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你在生氣
「真不用?」寶珠到底跟著衛紫媛這麼久,說話做事也穩妥起來,雖見她推辭,可還是說道:「若是蔣側妃身體不適,那便是先行離去,公主心胸寬廣,也是不會說什麼的,只蔣側妃可要注意好自己的身體才是,畢竟都是六皇子府的人,若是出了什麼事兒,第一個不好的……」
她瞧了眼蔣良衣,沒在說下去。
蔣良衣眼眸閃過一絲陰沉,如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以前,這六皇子府中誰人不對她敬著尊著?如今不過是衛紫媛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也敢拿話嗆她敲打自己?
可畢竟如今府中形勢在這裡,哪怕心裡不舒爽,面上也淺淺笑開:「勞了寶珠姑娘的心,本宮無礙。」
寶珠見她神色不似作假,這才輕輕嗯了一聲:「那便走罷,一會兒公主和殿下也該來了。」
看著寶珠在前面帶路的身影,蔣良衣不由的低垂了眼眸。
喬青清咳嗽了一聲,眼眸微微一閃,抬袖掩著嘴不露聲色的笑了笑。
衛紫媛和琳琅進了內室,便見得千夜絕已經打扮一新,他身姿修長,寬肩窄腰,身著紫紅色衣袍,淺淺回眸,直叫人心神搖曳。
雖然早就習慣了他的美色,可每一次看見他不同情況下不同的面,總會由心感到震撼,她愣了愣,千夜絕已然走到她身前,在她額頭輕輕印上一吻:「好了沒?」
衛紫媛回神,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當即唇角微微上揚,頷首「嗯」了一聲,又抬手給他理了理鬢角和衣袍,道:「都好了,就等你呢。」
千夜絕唇畔微抿,淺笑:「那便走吧。」說著,輕輕執起她的手往外走。
「誒……」衛紫媛卻在門前拉住他,千夜絕回頭,疑惑的看著他。
衛紫媛輕聲問:「昨日我給你說的,還記得罷?」
千夜絕眸色一閃,輕輕頷首:「我還沒到年老八十,自是記得。」
衛紫媛被他逗笑,瞪了他一眼,兩人相攜而去。
到達飯廳,便見的飯菜已然擺好,蔣良衣和喬青清坐在下首。
烈國的妾室倒是不如東陽國那般地位低下,像是這種家宴,也是可以上桌的。
見千夜絕和衛紫媛出現,兩人趕緊站起來行禮問安。
蔣良衣的視線在兩人緊緊交握的手上面停留了一瞬,眸中嫉妒閃過,一瞬又恢復平靜。
千夜絕掃了掃兩人,頷首點頭:「既然都到了,那便開飯吧。」
轉頭扶著衛紫媛坐好,這才在一旁坐下。見兩人坐下之後,蔣良衣和喬青清這才坐了下來。
衛紫媛看了琳琅一眼,琳琅頷首,立即招呼著小丫鬟們上前給主子們布菜,自己則上前給衛紫媛布菜,寶珠給千夜絕布菜。
飯間倒是安靜,眾人都各自吃著,只千夜絕不時給衛紫媛夾一些菜點:「你身子才好,還得好好兒的養著,多吃點兒,都是你喜歡吃的。」
衛紫媛一時,臉上是掩不住的女兒家幸福。
而一旁的喬青清和蔣良衣則是將頭垂的越發低了。
吃過飯後,幾人又坐了一會兒,談起府中的事來,千夜絕便問起了蔣良衣進來府中的安排。
蔣良衣一一回稟,期間一直吊著一顆心,生怕衛紫媛突然就插了嘴說出自己最不想聽見的那些話來。
可一直到最後,衛紫媛都只是靜靜地聽著,並沒有說話,只時不時自己呷上一口茶水,或是給千夜絕添上一點茶水。
聽完蔣良衣的稟報,千夜絕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頷了頷首,隨即淡淡的道了一聲:「知道了,辛苦你了。」
聽他如此說了一聲,蔣良衣心裡不由有些感動,忙笑著道了一聲:「如今妾身掌管著家務,這些都是妾身分內的事情,當不得殿下的辛苦。」
「是嗎?」衛紫媛突然開口了。
蔣良衣一聽,身子不由一僵,連面上的笑意都凝結起來,她轉眸看向衛紫媛:「公主……」
衛紫媛放下手中茶盞,低垂視線之後轉首對著千夜絕:「殿下,本宮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蔣側妃為了這個六皇子府勞心勞力的也夠久了,以前是本宮沒有嫁過來,嫁過來后又出了這麼些糟心事兒,以至於蔣側妃又辛苦了這般久,可如今……」
她頓了頓,淺笑:「本宮身子已然好轉,那本宮看,不如也趁著殿下你也在,不若,便將這些東西都拿回來罷?免得也讓蔣側妃繼續辛苦下去了。」
「公主說的哪裡話!」蔣良衣一聽,心中一顫,沒想到自己害怕的事情終是來了,雖然心中暗恨,可還是忙道:「公主身子也還沒好透,加上這府中事物繁多,妾身也已經習慣了,所以管理起來倒是不難,可若是公主貿然接手過去,妾身只怕公主承受不住這等壓力是小,若是被此事累的舊疾再發,那……可就不好了。」
她心中雖焦急,可還是神思敏捷的快速將思緒整理了一下,快速將這番有理有據還看似是為衛紫媛十足著想的話說了出來。
衛紫媛暗中為蔣良衣的聰明機智贊了一聲,可還是不由嘆息,雖她蔣良衣足夠聰明,卻也料不到自己早就將她著想把戲看在眼中,以至於在昨天夜裡,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對千夜絕說開了。
在如今這個時代,女人掌家權利,就如同是男子能否撐起一個家一樣重要,她怎麼可能放任其一直在蔣良衣這樣一個危險人物的手中?千夜絕自然更是不能。所以,哪怕她已自己的傷勢為突破口去勸說,若是之前,或許千夜絕還真就同意了。
可衛紫媛的身體,她自己又如何不清楚?好說歹說,千夜絕終是依了她。
如今聽罷這些話,千夜絕一副沉思的模樣。衛紫媛則輕輕笑了起來:「沒想到蔣側妃如此為本宮著想,本宮真是欣慰,不過蔣側妃放心,本宮的身體本宮自然知道,殿下也清楚的很,所以你就不必擔心我的身子了。」
她又狀似關心的道:「說起身子,本宮倒是更為關心蔣側妃你,說起來,你們進府也兩年了,可到如今卻無一子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勞碌了,若是如此,蔣側妃你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的將養將養,也好早日為我們六皇子府開枝散葉才是。」
她這話說的蔣良衣面色一變,變幻了好幾次,才顯得穩定下來。
她眼眸中閃過一絲恨意,面上卻道:「多謝公主關心,妾身身子無礙……」
「那你便是說殿下不行咯?」衛紫媛打斷她的話介面道,一旁的千夜絕聞言,臉色不由一黑,暗中瞪了她一眼,衛紫媛悶笑,卻不動聲色,厲眼看著蔣良衣。
蔣良衣面色一白,立即惶恐道:「不是……不是……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千夜絕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拿自己不行這個話題做爭論,忙就開口打斷了兩人,道:「蔣側妃,公主此言不差,府中的事物,本就該交由正妃管理,你管理了這麼久,也累了,藉此機會,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卻是不在提及其他。
:「殿下……」蔣良衣聞言一怔,半響才愣愣的回神過來,她有些不甘的看了千夜絕一眼,卻見他神色平靜,並無異色,不由沮喪的垂了頭:「是,妾身……遵命。」
千夜絕見事情以了,看了衛紫媛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滿意了吧?」
衛紫媛唇角揚起,回看過去:「滿意了!」
他不由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來:「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自己去交接罷。」
「殿下……」蔣良衣還不死心:「那母后哪裡?」當初她接過這些東西,是烈后授意,如今便想用烈後來壓一壓。
千夜絕一聽,臉色卻沉了下來,陰陰的掃了她一眼,她渾身不由一寒,頓時覺得自己真是欠抽,明明知道他們的關係那般緊張,還偏說了這些,一時後悔不跌。
千夜絕冷哼一聲:「你只管交接便好!其他的,本殿下來處理!」說完,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衛紫媛見狀,眼眸笑意越發深幽,她站起身來:「蔣側妃,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本宮過會兒便去前廳。」
蔣良衣聞言,獃獃的點了點頭。
衛紫媛掃了一眼,無聲冷笑,追著千夜絕去了。
「娘娘,走吧。」良鐲良玉見狀,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蔣良衣愣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在兩人的攙扶下起了身,慢慢的往外離去。
喬青清在身後瞧了一眼,眼眸中閃過無聲笑意。
絮兒好奇的瞧了一眼,轉過頭來道:「真是奇怪,公主剛剛那番話,為何說的那般……」她紅了臉。
喬青清掃了一眼,不由好笑,卻沒有細說,只道:「自是有原因的。」
衛紫媛就是因為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和千夜絕圓房,所以才拿子嗣的事情去壓蔣良衣,而蔣良衣卻不能說出他們根本沒有圓房的事情,雖然眾人心中都心知肚明,可拿到明面上說,還是不大好的。
而衛紫媛則就是拿準了這一點,才逼的蔣良衣直接跳進了她挖好的坑。
那衛紫媛為什麼沒有這般說自己呢?其實更好理解,其一,喬青清並沒有和她相關的利益衝突,也沒有潛在危險。其二,別說她知道喬青清根本沒有和千夜絕圓房,而且就算是圓了房,按照烈國皇室正妃側妃還沒有子嗣,妾室便不能誕下子嗣的規定,她就已經被排除在敲打之外了。
有時候想起這些,喬青清心裡其實還有些小幸運,若是當初進府是以側妃的身份,如今纏下的麻煩事兒,怕是和蔣良衣也不差上下了。
她搖搖頭,輕嘆了一聲,看了外面一眼,不由轉頭對絮兒道:「又下雪了,回吧。」
絮兒看著她在前面的身影,眼眸微微閃了閃,應了一聲,忙跟了上去。
…………
蔣良衣由著良鐲良玉扶到房中之後,便一直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著接下來的事情。
如今自己的掌家權利被衛紫媛奪了去,那日後很多事情行事起來,便沒了以往的方便,這對她來說,可是一個大大的打擊。
不行,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她驀地想到什麼,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快速踱步到桌案邊寫下了一封信。
良鐲良玉見狀,不由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沒一會兒,蔣良衣喚了一聲:「阿和。」
「主子。」一個渾身被黑布包裹,只餘一雙精光湛湛的眼睛在外面的暗衛立時出現在她身前,良鐲良玉早已見過阿和,並不奇怪,可微訝的是,蔣良衣一般很少動用阿和這個暗衛,如今卻突然喚了他出來?
蔣良衣面色凝重,上前交給他自己剛剛寫下之後,又細心摺疊起來的信紙:「將這個信,其中一封送給爹爹,另一封送給烈后,待看他們的反應,回來告訴本宮,要快!知道嗎?」
阿和接過,應了聲是,消失的無聲無息。
蔣良衣簡直,看著窗外飄雪的天色,臉色徹底陰霾下來。
衛紫媛,你以為你奪過我的掌家權利,便能將我扳倒不成?
做夢!
衛紫媛快步跟上千夜絕,他的腳步瞧著慢悠悠的,可衛紫媛卻要小跑著才跟得上。
她跟了一路,千夜絕都沒有說話,臉色也硬邦邦的,瞧著倒有些像是一副行走的畫軸。
衛紫媛想著,不由噴笑了一聲。
千夜絕停下腳步,斜睨了她一眼:「笑什麼?」
衛紫媛搖搖頭:「你猜?」
他神色一沉,轉頭就走。
衛紫媛微微無奈,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你還在生氣?」
他沒有說話。
她不由苦笑:「昨夜不是跟你說好了嗎?你也答應了,怎的如今……啊……」
他突然回首,大掌帶起她動作輕快且凌厲的卷進一間房屋,快速將門關上,將她死死的抵在門板之上,眼眸不善的盯著她:「我是答應過你,可沒答應你說其他的。」說著,眼眸微微一眯,舌頭輕輕的舔了舔唇角,哪一張臉因他如此舉動,顯得越發魅惑撩人。
他輕輕挑眉,呵笑一聲:「你說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