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國師府
天佑國，國師府。
大廳高八九尺，紅樑上雕有長虹騰龍，正廳堂上掛著一塊大匾，字「動極而靜，靜極復動。」四周樑上皆雕人物、花木圖像，形象逼真，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國師一身金邊黑袍，高冠墨發，玉面嬌容，負手而立，面對寬牆闊壁上的百鬼圖，一手順著那雕刻的紋路摸去，朱唇上揚：「真是精妙！」
過來片刻，轉過頭，對伏在地上的兩人道，「說吧。」
跪拜叩首的兩黑衣人聽到聲音，抬頭。
「稟報大人， 我們在暮色醫館監視了十幾天，未見巫姑出過門，但摩天閣的千機笑將她接到了摩天閣別院。」其中一個稟報。
「隨行有一高手，功夫我和趙武之上，所以我們一直未敢跟太近。」另外一個說道。
「哦？那巫姑醫術如何？」國師似乎不大滿意他們兩的彙報，漫步道案前，拂袖而坐。
「往來求醫的皆是普通人家，看不出來，不過大街小巷皆傳是神醫。因前段時間救了慕容家一小女孩，說是起死回生，本已無氣，卻叫她救了過來。」趙武道。
「嗯，看來得了蕭太醫真傳！那怨氣可查清楚情況？」國師悠然拿起水壺，淋了淋白玉杯。
「……」兩人相互看了眼，為難的低下頭沉默。
「趙威，你來說！」國師面色平靜，看了眼他們店點名道。
「稟報大人，查無蹤，大人所觀怨氣衝天，但我和趙武到現場檢查，一點蹤跡都沒有，好像是全部消散了一般……」
「你們進暮色醫館了查了嗎？」國師舉杯聞了聞茶香。
「查了，館內亦無任何蹤跡。」趙威如實道。
「那就奇怪了！可知摩天閣為何請的巫姑？」國師抿了口茶，清甘可口，享受的閉上眼。
「應是請診……」趙武沒有把握看了眼趙威，趙威輕輕搖頭。
「我要你們何用？」國師蘭花指朝他們以彈，趙威趙武臉上灼燒起來，疼痛讓他們無法忍受，嚎然吼叫，叩頭求饒!
「大人，饒命！我們還發現畫仙派的陌上公子，也在監視著醫館……」
國師心中一凜，一抬手佛去一陣微風，趙威趙武面上的灼燒熄滅，半邊臉留下坑坑窪窪的溝壑。
兩人摸了摸臉，從鬼門關里走一趟，心有餘悸，渾身顫抖，不敢抬頭。
「繼續盯著！把暮色醫館的一舉一動給我看清楚點。」國師繞了繞手指，說的特別慢。
「是，謝大人不殺之恩！」兩人顫顫道。
「下去吧。」國師擺了擺手。
趙威趙武起來，低著頭退了出去，始終不敢抬頭。
待兩人出去，百鬼圖百鬼涌動不安，欲穿牆而出，面目猙獰，連壁上的騰雲水浪都洶湧起來，不停流動，凝聚又散。
國師一臉玉面卻撕裂開來，猶如鏡面破碎零落，露出一個猙獰之相，黑黝黝，近看，竟然是無數的眼睛拼湊而成的五官， 甚是駭人。
纖纖玉手摸了 一下臉，自我厭惡憎恨， 大吼了一聲，「散！」
一聲波轟動，百鬼圖回復平靜，臉上的千萬眼睛紛紛閉上，閉上則是冰雪玉肌，無縫拼接，真是一件曠世藝術。
一侍女匆匆碎步進來，「國師，梁公公求見。」
「帶他進來吧。」國師恢複本來的優雅，高高在上。
侍女應聲出去，領梁公公進來。
梁公公雖然已白髮蒼蒼，臉上卻油光發亮，雙目炯炯有神，永遠保持著一臉慈祥和藹的笑容。
朝國師拱手作揖道：「國師大人，皇上的仙丹已服完，命老奴前來取丹。」
「公公倒是說的輕鬆，仙丹哪能說拿就有，公公不是不清楚仙丹如何得來……」
國師丹鳳眼瞟了一眼公公，沒有說完，繼續喝茶。
「國師放心，老奴自會幫您搜羅，不過，上次暗殺殿下之事，國師似乎還沒有給交代。」
「公公何必擔心，中了步步驚心之毒，從未聽過生還之可能，此毒遇神神死，遇鬼鬼消。」
「哼！」公公哼一聲，背手抬頭，「國師是安樂日子過習慣了！不懂居安思危！是不是忘了蕭太醫差點就解了你的步步驚心！」
「梁公公，蕭太醫縱然是天縱奇才，也已早逝，不足為慮。」國師手拿杯蓋佛了佛茶葉，端起喝一口。「而且蕭太醫差一步能解，差一步就是差一步。這個道理還用我教你？越老越糊塗了！」
「如果不是殿下從你哪盜來仙丹，根本不知殿下武功在你之上，殿下又與蕭太醫交好，能解了你的步步驚心也不足為奇，除非找到他的屍體，不然危險隨時存在！」梁公公還是保持這慈祥的笑容，說出的話確實句句帶狠勁。
「步步驚心這毒，即使能解也帶有餘香，去天山派，叫琴音出來幫忙吧，她的嗅覺及其靈敏。」說著，國師繞手化一隻紙鳥，對著紙鳥念念有詞，最後一聲「去」，紙鳥飛了出去。
「我已傳音琴音，不出十日，死活定有消息。」國師胸有成竹道。「純陰之體可尋到？」
「純陰之女本就難尋，不過我辦事，國師放心；」梁公公說完，笑臉一松，兩手拍了拍。
隨著啪啪聲落，一行十幾個美女拖著長裙，躡手躡腳地一個緊跟著一個走進來。
梁公公邪邪的笑了，「這些可夠？」
國師頓時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貪婪氣息，舌頭舔舔朱唇，露出瘮人的微笑。
他拋了一個小瓶子給梁公公，迫不及待的示意梁公公退出去。
梁公公接住仙丹，退了出去。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只聽到幾聲驚叫，嘎然而止。
不過片刻，大門自動打開。
只見國師依舊是童顏玉面，悠然自得的泡茶點香，徒留一地五顏六色的衣服，橫七豎八，血腥味瀰漫滿堂，點點的檀香漸漸蓋過。
國師舉杯閉目，聞了聞，滿足的微笑開來，心曠神怡。
那一幅百鬼圖裡，原本猙獰形色各樣的百鬼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似是一片安詳，又似是竊竊私語。
突然國師睜開眼，眼睛血紅一片，眼珠與眼白混為一片嫣紅，嫣紅裡面是一個天地通紅的世界，百鬼狂歡，紅光晃動，鮮血鋪路，人皮為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