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求雨
聽槐和周公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公公又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你去通報一下吧。」
藍江寒剛把衣服穿好,聽到穆弈召他過去,隨便應了一聲,「你今日有事嗎?」
「我要去見娢妃娘娘。」
「你去見她做什麼?」
「她特意派人來請,我怎麼好不去。」言之若窩在被子里,可她根本不想起,她想睡覺。
藍江寒見她懶怠的模樣,無奈輕笑著坐在床邊,「你這麼可愛讓我怎麼捨得走啊?」
言之若鼓著腮瞪了他一眼,他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讓穆弈等著去吧,本尊主今日不想搭理凡夫俗子。」
言之若把腦袋從被子里完全露出來,「藍江寒,你在仙界有仇人嗎?」
「仇人……算不上吧,只是有些人不待見我,和我明爭暗鬥罷了,怎麼想起問這個?還有,你怎麼總是全名全姓的叫我?」
「那不然叫你什麼?」言之若故作嬌媚道,「尊主大人?」
她聲音本就比較輕甜,這一聲簡直是酥到了他的骨子裡,藍江寒強裝鎮定,「別,連名帶姓的稱呼挺好的。」
言之若笑語嫣然,故意地又喚了一聲,「尊主大人。」
藍江寒伸手探入被子,「你繼續。」
言之若迅速躲到床裡面,「我錯了。」
「你怎麼就這種事情上會跟我認錯?」
言之若推了推他,「你該走了,他是一國之君,不好讓他等太久。」
藍江寒挑眉,「你還真會找理由。」他俯身輕輕一吻,叮囑道,「你要去見娢妃,一定要小心一點,可別再傻乎乎地被安排到別的地方去了。」
言之若忍俊不禁,「知道啦!」
…………
零小客聽完了一場說書,在街上閑逛,瞧見了戚澤,上前搭住他的肩膀,「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還在洛舟城?你金盆洗手了?」
「怎麼可能!小爺我是憑本事吃飯的,把這手藝丟了,我還活不活了?」
戚澤嗤之以鼻,「那你在這晃悠什麼呢?」
「這不是來找老朋友敘敘舊嗎?」零小客呲牙一笑,手上暗暗用力,「上次有人把褚樂劫走了,我還沒和你好好聊聊你們浮生門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事呢!」
戚澤甩開他的手,「我現在也在找他,那筆賬讓他和你算。」
零小客雙手環胸,「你們過河拆橋,現在卻把責任都推給他,挺會辦事啊!」
「這位小兄弟說的對。」公孫問嫣從後面走過來,長長的馬尾顯得她年輕了幾歲,但其實她已年過三十,只是保養的比較好而已,「歸根結底,都是我浮生門的問題,自然應該給你一個交代,只是不知道你想如何解決?」
零小客悄悄地問戚澤,「這人誰啊?」
「我們掌門。」
「哦~」其實細想想,零小客也沒什麼損失,反正東西他不要,要找的那日的刺客也不是褚樂,那伙黑衣人才是重點,他一笑而過,「罷了,既然你都發話了,我也不好得理不饒人,就這麼算了吧。」他話鋒一轉,「不過嘛!我和褚樂也算有點恩怨,既然你們要找他,那不如我們彼此分享一下。」
公孫問嫣看了看戚澤,「那就他了。」
零小客拍拍他的肩膀,笑裡藏刀,「好說。」
戚澤畢恭畢敬地目送公孫問嫣進了酒館,回身就是一拳,結果落了空,零小客被一把拉開,一臉懵的看著自己和他之間被拉開的距離,還有那支從他頸邊飛過被顏封截住的箭。
戚澤看看自己的手,還以為自己功力長進了這麼多,一拳就能把他打飛,「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零小客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什麼人要殺我?」
顏封左看右看,箭上並沒有任何可以分辨出來的標記,「那就得看你得罪誰了。」
零小客細數數,得罪的人還真不少,「這萬一我哪天客死他鄉做了鬼該纏著誰都不知道啊。」
「你也好意思說。」顏封掃視一圈,「這人誰啊?」
「浮生門的戚澤,我今天才知道他們掌門人竟然是個女的。」
「浮生門?很厲害嗎?」
戚澤迅速看了過來,這人竟然連浮生門都沒有聽說過,卻有如此身手,這是江湖人嗎?
零小客難得誇了句好話,「他們掌門厲害,不過也得看跟誰比,要是跟你,那半斤八兩。」
戚澤一聽,這也沒多厲害吧?可是零小客接著說道,「他們掌門半斤廢鐵,你八兩黃金。」
顏封勾唇輕笑,「你今天怎麼會說人話了?」
「這話說得,我哪天還不是個人了。」零小客嬉皮笑臉的樣子卻比平常懂事了不少,剛才顏封出手救他可是大恩,素日里看他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樣子,原來也不是袖手旁觀之人,「不過你來做什麼來了?」
「追個人,跟丟了。」
「什麼人啊?我知道嗎?」
「如果你見到了,應該會知道。」
零小客細想一下便知他說的是仙界人,只是他不曾見過。
…………
清心殿
藍江寒進了殿內,一看這人可真是不少,穆弈一副典型的君王的姿態坐在高位上,右手邊是漓生,左手邊是穆仁瀟、穆仁澤、知沿,穆仁瀟的下位是泊舟。
而藍江寒的位子就比較有意思了,被設在了右側漓生之下,昌安國向來是以右為尊,顯然漓生已經混到了紅人的地位,甚至超過了藍江寒,連帶著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得意洋洋的。
藍江寒還沒坐穩,泊舟先開了口,「陛下乃九五至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如今卻要屈尊等一個無名無分的江湖散客,說出去懂事的認為我們陛下是禮賢下士,不懂事的難免要編排陛下為人處世還要看個無名小輩的臉色,陛下豈不心寒?」
穆弈倒是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樣子,「悠悠眾口,哪裡堵得住,既然是賢士當然應該以禮相待。」他一一掃視眾人,「今日雖然清爽明媚,但其實近年來流年不利,旱情頻發,朕心繫百姓,憂心忡忡,既然各位都是仙家道人,不如比試一番,以求雨為這第一題,諸位看可否?」
穆仁瀟下意識的看向泊舟,泊舟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他胸有成竹。知沿和穆仁澤自然是信得過藍江寒的本事。
穆弈今天也不純粹是來看熱鬧的,至少如果他們真的有這本事,解決了旱情也是幸事,更何況他對於藍江寒的了解其實並不多,他知他不是凡夫俗子,卻不了解他的底,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很想知道到底藍江寒是不是泊舟說的那個無足輕重之人。
只有漓生的反應比藍江寒還不屑,悄聲道,「我還以為這是禾臻搬過來給你添亂的,沒想到這怎麼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他是不是沒打聽過你啊?」
「打沒打聽過我不知道,不過這人倒挺會誅心的。」
泊舟身為標準的「大師級」人物,求雨做法這種事必須把排場搞起來,點個香都得精挑細選,唯恐惹得「神靈」不悅,皇甫鶴烊一臉好奇的看著他準備一應東西,眼睛瞥見知沿悄悄地站在藍江寒的身邊。
「這人搞得煞有介事的樣子,真能求來雨嗎?」
漓生接過話茬,「當然能了,他再不濟也是個仙界人,引一時風雲變幻也是能力範圍之內的,這些都是虛招子,就是吧,他今天碰上藍江寒就求不來了。」
「為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
泊舟一通折騰之後,裝模作樣的甩了甩拂塵,然後開始念念有詞,天空隨之陰沉下來,緊接著烏雲蔽日,紛紛聚攏而來,幾聲悶雷咔嚓作響。
言之若和蘇染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天,娢妃笑道,「你們不用怕,今日陛下召泊舟大師盤經論道,想來應該是大師在求雨。」
蘇染很有興趣,「真的能求來?」
娢妃一本正經,「我相信,那位大師我見過的,也曾讓他算過,確實神的很,只可惜我們後宮之人不能親自到場觀法,遺憾的很。」
知沿碰了碰漓生的胳臂,「你確定這求不來雨?」
「他要是能把雨求來,我的名字倒著寫!」漓生眉頭緊鎖,儘管天雷滾滾的景象超出了他的預料,但是他敢肯定這天絕不會下雨。
反觀藍江寒就淡定的多,他早料到泊舟能如此在他面前挑釁沒點真本事怎麼可能敢站出來,這雷聲密布就足以證明此人的功力和靈息非同尋常,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仙界小輩能夠做到的。
泊舟信心十足地繼續默念心法,結果剛剛聚集起來的烏雲緩緩褪散,天空重新恢復清明,雷聲沒有了,天上連一丁點個雨點都沒落下,泊舟措手不及,再怎麼念口訣也沒有用。
穆仁瀟眼看著心中著急,暗暗給他使眼色,可他也慌了神,穆弈此時最好奇地一個人反而是藍江寒,卻見他倚在柱子旁,好整以暇地曬著太陽。
知沿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想問為什麼?泊舟也想問,或者說除了那兩位,其他人都想問,藍江寒睜開雙眸,看向穆弈,輕描淡寫地問道,「陛下想看雨?」
穆弈不懂他的意思,天邊一道驚雷之後,瞬間降下傾盆大雨,眾人站在廊檐下沒沾到一星半點,可是泊舟是在庭院中央作法的,被澆了個透心涼,這場雨只在清心殿院內,下了一刻鐘才漸漸小去,太陽隨之露了頭。
「陛下還想看什麼?」
穆弈再次看向藍江寒,第一次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徹骨的冰冷,有的時候不瘋狂試探一下永遠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