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寶劍藏鋒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鳳瀚昭感慨了一句,「那樣的日子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你而今識盡愁滋味了嗎?」甄真問。
「欲說還休。」
「卻道天涼好個秋?」甄真接完下一句,問「聽你的意思好像今天是不想說什麼了嗎?」
「還說什麼呢?人死不能復生。但他們都會在我心裡,說不說出來,都不會改變。一想起他們,心還是會痛。前些日子是我任性了。」
「任性?你這樣看待自己前些日子的表現嗎?像一個求而不得的小男孩?」甄真再一想,這也解釋得通,鳳瀚昭從小到大予取予求,無往不利,心裡的那個小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挫折,沒有長大,不過這次之後應該會有改觀。
鳳瀚昭自嘲的笑了一下:「呵呵,還真是。一心想著我的不高興能改變什麼。結果卻是我的痴心妄想而已。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這個普通人是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的。」
甄真又聽他的語氣里有些哀傷,但他對自己的認知明顯有進步:「人貴有自知之明。你這個普通人不是神,也不是天,但你還是清江王,未來你比一般的普通人都更有可能讓這個國家更美好。這就是你這把寶劍的價值所在。」
「我也在想,如果他們活著,會希望看到我怎麼樣?我過得好,我身邊的人都過得好。這也是他們所希望的吧。」
「這麼快就想通了?我還打算今天大費周章一番呢。」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上次的那些話,我還任性地陷在悲憤里。那樣的話,我今天上午在傳旨的欽差面前肯定會大鬧一場。」
「然後你會被治罪嗎?」甄真問。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爺爺會不會對親孫子下手呢?
「那倒不至於,皇爺爺對我還不是那麼討厭,不過我猜禁足是免不了的。」
「所以你感覺很好了?」甄真還在確認。
「不好。這幾天,我還是會被夢驚醒,然後覺得心裡堵的慌。醒的時候,突然就會發愣,覺得這裡或者那裡曾經是他們坐過待過的地方。不過即使沒胃口,我也會逼著自己吃完一碗飯,喝完一碗湯。要好好活下去,首先身體不能垮掉。」鳳瀚昭說得很坦然。
「你想著有朝一日為他們報仇嗎?」
「我要是忘記了,他們不是白死了嗎?大街上那麼多的人不是白死了嗎?那我還是男人嗎?我還配做太子府的清江王嗎?」
「你覺得你現在只是在為他們而活嗎?」
「你又為什麼活著?」鳳瀚昭不答反問。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是想讓自己的那點用處對別人有用。」甄真說。
「所以你這把寶劍就出鞘了。還捅到我這裡來。」
「應該說是來幫你廓清宇宙的。這是我這把劍的價值。那你打算把自己的劍藏起來嗎?」
「由不得我藏不藏。讓我藏我就藏,讓我出來我就得出來。現在他們要我藏。」
「你有沒有覺得憋屈?覺得受脅迫?」
「我寧可把它看做為了達成盟約而做出的妥協。」
「盟約?什麼盟約?」
「我、父王和皇爺爺之間心知肚明的盟約,我們的共同目標都是大寧朝的長治久安,只不過我們選擇了不同的方法。」
「能解釋嗎?」甄真聽得不太明白。
「皇爺爺要和,我要戰。父王夾在中間。說白了就是,互相都不能干涉,想做什麼事情等上位了再說。皇爺爺在位時,我和爹老老實實地待著,不給皇爺爺添麻煩,有事情好商量。然後一切順利交接到我父王,再到我。」
「所以對於爆炸案的荒謬結案,你就默默的認了。」
「打落了牙,不能叫喚,還得和著血,往自己肚裡咽下去。」鳳瀚昭自己也覺得窩囊,但是甄真提起來了,他不打算隱瞞。
「日後你要如何補償回來?」
「難道今日作惡之人,來日不能繩之以法嗎?」
「當然能了。記著你說過的話,繩之以法,而不是繩之以恨。」甄真很小心的提醒著鳳瀚昭。
「我知道你的意思。甄老師很早以前就說過,不能被仇恨和痛苦蒙蔽心智,不能活在仇恨里,反而被仇恨吞噬人性。」
「像我爹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那樣的人,你會怎麼樣?」鳳瀚昭沒有回應甄真的話,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想,我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我會看著你。」甄真說。她的本意是會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幫他守護心靈的健康。
不論是誰,都不希望自己被拋棄吧?鳳瀚昭亦然。他又一次被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小丫頭震撼了。
「你知不知道,你選擇了一條很難的路。」鳳瀚昭的理解是她要追隨著他,跟著他。要不她如何才能「看著」他呢?
「難在何處?」甄真覺得怎麼聽不懂他的話呢?
「我出殯那日在他們的墳前發誓說,為他們守喪三年。所以,希望你.……」鳳瀚昭忽然找不到一個詞既表達她對他的支持,又不希望她受委屈,「希望你,能有準備。」
一般人為愛妻守喪多為一年,鳳瀚昭也覺得讓甄真等三年有些委屈,可是他執意如此,這也是給王綉他們的交代。還有,他心裡的傷三年之後好不好得了,誰說得准呢?
「好啊,我會做好準備的。」甄真的臉上甚至需要控制才沒有露出笑容。他給的,正好是她想要的。
三年時間,足夠她把悅心坊經營好。
三年時間,也能夠讓這副單薄瘦小的身體生長發育更完善,再去經歷風雨。
三年後,她也會有更強的力量和他站在一起。
鳳瀚昭從甄真的臉上捕捉到一閃即逝的笑容,女人聽到男人要她等三年會高興嗎?他說:「我會在合適的時候,拜訪府上,與甄老師說清楚。」
「哦。」甄真怕說多了流露出興奮的神情,低下頭,掩護自己綳不住的表情。在鳳瀚昭看來,這一低頭,卻是無比的嬌羞溫柔,心裡像被一根羽毛撥弄了一下。他忽略掉這種異樣的感覺,問:「你到我這裡來,甄老師知道嗎?」
「知道。當然知道。」
「甄老師一向開明,願意讓人嘗試。但你以後不要這樣穿著男裝冒險過來了。」鳳瀚昭說。
「為什麼?」甄真很驚奇,「這兩次一直談得好好的呀,你要打退堂鼓嗎?」
「我知道阿七和十三接送你很穩妥,但你出門在外,老師和師母都會擔心。以後如果需要,我會去找你的。」
所以他這是打算把自己從這個院子里解放出去了嗎?鳳瀚昭的社會功能要恢復了呀!果然是個好跡象。
看來可能被皇上以患病為由而軟禁的未來對他起到了警醒和刺激的作用,逼著他不得不正常起來,直面這個殘忍的世界。
甄真對鳳瀚昭的迅速決斷很滿意:「好的。記得來找我。鞏固療效。」后四個字加得欲蓋彌彰,她又想起了什麼,問到:「你真的罰了鳳七嗎?」
「是他自己去領的二十板子。我只是賞了他一瓶止痛膏和一個月的例銀。」
「但如果他不主動領罰呢?」
「賞賜該有的是不會少的,但他可能就會捱五十板子。」
「在你這裡,主動認錯,處罰是最輕的。所以他們才會有錯也不隱瞞。在需要他們做犧牲的時候,即使被罰,也願意維護你。」甄真點評道。
鳳瀚昭唇角上翹,露出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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