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 十萬銀兩一頭顱
兩根纖纖玉指在木箱中碼得齊齊整整的新鑄銀錠上輕輕拂過,隨意掂起一錠銀來,鬆手任其墜落到宏恆票號內鋪設的磚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宏恆票號起於這河清郡,距今已有四十年,從未流出過稍不足色的銀錠。」嚴履泰見女子又掂起一錠銀來,眉頭微皺,當著票號人的面就這麼一錠錠銀驗過來,做事未免也太不講究。
「奴家一介女流,卻要為煙雨樓上下這許多人衣食費勁心思,如有欠妥處,還請嚴大掌柜見諒則個。」那錠銀被放回了木箱內,那隻如玉似的手掌又縮回了黑衣的籠罩,聲音柔媚,「按事先說好的,四十七萬五千兩,一半現銀,一半銀票?似是還多了些?」
「主子的意思,令尊信得過宏恆票號,這些銀子放在票號內半甲子都不來過問,咱們票號也不能小氣了去,五十萬兩,一半銀票一半現銀,都是您的意思,現銀裝箱,一張十萬兩,兩張五萬兩,五張一萬兩的銀票都在這兒供您清點。」
說罷嚴履泰便將那一疊薄紙遞過去,這些紙頭中所值最菲薄的一張都能在宏恆票號於大堯十六州任意一家分號內換取一萬兩的現銀,五十萬兩銀子,可以在江州一座郡城內盤下一整條街的鋪面,能將並圓城內所有綢緞鋪子搬空,亦或者能召集大批的死士來暗殺煙雨樓不共戴天的仇敵。
五十萬兩銀子如若運用得當能給你的仇敵造成多大的損害,余文昭於心中不禁開始思索起來。
「這些現銀如若您不方便,那由票號差人護送到地方也未嘗不可。「嚴履泰輕聲道,「這些都是票號應做的分內事……」
他在等待而今這位煙雨樓代樓主,同時也是煙雨樓已故樓主余成小女余文昭聽了此語后的反應,假使就這麼答應下來宏恆票號的示好,他嚴履泰回去就算是拼著被主子責罰也得再好生勸誡一番。
華府主子向來是不賭則已一賭便要底牌盡出傾家蕩產的賭徒,千萬貫的家財就是在一次次豪賭中積攢下來。
可這次主子要在賭桌上面對的敵手讓叱吒宿州商場半生的嚴履泰也不由地生出警意,作為江州江湖執牛耳者的松峰山再加上不知深淺幾何的割鹿台,華府如要憑籍煙雨樓在原本格局漸趨穩定的江州江湖掀起波瀾,那便將與這二者處於敵對的境地。
「大掌柜好意,奴家心領了。」又是深深一個萬福,「可而今宿州的局勢,虎伺於側,松峰山與割鹿台的賊子們只等奴家露出破綻來,宏恆票號若是還為煙雨樓押運銀子,難免要被那些鼠輩當做是通路的人……」
她打了個唿哨,五十來條高大健壯的漢子步入室內,將那些銀箱都合上抬出去,幾百斤分量的銀箱一人去抬臉不紅氣不喘。
嚴履泰面色微變,這些條漢子如若不是天生神力,那能有這般氣力的少說也得有武道三層樓體魄打底,不然這般分量的銀箱絕無可能抬的如此輕鬆。
五十幾條三層樓武夫.……滮湖那一夜的血色不過三年而已,這小女子就能培植起這些勢力已經殊為不易。
可三年前滮湖上那一邊倒的屠殺早已證明了在割鹿台殺手們的面前,即便是為數眾多的三層樓武夫也難逃過身死的劫難,拿人命去堆死高一層樓乃至二層樓的武夫在對面廝殺時是可行之舉,可在隱蔽在暗中的割鹿台殺手們不會放過這些武夫所露出的稍大破綻。
「大掌柜,奴家也知道煙雨樓經此劫難后再想讓人信服是件極難的事,在宏恆票號支取這五十萬兩銀子在您看來也成不了多大的事。」待到那些煙雨樓漢子們將銀箱盡數搬出票號后余文昭摘下了兜帽,對嚴履泰問道,「這些煙雨樓藏匿在宿州的暗子想來也入不了您的法眼?」
「我亦不是武夫,於武道一途不過略知一二,僅能看出這些人約莫都有三層樓境界在身,余姑娘手段了得,能在短短几年光陰內便能調教出這些武夫來。」嚴履泰看似誇讚的言語到頭來卻話鋒一轉,「不過容我這管賬的說句實話,余姑娘手下這些漢子當中似也沒有出類拔萃的人物.……」
「確實都是三層樓的武夫,竅穴開了幾處,至多也不過堪堪踩在四層樓門檻上而已,至於生出武夫氣機的,一人也無。」
余文昭的坦然並未在嚴履泰的意料之內,然能將宏恆票號從籍籍無名的小票號一手壯大到遍布大堯十六州皆有分號,嚴履泰自然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物,少頃便笑道,「余姑娘倒也坦誠……」
「幾十人的三層樓武夫,還未等殺到江州去,割鹿台或是松峰山隨意差派些人手過來便剿殺了。」余文昭那張在三年裡出落得妍麗的面龐縱是用胭脂極精巧地添了血色,也能瞧出來原本的慘白,她自嘲道,「奴家還在江州滮湖上時也曾見過那些殺手層出不窮的殺人手段,還不至於自信到希冀用這幾十人就能覆滅松峰山與割鹿台。」
一時間這個歷經了不知多少風浪也見過不知多少妖嬈嫵媚端莊秀麗女子的老人,留意到了那對她瑰麗眼眸中的落寞與傷悲,像是要流淌出來。他想這煙雨樓樓主的小女現在本該是與那棲山縣張家嫡傳,拜堂成親后攜手相夫教子舉案齊眉,現在卻因要以一己之力維持一整座流亡門派而嬌弱得讓人憐惜……
就在嚴履泰神情恍惚的瞬間,余文昭眸中狡黠的神色一閃而過,她已經知曉這位宏恆票號的大掌柜已然不會再對煙雨樓心存偏見,小女子的眼淚對這些上了年紀的男人而言,最是好用不過。
「奴家這幾十號人手雖說入不得大掌柜的法眼,可畢竟現在河清郡城內必然有松峰山或是割鹿台的眼線在內,這幾十人能避過他們的眼光拉來已經殊為不易,大隊的人馬不能供大掌柜一觀,實為憾事。」
雖說方才被余文昭眼眸牽扯了部分心神,可嚴履泰定力猶在,亦也不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會露出什麼難以自制的醜態,迴轉過心神來也僅用了極短的功夫。
大隊的人馬?雖說嚴履泰面上未曾露出半分異色,可於心中未免是有些不屑的,這話倘若煙雨樓還在江州與松峰山並稱時他有八分信,煙雨樓覆滅以後的三兩餘黨要在宿州糾結起大批人馬?說笑罷了。
適才還高看了一眼這煙雨樓小女子,不曾想眼下竟為了在他面前博得好感竟這般誇大其詞,女子到底還是女子.……
「確實都是三層樓的武夫,竅穴開了幾處,至多也不過堪堪踩在四層樓門檻上而已,至於生出武夫氣機的,一人也無。」
余文昭的坦然並未在嚴履泰的意料之內,然能將宏恆票號從籍籍無名的小票號一手壯大到遍布大堯十六州皆有分號,嚴履泰自然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物,少頃便笑道,「余姑娘倒也坦誠……」
「幾十人的三層樓武夫,還未等殺到江州去,割鹿台或是松峰山隨意差派些人手過來便剿殺了。」余文昭那張在三年裡出落得妍麗的面龐縱是用胭脂極精巧地添了血色,也能瞧出來原本的慘白,她自嘲道,「奴家還在江州滮湖上時也曾見過那些殺手層出不窮的殺人手段,還不至於自信到希冀用這幾十人就能覆滅松峰山與割鹿台。」
一時間這個歷經了不知多少風浪也見過不知多少妖嬈嫵媚端莊秀麗女子的老人,留意到了那對她瑰麗眼眸中的落寞與傷悲,像是要流淌出來。他想這煙雨樓樓主的小女現在本該是與那棲山縣張家嫡傳,拜堂成親后攜手相夫教子舉案齊眉,現在卻因要以一己之力維持一整座流亡門派而嬌弱得讓人憐惜……
就在嚴履泰神情恍惚的瞬間,余文昭眸中狡黠的神色一閃而過,她已經知曉這位宏恆票號的大掌柜已然不會再對煙雨樓心存偏見,小女子的眼淚對這些上了年紀的男人而言,最是好用不過。
「奴家這幾十號人手雖說入不得大掌柜的法眼,可畢竟現在河清郡城內必然有松峰山或是割鹿台的眼線在內,這幾十人能避過他們的眼光拉來已經殊為不易,大隊的人馬不能供大掌柜一觀,實為憾事。」
雖說方才被余文昭眼眸牽扯了部分心神,可嚴履泰定力猶在,亦也不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會露出什麼難以自制的醜態,迴轉過心神來也僅用了極短的功夫。
大隊的人馬?雖說嚴履泰面上未曾露出半分異色,可於心中未免是有些不屑的,這話倘若煙雨樓還在江州與松峰山並稱時他有八分信,煙雨樓覆滅以後的三兩餘黨要在宿州糾結起大批人馬?說笑罷了。
適才還高看了一眼這煙雨樓小女子,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