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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燃魂之詩 第十八章:奇點論·武陵人·花落如雨

  似乎是為塵世的紛然所吸引,時間收斂了它匆匆的步伐。

  於是,從空氣中流轉的塵埃,到雲都肆虐的淀霧,再至天空中那顆赤紅的流星,全都靜止了下來,沉澱為畫卷里凝固的色彩。

  無聲無息間,雲都就如被裝進了一塊大號的琥珀,將剎那變為了永恆。

  可這塊琥珀依舊因為遺忘長廊的引力,不斷往深淵中下沉。

  千舟驚愕的看著這一切。

  雖然身體被靜止,可靈魂卻從軀殼中拔高,俯視著一切——這是不應該的,也是千舟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

  千舟對天災的強大早有預料,那是凡人無可阻擋的偉力,更何況現世就是天災的主場。

  可浮士德就這麼輕描淡寫般的將時間靜止,依舊讓千舟從靈魂深處感到顫慄。

  …………

  理髮店裡阿列克謝取出了一本厚重的書籍。

  那真的是書嗎——書本的長度大概有半米,寬超過三十厘米。厚重的外殼由金屬打造,四個角還額外加固過。書脊上連著一條長長的鎖鏈,讓人毫不懷疑這本書的主人常常將它當做兇器使用。

  「哇哦。」看到這本書的樣子托尼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驚呼。

  阿列克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把書翻開。

  接著,阿列克謝朗聲開口:

  「其為有與無的交點,萬物萬理之源頭。」

  【王國·奇點論】

  於是,模擬宇宙大爆炸的奇點突兀的出現在了雲都之中。

  這個奇點的密度、溫度、時空曲率實在過大,以至於「琥珀」開始出現了裂紋。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接著宇宙從它的襁褓中爬出——大爆炸開始了。

  無法形容的光芒蓋過了千舟的視野,任何神話中的創世都無法與其比較。

  四大基本力依次分離,隨後簡單的物質開始出現,法與理彼此交織,共同勾勒出我們熟悉的宇宙。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宇宙創生的歷史被重走了一遍!

  這當然遠比不上真正的宇宙大爆炸,可它產生的能量足以打破浮士德對時間的封鎖。更為巧妙的是,這些能量在刻意的引導下精準的指向了浮士德。

  而後,赤紅的流星狠狠地把籠罩雲都的帷幕敲得粉碎,落到地上。隨著一聲清亮的鳳鳴,赤紅的浪潮卷過雲都,把灰色的淀霧燒得乾乾淨淨,顯露出皎潔的月色。

  之後一切重歸平靜。

  看著浮士德狼狽的樣子,千舟吹了聲口哨。

  浮士德的禮帽不知飛去了哪裡,露出蓬草般的灰色頭髮。他的手杖也斷成了兩截,衣服上沾滿了灰塵。

  那個儀錶得體的紳士轉眼間就成了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流浪漢。

  不過,比起身體上的受損,浮士德更在意的是勾連遺忘長廊的儀式。

  隨著雲都封鎖的破碎,【奇點論】與箭矢的衝擊,儀式終於無法繼續維持。雲都的下沉已經停止,在現世的修正力下漸漸回到原來的位置,龍脈也開始緩緩復甦。

  與之相對的,遺忘長廊的上浮也無法繼續,過不了一會就會重新墜入深淵深處。

  「罷了。」浮士德嘆了口氣,「雖然離現世還有些距離,不過這個深度勉強也夠了。」

  「你要幹嘛?」千舟站起身來。

  浮士德伸手一招,黑色的書籤便飛到祂的手裡。接著祂割開少女的手腕,將書籤貼在上面。

  「住手。」千舟向歐若拉奔去。

  浮士德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我可曾向命運低頭?」

  似乎飲夠了蘊含賢者之石的血液,書籤上泛起一層幽幽的微光。接著書籤落到地上,像墨水一般暈開——聯通遺忘長廊的通道打開了!

  古老而蒼白,悠遠卻支離的氣息從中傳來,一段段歷史匯成長河,翻湧不息。

  被遺忘的碎片再一次重現在世人眼前!而其中千舟似乎感覺到,自己有什麼遺忘的東西在呼喚著他。

  就像踩進泥沼,千舟跟隨著二人沉了下去。

  …………

  人的死亡有三次。

  當心臟停止跳動,大腦停止運作,這個人便於生理上死去了。

  第二次是在他的葬禮上。所有的親朋好友為他敬上鮮花時,社會便宣布把他的生命抹除。

  最後一次死亡要等很久。當所有記住他的人相繼死去,有關他的記憶褪成空白,他留下的所以痕迹也被時間擦除,那麼他就徹底死去了。

  歷史也是一樣。

  歷史徹底「死去」后,留下來的殘影層層堆疊,共同架起了這被遺忘的長廊。

  …………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從高處墜下,又像是在深海里隨波逐流。肉體和靈魂都被無形的力量拉扯、擠壓,如同被扔進了十檔豆漿機。

  不知過了多久,千舟睜開了眼。

  破碎的大地肆意地漂浮在空中,上下參差、左右橫行,把一朵朵白雲切開。河水奔騰著向天上流去,如倒涌的瀑布。太陽和月亮一左一右同時掛在天上。只是前者不知被什麼咬過,留下了一個缺口,而後者只剩下了半個。

  千舟站起身來,周圍是鬱鬱蔥蔥的一片,各種草木全都叫不出名字——這不知是哪個時代所留下的殘影。

  「你是哪部的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千舟身後傳來蒼老的聲音。

  千舟轉過身去,只見樹下坐在一個俊美的少年。

  少年一身褐色的布衣,赤著雙足,白色的長發一直垂到地上。少年閉著雙眼,手裡持著一塊木牌倚在樹榦上。

  少年倚著的樹相當高大,只是枝葉枯黃,可一樹白花卻開得分明。

  少年說的是千舟完全沒有聽過的語言,但是千舟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語言不過是外在的表現,實質是以源質為傳達思維的媒介——這是相當簡單卻實用的技巧。

  「我來尋人。」千舟答道。

  「可找到了?」

  「還沒。」

  「那還要找嗎?」

  千舟眯了眯眼。遠處一對寬大的翅膀從雲中掃過,把一座倒扣的山脈拍飛。

  「要的,我約定過。」

  「好啊。」少年笑了起來,像是春日裡的百花,一雙眼睛仍舊緊緊閉著,「既然約定了就一定要做到。你叫什麼名字?」

  千舟頓了頓,說道:「叫我武陵人吧。」

  忽的風起,吹動了一樹的白花,周圍的景象如同沙畫一般被吹得模糊。

  風越來越大,千舟不由的遮住了臉。隱約間可以看見日月傾頹,天地褪色——這段殘影已經開始消散了。

  少年摩挲著手中的木牌,對著千舟笑了笑:「你該走了,你約定的人還在等你。」

  千舟剛想說話,無奈大風更甚,只聽得少年哼起了歌——沒有唱詞,溫暖而悲傷。

  一時間,花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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