多覺醒者隊伍。

  突然，一束炙熱的視線從隔壁的隔壁打到白茵身上。

  她歪了一下頭，冷淡的雙眸對上秦立羽充滿痴迷狂熱的目光，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這人幹嘛啊？！

  然後。

  聽到他說，「在關於時間旅行的問題上，其實我個人是不認同逆向旅行這個觀點的。即，回到過去是一定不可能實現的。」

  白茵：「……」所以，你想暗示什麼？

  秦立風出聲反駁：「我也不相信，但人家預言的事情都成真了，不就說明，從未來回到過去是有可能發生的嗎？」

  「這你就要問她了。」秦立羽看了一眼白茵，意味深長。

  秦立風順著親哥的目光看向白茵，一臉莫名其妙，完全沒聽懂他哥話里的潛台詞。

  腦子裡想的全是小姑娘剛才那出人意料的一刀，忍不住問：「你的特性對戰鬥能力的加持是不是特別高？」

  連隊里現在的作戰模式主要還是重火力壓制，像白茵這種能近身格鬥，並且做到一擊必殺的人，不能說沒有，可也是極少的。

  白茵不解，「為什麼這麼問？」

  「在我們已知的覺醒者里，其實有很大一部分，他們的特性對戰鬥並沒有特別大的幫助。」秦立風臉上的表情嚴肅了一些，「如果後期那些變異種二次進化，很多士兵可能沒辦法……」

  「其實不用想那麼遠，未來覺醒的人類肯定會越來越多的，普通人也能戰鬥。」

  ……

  前方就是3號食堂。

  遠遠的，白茵看見趴在食堂花壇邊緣的楚沐雨，她身邊擠了三個人。

  隔著一個小花圃，十數只鐵顱正在緩慢遊盪。

  看楚沐雨這架勢，她這是打算偷襲那些鐵顱？

  白茵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隻鐵顱的爆炸差不多得有200克左右當量，十幾隻鐵顱爆炸……產生的威力絕對能把楚沐雨面前的小花壇，整一個炸飛出去。

  這女人居然就這麼趴在地上，架著她那把「狂熱者」，連個戰壕掩體都沒有，這不是純純自殺式攻擊？

  白茵心裡急，急忙用意念喊了一聲：「三火。」

  三火：「我現在過不去。」

  它跟蘇羽在活動大樓，現在過去不只是來不及，很有可能會提前引發爆炸。

  不死鳥的火焰之體太耀眼了，眼下沒了霧潮的遮擋，三火的形象不僅僅是惹眼，那種高等神奇生物自帶的能量，對那些膽小怕聲的鐵顱，完全就是點火裝置一般的存在。

  白茵抿唇，正是因為如此，她現在都不敢大聲喊楚沐雨。

  眼看著楚沐雨似乎正在做瞄準的動作，白茵急忙跟身旁的許橙橙說：「大橘，快，帶盾去擋一下。」

  說著，她朝著秦立風點了一下頭，一陣風似地衝出去。

  風中留下一句：「帶著你的人，躲遠一點。」

  她抬手招出奧西莉亞之書，亡靈之書的書頁無風自動，十道黑色煙柱，箭矢一般飛出。

  最前面的黑色人形怪影，拖著長長的火焰花，急速沖向楚沐雨。

  那一瞬間，「狂熱者」狙擊槍發出「嗤」的一聲低鳴。

  子彈向著小花圃中心急速飛轉。

  「嘭！」

  巨大的，響徹整個177精神病院的爆炸聲。

  火焰小黑一把拎起楚沐雨，朝著白茵方向拋來。

  與此同時，許橙橙雙腿蹬地，大盾重重砸在地上，擋在自己身前，擋住翻滾而來的爆炸巨潮。

  她身後，趴著三個被她的巨力向後灌倒的三個醫護人員。

  白茵的意念連通吞噬亡靈，在接住楚沐雨趴下的瞬間，命令火焰小黑迴轉身，雙手持刀拄地，周身火焰暴漲，與另外九隻黑影連結成一面薄薄的能量牆。

  劇烈的衝擊炸得白茵和被她護在身下的楚沐雨，連著飛出去數米。

  感受著炙熱的火焰，白茵一手撐著刀，一手拉起已經被炸傻了的楚沐雨，帶著人朝3號食堂另一側的牆角走去。

  秦立風帶著自己那運動神經為零的大哥，快速撤離爆炸範圍，期間忍不住看向白茵兩人。

  然後，他看到了白茵召喚出那詭異的黑色人形幻影，看清了許橙橙一人一盾擋住爆炸時，身後浮現出古樸詭異的凶面獸首幻影。

  秦立風整個人呆立在原地，他旁邊的列兵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同為覺醒者，眼前這樣詭異又神奇的戰鬥，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反倒是旁邊捂著耳朵的秦立羽，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果然，這兩個才是跟自己一樣的同類。

  至於他們……他看了一眼自家親弟弟，露出嫌棄的表情。

  把人扶到角落空地上坐下，白茵一身不吭地看著楚沐雨，什麼話都不想說。

  想打她，但看她這副明顯自己也嚇懵了的表情，實在是下不去手。

  要不罵她兩句……算了，這事也不能全怪她。

  最後，白茵把三火罵了個狗血淋頭。

  明明讓它看著楚沐雨，結果給她搞這麼一出。

  三火也很委屈，它這邊正跟蘇羽和那個覺醒「洞察之眼」的小子在活動大樓，就一會兒沒顧上楚沐雨。

  白茵低頭，召喚出手裡的亡靈之書，看著原本封印了十隻吞噬亡靈的紙頁，變回十張白紙，忍不住嘆氣。

  她的火焰小黑沒了。

  另外九個沒了也就沒了，隨時都能弄新的。

  火焰小黑弄一次，她就得死一次，太虧了呀！

  太苦了，好想哭。

  「小白啊……」回過神來的楚沐雨，人還有點懵，「剛剛……啥情況啊？」

  白茵不想說話。

  已經從活動大樓方向飛過來的三火，一屁股落在白茵肩膀上，對著楚沐雨叨叨：「那麼多隻鐵顱，你咋想的啊？」

  「啊？」楚沐雨懵懵的，「他們不是很呆嗎？我上次一槍就打爆了六隻。」

  三火：「……好有道理。」我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吐槽你。

  在楚沐雨的腦子裡，鐵顱無疑是變異種里危險性最小的一個，移動速度慢，沒有主動攻擊性，而且打中一個就會爆炸。

  她的槍又是百發百中的「狂熱者」。

  當他們幾個在食堂里發現這些遊盪過來的鐵顱的時候，楚沐雨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這些不就是過來送分的經驗怪嗎？

  於是，她就帶著剛上完科普小課堂的幾個學生，出來實踐訓練了。

  白茵一邊給整個人都被炸得黑乎乎的大橘噴癒合噴霧，一邊在心裡唉聲嘆氣。

  得趕緊清理罪犯區這邊的變異種，到時候把倖存者整合一下，建個小型聚集地，讓適合戰鬥的人出去戰鬥，不適合戰鬥的先學習什麼叫戰鬥。

  大小姐還是安安心心在大後方上她的科普小講堂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