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閑聊
知道這人算是保住了,暖暖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人進來,把柳尚書拖下去上藥。在太子的示意下勉強摁住再捅上一刀的心。
然後攔下暗九剛熬好的湯藥,追著進了耳房,順便把準備跑路的太子一起拎過去。
「虧你還是個太子,剛剛站出來居然那麼沒有底氣!」聽著就心虛。
「這天底下,誰敢讓孤來背鍋?」
「不敢就閉嘴!」菜就一個字,找什麼借口?
他忍,兄友弟恭的人設不能綳,太子君子曦心裡想著。等什麼時候在你嫂嫂面前給你告個黑狀,看你還天天使喚我不?
暗九替兩人打開大門,然後守在在門外,心裡開始默默地算數,自從他被派到夫人身邊后,不過數月,暗五就已經因為疏忽大意落了個半死,他可需小心謹慎,不能再步了後塵。
耳房裡,蘇傾城端坐在窗前,神情怔愣地看著窗外,意識海里傳來系統提示,她爹傷情程度的播報,君景辰坐在一旁幫她的右臂包紮。
她此時右臂陣陣的發痛,卻不是之前被暗器刺的深可見骨的疼,而是那天威脅人之後,磕出的一點小傷。
這幾日春和景明,天色碧藍,窗外徐徐吹著微風。她整日在這郡主府看同樣的風景,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回去了,結果又折了回來。
就在她凝眉出神的時候,暖暖帶著太子捲簾進來。她手裡捧著湯藥,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
暖暖沒看到兩人,也沒在意身後的太子扯了她一下,便徑直朝裡屋走去。她繞過碧紗屏風,卻見軟塌空蕩蕩的。
「嫂嫂!」她連忙從屏風后衝出來找人,生怕蘇傾城一氣之下回府了,結果還沒收住步子,便見蘇傾城坐在屋子另一端窗邊的榻上。
窗外藍天白雲,晴空萬里,院中柳絮飛揚,自窗棱而過,偶爾吹過她的面頰,自帶仙氣飄飄的效果。
「喊那麼大聲做什麼?你嫂嫂又沒跑丟」太子極其不應景的嘲笑:「這不好生生的坐在這兒么」
看著長樂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太子自己旁邊,將湯藥放在君景辰手邊的桌上,皺著眉頭抱怨道:「嫂嫂你,你這胳膊怎麼能交給四哥呢,明明我……」
然後看到君景辰瞥了自己一眼,迅速轉變口風:「明明我家,我家這這太子二哥簡直太過分了!」說著扯了把太子把人也摁到桌上:「來來來,我記得二哥你胳膊也傷著,我給你上藥包包啊~」
太醫院院首今兒個早上換藥的時候,你難道不在我房裡不成?
太子氣短,但是懶言,算了,隨她吧。
她這鮮活的神情,像是春日的鳴唱的黃鸝,一下便沖淡了她腦子裡,關於他爹渾身是血的卧倒在柳樹下,她娘終日纏綿在病榻前的模樣。
君景辰眼裡永遠只有蘇傾城,這不,見蘇傾城喝完葯,溫聲笑道:「日日在郡主府躺著,傾城怕是筋骨都難受了。柳春堤坢秋日正好,不如出去走走?」
完全沒有客套的問一下,旁邊兩人是否有同行的想法的意圖。
蘇傾城雖說粗心,但這一會兒也看出了,君景辰並沒有真的要處死她爹的意圖,否則根本不會等到自己折返,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輕飄飄的,就把人給放了。
想到這裡,神情終於恢復了些,她心裡熨帖,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難受倒是不難受,就是有些無趣,柳絮年年都可見得到,哪裡有殿下政務要緊?」
接著,她想起前幾日太子無意間跟她提過的:「聽聞殿下即日要北上前去邊關,一路奔波勞頓,還望保重身體才是」
君景辰扭過來看太子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你倒是慣會告狀」
太子欣然受之,笑道:「告狀這種事么,有用才行不是么?」
「咦?」蘇傾城不解,抬頭看兩人。可太子卻笑而不語,拿起桌上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又看向窗外的柳絮紛飛。
桃紅柳綠,這些東西他都是喜歡的,可惜身為太子他得像他父皇一樣,不能對什麼東西表現出明顯的喜好,所以他府里的柳絮,早就母后命人筏掉了,繁花錦簇卻沒有他想看的景。
君景辰不動聲色地垂眼,拂去吹落到蘇傾城發梢上的一縷柳絮,開口笑道:「本就是太子領的差事,他借口受傷不想去邊關苦寒,就讓我給他頂著」
「現在他的傷已經不妨事了,再推脫,就未免太過小心了」君景辰吩咐暖暖道:「長樂去加一道芙蓉百花酥」
暖暖放下手裡的茶盞應下,滿心好奇的退了出去。
「長樂再給我加一碟酒釀圓子~」太子揚聲喊,笑眯眯地打量著君景辰道「我的傷本就不是什麼大傷,是父皇母後過慮了,至於北上前去邊關一事——」原本跟我是真的沒有一毛錢關係!
太子君子曦自幼被帝王帶在身邊傾心教導,能文能武御下有道,政事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跟幾個皇子之間關係有好有壞,但是至少明面上都能過得去。
但是自從前些年,他自告奮勇去邊關接君景辰回京。因為意外兩人多逗留了半年後,他便對於征戰沙場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君景辰在邊關多年,對於軍隊裡外的大小事務爛熟於心,也沒有藏私,指點了他很多事,再加上回京后,幫他收拾了不少他疏於處理的政事,所以在所有的皇嗣當中,他和老四的關係是最好的。
也正因如此,他一個錦繡堆里生出的太子,配上副芝蘭玉樹的好相貌,反而沒有京中子弟的清朗風流,眉眼俊絕,像把光芒乍現的利劍,自帶一股將門的風度。
他對這蘇家娘子的好感一半來源於老四,另一半則是她蘇家滿門的忠烈,鎮守邊關多年的緣故了。
聽到他這停頓的話,君景辰隔著桌子用巧勁轄住了太子的左手腕:「邊關沒有大事,不過例行檢查,近日京中政事繁多,這事兒就先擱置了」
若是往日的君景辰,最能應付來的便是這般插科打諢。慣是語帶玄機三分深意亦或者是冷漠以對,任誰也不敢非要求個答案。
可這是蘇傾城,他下意識就沒想過欺瞞,也沒想過為難的人。看來日後的方方面面都需要注意力,三天兩頭的刺殺須得想個辦法好好解決,他心中不搭調的想著。
以免兩人婚後有什麼不長眼的衝撞了傾城,著實不讓人心安。
蘇傾城眨了眨眼:「這樣么?京中太子殿下遇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么?」這人不是都已經閑到去抓她爹了么?行刺太子的刺客反而沒去找?
「解決了,解決了~」君子曦秒懂,笑眯眯地輕聲道:「本就不是什麼成氣候的人,不過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近年關冬日宴,京中雜事多」
話說回來,他居然順著蘇家娘子提供的兩人,線索查到了自己身上,這算什麼?無心插柳柳成蔭?
聽到冬日宴這三字,蘇傾城斂了斂神色。這也讓暗中觀察,怕她會詢問查到了什麼的君景辰鬆了口氣。
若是傾城真的問了,他還真的沒有想好理由,怎麼解釋她爹和烏雅氏都跟行刺太子的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冬日宴,系統已經跟她念叨了很久了,說據它冥(歷)冥(史)之(記)中(載)的感知,宴會上會出大事,為了遠離風波,讓她一定要避開這件事。
後世,關於這場冬日宴的記載比較模糊,野史上也編纂了無數個五花八門的段子,但是不約而同的有寫到,蘇后應該是在這裡遇到了什麼大事。
否則不會在這場冬日宴后,數個京中勛貴被雍親王帶兵抄家滅門,更不會這次后的臨天史上,上至皇宮貴族下至普通百姓,再沒有舉辦過每年年末的冬日宴。
雍親王本就手握兩部,又在軍隊聲望極高,大權在握。而後遇到了擅於蠱惑人心的蘇后,可謂是如虎添翼,為他日後一路血洗上位做了鋪墊,他的鐵血與殘酷,在這次冬日宴后,血洗京都就可見一二——這是後世對於辰帝的評價。
系統無聊的在蘇傾城心裡默念,也許是這辰帝在宿主面前特別雙面,反正到目前為止,它完全沒有看出來這四皇子有殺親殺父殺友上位的傾向的模樣。
甚至於——等蘇傾城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講系統每天念叨的問了出來。
她第一時間準備跪下認錯:「是民女口無遮攔,望太子殿下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君景辰一把將人攬住安慰:「別慌,你身上有傷,經不得折騰」
「我本就在軍中素有聲望,現在執掌兩部,太子又與我交好,不僅是你,父皇對我過多干政也是有所顧慮的」君景辰嘆道:「知道你為我擔心,無妨,等你我大婚後,我便辭去兩部的差事,帶你去南方的封地,遠離京都,傾城可喜歡?」
太子君子曦忍住心裡的念頭,掩耳盜鈴般轉開目光,訕訕的笑道:「是啊~蘇家娘子莫慌,此處只有孤跟老四兩人聽到,孤與他素來交好,不會計較這無心之失的」
至於你們明年大婚後的安生日子,對不住了老四,我已經私底下做好去邊關待上兩年不回來的打算了,你操心的日子可能還得再堅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