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後山採藥
古城長街，人來人往。
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的男孩背光而站，淡紫色柔綢緞衣，在陽光下折射著淡淡的光輝，映著一張菱角分明的俊臉。
「九黎，可算找到你了。」一略年長的少年出現在他身後，手持扇子敲了一紫衣少年的肩膀。
「二哥， 原是你，嚇我一跳。」九黎回頭轉身。
「今日不是你招親嗎？」紫衣少年心情愉悅的調侃道，「不知哪家大小姐深得二哥青睞？」
「臭小子，你再皮點」二哥說著又想用扇子敲他的頭，紫衣少年側身一躲，「別打頭，會變蠢的！」
「你在街角等誰呢？」
「噓……」九黎做噓聲狀，悄聲說道，「等一美人，傾國傾城……」
「……哦……」二哥搖搖頭笑，「不過，你可別忘了，兒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由不得你我做主。」
「那我可不管，現在說這尚且早了些。哥，我跟你說，真有一顧傾人城，二顧傾人國之美人。」
「小子說的什麼葷話」二哥只當是他在街上廝混聽來的風言風語。
「傾人傾國之顏……嗯……」九黎想起昨天的那驚鴻一瞥，簡直不能自拔。
「走了，跟我回去」二哥打斷他的幻想，拉他走。
「你是來帶我回家的？」九黎反應過來。
「父親找你有事，讓我來帶你回去。」
「什麼大事，還要找我回去？」九黎懨懨道，他還沒等到要遇見的人。
「先回去，哥明天后天大後天都允你出來找她可好？」
九黎心心念念，不情不願的，跟著二哥往長街深處走去。
待他們走遠，牆角轉出一婷婷倩影，光亮華麗的玄鳥刺繡柔緞，飄逸的髮絲服帖的順著後背。
她眺望著那少年遠去的身影，微微一笑，如此驚心動魄。隨即搖身一變，化作空中一星光。
少年似是有所感似的，回頭看了一眼，正是少女消失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黎族部落的，興農耕，冶銅鐵、制兵、百藝、教道化，自給自足。烈山氏部落靠河流擅長漁獵，制耒耜，種五穀。
黎族與烈山氏結盟，兩族剛好取長補短。一片繁榮景象，陸陸續續有不少小部落投靠進來，融入黎族和烈山氏族，日益壯大族盛。
然黃帝部落人人驍勇善戰，一路征伐，屢戰屢勝，積累了不少戰鬥經驗。
雖烈山氏與黎族結盟，甚是強大，他根本不放眼裡。舉兵直驅烈山氏部落，烈山氏與黎族合力抵制，大戰三天三夜，黃帝因後勤糧食供應不上，疲於長久戰，方撤兵。
一戰之後，黎族和烈山氏族，損傷慘重，哀聲怨道，不善於戰的部落，深深的感到戰敗的恐懼和悲涼；
同時讓他們深刻意識到，單是冶銅鐵、制五兵，創百藝遠遠不夠，戰爭講究兵法，講究練兵，講究善戰，講究謀略。他們既沒有百戰的經驗，亦不曉兵法謀略。
黎族中一大長老開口道：「黃帝久戰，糧食儲備不足，戰士長期戰鬥，敗於此戰後，大部分戰士疲於再戰。短時間內黃帝應不會發動侵佔戰爭。」
眾人紛紛點頭，黎火問道，「不知長老有何想法，不妨說出來，一起討論討論。」
「時聞雲夢之地有戰神，由萬道所化，來自於九霄天，生而善戰，天授兵法，神無所不通，形無所不類。知萬物之情，曉眾變之狀。」
「大長老是想派人前往求助天上戰神？」黎火驚訝道。
大長老擺擺手，咳了一聲，道:「非也，天上戰神不管民間鬥爭。」
眾人投來疑惑的目光，烈山氏問：「那大長老是指？」
「我們可派人前去求學，學兵法兵技。」大長老捋了捋小花白的山羊鬍子
「但云夢之地在哪？」烈山氏疑問道，「傳聞而且雲夢之地有白猿神獸鎮守。」
「傳聞雲夢之地於南山之巔，從逐鹿縣北城出發，先跨千里荒漠古城，穿萬古叢林，過百里雲澤，便可登南山。」一身穿褐色衣袍老者站起來。
「沒錯，南山之巔有天梯，可登上天，見神仙。聞上天戰神時常隨天梯下南山之巔，縱覽世情。」大長老道。
「父親，九弟來了。」門外傳來聲音。
「進來吧……」黎火道。
九黎跟著他二哥撩開布簾，走進來。
突然砰的一聲，他們的房頂塌了一個洞……
上面掉下來兩個人，穿著奇怪，蓬頭垢面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哎喲！又到了什麼鬼地方！」許浩扶起蕭語，拍了拍T恤上的灰塵。
蕭語施法過度，甚虛弱，但亦覺察到古怪，她手肘碰了碰了許浩。
許浩方才注意到，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表情各異十分古怪……
此地又是何地？！
此時的許浩完全崩潰，他朝蕭語使個眼色，示意她施個法遁走。
蕭語臉上滿是灰，從天帝眼底下逃脫已使得她精疲力竭，她無奈的搖搖頭。
眾人緩緩的小心翼翼的像他們圍過來。
逼得許浩和蕭語相互攙扶著慌張的退了兩步，可退無可退，背面也有人走上前。
「哪裡來的野蠻人！」黎火一聲吼。
眾人有上前一步，不敢輕舉妄動。
「各位，冷靜！」許浩抬手，「冷靜！我們沒惡意，純粹是巧合掉這裡……蕭語，你說兩句，你把我帶過來這裡的……」許浩朝蕭語使個眼色，心裡著急，為什麼蕭語這個時候掉鏈子，不還如掉沙漠上呢！天知道要發生什麼！
「先抓起來再說!」烈山氏族長開口，「不知是不是黃帝派來的卧底，如此神奇，竟能飛兩人到我們城內！」
尋聲抬頭看去，蕭語心中瞭然，原是黃帝的對手，炎帝！
莫非這裡是炎帝的城閣？炎帝還沒與黃帝聯手？蕭語心中疑惑，若是講出她的身份，是不是不會被抓起來？
「且慢！」蕭語虛弱的聲音響起，掃了一眼眾人，突然視線看見了牆上掛一粗布，畫著作戰地形圖。
已經在作戰了嗎？這是夢？還是真的回到了過去？若是我介入會不會改變歷史？
許浩眼睛閃過精光，感覺希望來了，可是等了半晌不見蕭語有下文。
眾人蠢蠢欲動，許浩急道：「等等……你們以多欺少……不覺得羞愧嗎？！」
眾人猶豫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為何以多欺少應該羞愧？勝利就是王道。
「父親，他們不像壞人，不如先讓我來問問他們。」
黎火頷首表示應允。
從蕭語他們身後走出一少年信步到他們面前。
許浩看到眼前冠發少年，大驚失色，這不是小時候的他嗎，怎麼跟自己小時候長得那麼像！連忙低下頭。
九黎撇了一眼許浩，轉而看向蕭語，與蕭語對視那一瞬間，心頭一震，和他昨日的驚鴻一瞥簡直一模一樣。
他心裡又是驚又是喜，走上前，想要去擦開蕭語臉上的黑灰，瞧個清楚。
許浩一個上前把蕭語擋在身後，「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欺負一弱女子算什麼英雄！有本事沖著我來！」
九黎尷尬的收回手，眾人聽著少年講話風格很是新奇，又是君子又是英雄，更覺疑惑重重。
「要砍要殺，悉聽君便！」許浩不知突然從哪裡來的勇氣。
「我們並非要殺你們，只想了解清楚……」
「那那……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許浩搶道：「你有什麼問的，儘管問，只要答應不殺便是!」
「族長！此人甚是狡猾！不能……」大長老上前一步。
黎火揚手制止他，「好！我答應你！」
得到父親的許可，九黎問：「你們姓甚名誰？從何而來？所來為何？」
許浩並不知道自己穿越了時空，只是以為純粹的瞬移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古城裡，面對這靈魂三拷問，對答如流。「我們從蘇城萬松鎮來，無意路過此地，我叫許浩，她是我妻子。」
「啊……」九黎聽到妻子一詞，驚了一下。
「怎麼？有問題？」
「沒，你們說你無意路過此地？」九黎打量了一番許浩，然後看了看屋頂，再看了看地上一堆灰和殘落的木頭。
許浩一言難盡的抬頭看看天，低頭看看地，這叫他怎麼解釋從天而降，急中生智，「我們原本在荒漠中走著，忽遇沙塵暴和龍捲風，被風卷了過來……」
「你說荒漠？！」大長老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你說的荒漠，可是荒漠古城？！」烈山氏激動的向前走一步。
許浩連退兩步，驚訝他們的驚訝，「對呀，在荒漠徒步一天一夜了……」
九黎不知他們所談，轉頭問父親，黎火低聲告訴他，荒漠古城在他們城外北面千里之地。
蕭語正趁著這空隙慢慢恢復體能，但是當她想施法離開的時候，卻遇到了困難，神力消耗過大，所剩神力無幾，不足以支撐他們離開！
大長老走到黎火耳邊耳語，不知說了什麼。
半晌，黎火試探道:「既然是無意路過，乃是天意，不妨在此住上幾日？我等想向兩位了解一下荒漠古城。」
許浩做不了主，轉頭問蕭語，蕭語點點頭。
「那多謝美意，可否安排個休息之地給我妻子，妻子體弱，需休息休息。」
「……」已經恢復體力的蕭語，只好裝作疲憊的閉了閉眼。
「……」許浩一臉幽怨的看著蕭語：我說錯了嗎？我太難了！
「可！」黎火轉向九黎，「九黎，你帶他們去一客房休息。」
「是！父親。」九黎便帶他們往裡面客房走去。
廊院式院落，和北京的四合院到時候有點相似，經過庭院，左右有屋，都是單層，全屋構造皆是木。五進院后，九黎打開一西邊。
囑咐侍女打來兩盆水給他們，再尋問是否需要新的衣裳。
「要要要……」許浩猛的點頭，「要好的，一定要好的！」
說著扶蕭語到床邊，讓她躺下。
「你……額……不知怎麼稱呼你？」許浩問九黎，尬笑，他實在不知怎麼稱呼一個跟他幾年前相貌那麼像是的人。
「九黎。」九黎拱手，言簡意賅。
「九黎……」許浩看了眼他的打扮，這又是哪個城？思量用詞：「九黎……公子……我們要休息了，你……不走嗎？」
說著摸了摸門口的雕木，其實他是想急切問蕭語到底怎麼回事，這裡是哪？他們怎麼回去？
九黎想瞧清楚那姑娘模樣，奈何已是**，只好退出去。
「我去，真的是全木結構啊，一顆釘子都沒有，怎麼做到的！」九黎出去后，許浩拍了拍門，嘆道。「這是到底是哪裡啊？怎麼看都像非物質文化遺產……」
聽著九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蕭語慢悠悠的翻身坐起來，瞥了一眼許浩，「大概回去比較麻煩……」
「?」許浩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我神力所剩無幾……」蕭語無奈的說，「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許浩第六感告訴他沒好事。
「我們現在在黃帝時代……」蕭語一字一字道。
「哦。那又怎麼樣。」半晌，許浩反應過來，「什麼！你是說歷史上的黃帝！那個軒轅氏！？」
蕭語投來疑惑的眼光，「軒轅氏？」
「就是那個「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聰明」的黃帝？」
「是很充聰明，他是少典與附寶之子，以姬為姓」蕭語點頭，「不過軒轅氏，我不知。」
「後世的起的別稱，尊稱軒轅黃帝，也有人稱之為「帝鴻氏」」許浩垂頭喪氣。
「你說你神力所剩無幾？所以回不去了？」許浩憂心忡忡。
「從天帝眼底下逃出來，你以為容易？」蕭語想起自己那顆心臟還在荒漠古城中，眼神變得幽暗。
「我聽說啊，我只是聽說，」許浩小心翼翼道，「穿越時空都是不可逆的，我們還真能回去？」
「你聽誰說的？」蕭語問，她也沒經驗，初步懷疑是龍之戒的力量。
"網上說的啊!"許浩脫口而出，「雖然沒根據，但是我還是很擔心！」
「你擔心什麼？」
「擔心回不去!」
「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
「我不是這個年代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要回到我的文明社會去！」
「這裡有什麼不好？」
「這裡很落後啊……」
「還有呢？」
「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在未來等著我，我要在這裡生活了，娶妻生子，那我的子孫後代和我的朋友們，這這……輩分太亂了吧……」
這都是胡言亂語，純粹是表達他不屬於這個時代。
見蕭語不語，許浩開口，「你不會是想著回到過去改變歷史吧？所以我們才出現在這裡的……」
「……不會吧，我們回不去，是不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想回去，你想留在這裡！」許浩像是茅塞頓開，不可思議的指著蕭語說。
蕭語置若罔聞，又重新躺下，閉目養神。
她只是從未來穿越而來，過去的她此時應還在雲夢之地，她是不是應該去雲夢之地找到她自己，將真相告知此時的她？歷史是不是就會改寫？
如果歷史改寫，那許浩作為未來的人是不是會消失？
想到這，眼睛撐開一條縫撇了一眼許浩，該拿他怎麼辦？
許浩還在喋喋不休，「逝者如斯，我們要向前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蕭語重新閉上眼，對許浩說。
「有空多念念心訣，你悟性很好，說不定有大成，有大成說不定能自己回到未來。」
「……」許浩安靜下來，心道：真是芙蓉面，鑽石心。
怎麼辦，沒有躺贏的命，只能站起來奔跑和奮鬥了。
他推了推蕭語，「你能不能睡裡面點……」
「你要幹嘛？」蕭語詫異瞪大眼睛。
「我們名義上是夫妻，當然是睡一起啊，你睡裡面我睡外面。」許浩一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迎上她的目光。
自從知道她不是狐女，他就完全放開了，不怕了。
蕭語嗤笑，雙手枕於後腦勺：「許浩，誰給了勇氣？」
「梁靜茹！」
「那位神仙？」
「……」真是沒法溝通，許浩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再說，自行走到圓桌前，把兩張長條凳子併攏一起，仰卧在凳子上。
蕭語笑了笑，閉目靜思。
各有所思，他們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