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撅狗腿
本為一蛆蟲,自詡巾幗雄;
狗腿撅不動,血泊現丑形。
豹子的目的是制服對方,雖說牙進了肉,還只是用嘴咬著。
小糖人一夥若此時不出手攻擊,向二獵人呼救;二獵人發個指令,豹子便會鬆口退回,也不至於造成嚴重後果。
可小糖人身後的兩個打手見小糖人被豹子叼住手脖,雙刀齊舉,照豹子頭上就劈。豹子見雙刀齊來,身子一縮,雙爪用力,將小糖人按翻在地,同時借下按之力便又飛身自雙刀縫中躍起,狗頭左右一擺,兩個打手的手脖幾乎同時均被扯下一塊肉,雙刀全落在了地上。
小糖人仰面后倒還沒落地,豹子已經出擊成功,縮身又回,雙爪順勢一扒,將小糖人按實在地上,狗眼綠光閃爍,注視著門口諸人。
豹子兩隻前爪按著小糖人,兩隻後腿虛蹲在地,小腿正好蹭著小糖人的大腿外側。
小糖人當半掩門常年行騙,遇上的各種情況都有,難免碰上奸刁兇惡之徒。她常年行騙訛詐,處置兇險的心理素質很高。她見被豹子按在地上,便像遇到賴賬男人一樣,不慌不忙,打算著先撅斷狗腿,再翻身抱腰,把豹子壓倒。
小糖人武功雖說連個小雞也逮不著,但自己卻認為是武林名家。
她曾參加鎮上盧興舉辦的武術表演大賽,台上手捏蘭花指一比劃,幾個小夥子仰面跌倒,最終奪得巾幗組冠軍。這本是盧興包裝打手,順便讓她湊個熱鬧,不是傻逼都清楚那是托兒的配合,相好的投票,但她以此自詡武術大師,到處宣揚,時間長久,重複次多,連她自己也不得不信是真的有了天賜神授的隔空打人絕招。
她曾找盧興的手下人比試武功,打手們都知她是盧興相好,只當玩笑,誰跟她過真?
有的讓她打幾拳,嘴裡亂喊「唉喲」,說是受了內傷,趁機開個請假條;有的甚至不等她出掌就身向後倒,趁機拜她為師,同時將辦不成的事請她托盧興協調。當然也有趁機吃她豆腐,假裝過招,實際上凈往她敏感處招呼;碰碰摸摸玩笑一陣,算是不分勝負。
她不知道人們當面吹捧她為「巾幗英雄」、「武林宗師」,背地裡卻罵她是「半掩門魁首」、「騷貨」、「傻鳥」,只以為自己真箇是賽過樊梨花,超過花木蘭的武林人物,常以大師自詡,對習武人指手畫腳,不吝指導。
這會兒被一隻狗捕在地上,她豈能壞了名頭?
她覺得狗小腿只有一握,同一根黃瓜粗細差不多。她曾經很輕鬆地把一根黃瓜撅為兩段,認為折斷狗腿應該也有絕對把握。
她將手慢慢挪動到豹子腿下,先緩緩地蹭磨。豹子以為示好,兩爪按在她身上的力度便明顯減緩了許多。
小糖人暗自得意,將五指猛然收攏,用力向豹子小腿上抓去。
豹子常年野外奔走,竄山跳澗,全憑後腿蹬跳;小腿看著不粗,卻如鐵打的一樣結實;就是一般武師,有掌碎磚石的功夫,想輕易撅斷也是不容易的。何況小糖人只不過會些供人逗樂子的假功夫?當然是抓在手中,卻撅了兩撅沒有撅斷。
豹子原以為她是撫摸示好,正要解除強制,見她要撅自己小腿,勃然大怒,後腿一尥,掙脫她掌握,同時脖子一伸,照她臉上就是一口;後腿落地,前爪一扒,將她身上衣服扯得粉碎。小糖人當即滿臉是血,頸下留下兩排血痕,像白桌布上抹了幾道辣椒油。
豹子瞬間咬傷三人,嚇得眾打手「忽啦」一聲齊往後退,只留下小糖人臉上鮮血淋漓,殭屍似的仰面朝天躺在門內地上,昏了過去。
兩個獵人在深山老林奔跑一天,十分勞累,剛剛入夢,屋門被撞,當然惱怒。坐在床上張弓搭箭的怒聲吼道:「哪來的烏龜王八蛋,撞老子門幹什麼?搶劫嗎?」
跳在地上提著三股獵叉的見門口仰面朝天躺著一個女人,奚落道:「卧槽,做這號生意應該好商好量,價錢說定,有你們這麼撞門硬送的嗎?便宜沒好貨,硬送有蹊蹺。是不是要用一身麻瘋病來害老子們?說,不給老子說個小老鼠上燈台,上不去下不來,老子立馬給你們個個身上添透明窟窿!」
兩個獵人不依不饒,眾打手一時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面對射狼的強弓利箭、三股鋼叉、躍躍欲撲的獵犬豹子,都爭著往門口兩邊躲避,誰敢去多嘴回話?
虧得後邊追著的客店前台小二已經向一個打手問清了事由,對二個獵人打躬作揖,連聲道歉,說是一場誤會,二個獵人方才收了弓、叉,把豹子叫回。
豹子退回獵人身邊許久,才有打手彎腰輕步,提心弔膽,試試摸摸地拽著小糖人頭髮一點一點往門外拉。
眾打手來時仗著與「誘拐強姦婦女罪犯鬥爭」的正大理由,又有小糖人指揮,方敢闖門硬入,如今「苦主」孫氏已走,鄭恩又不見人影,沒有了夜闖客店,砸門入室的借口,且小糖人昏死過去,沒有人作主,一個個只怕店家把他們當真強盜問罪,誰還敢橫行糾纏?
眾打手連叫「誤會」,齊向店小二、二獵人打躬作揖道歉說好,你扯我拽抬起小糖人就走。
店小二見小糖人一夥兇惡,只盼他們早點離去,雖說房間被撞壞了門閂,也不敢追究,客氣地把他們送到門口,閂上大門,方才有機會去找店主報告。
由於柴榮的房間在後院,中間隔著假山花園,三個人相見恨晚,猜枚划拳鬧得正歡,孫氏房間門口的變故一點也沒聽見。
前台小二找到柴榮房間,向店主報道:「東家,有一伙人來找那個李氏!」
「找吧!六啊六,五魁手,你喝!」店主正與鄭恩來枚,不耐煩地回了一聲,並沒停手。
「現在已經走了!」
「走了還啰嗦什麼?巧巧巧,弟倆好,三桃園啊,八大仙,喝!」
柴榮聽說有人找「李」氏,覺得蹊蹺,見店主正在玩枚興頭上,煩人打擾,便起身把店小二拉到一邊,問了詳細經過。
柴榮對江湖上騙局見聞很多,聽店小二一說,立馬推斷出鄭恩所遇是一個仙人跳騙局,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只慶幸鄭恩品高脫套。
他心中清楚,卻怕壞了鄭恩心緒,不忍心揭穿,代鄭恩收下孫氏留下的錢包,送小二離去,回到座位上,只淡淡說道:「李氏家人來找,臨走時,把所贈銀子全留下了!」
店主聽了只覺得奇怪,鄭恩卻想也不想,高興地說道:「我還擔心她明日一人孤單,路上不平安。有家人來找她,我們這就放心了!她那麼困難,贈銀卻給退還,也真夠要強的了!」
柴榮綽趣說:「這麼有情有義、自立自強的好女人,給有的人撮合,他還暴跳如雷罵人呢!」
鄭恩說:「自落的果,蟲催的熟,壓根不是一道味兒!誰讓你狗逮耗子多管閑事呢?」
柴榮回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事都是男主動,沒聽說過送到懷裡還推走!」
店主也跟著添趣:「睹色相悅人之情。人家心甘情願上你床,又不是讓你偷!」
鄭恩叫道:「你倆住嘴吧!虧得我嗓子眼細,嗓子眼粗腸子都能嘔出來!」
三人都大笑起來。
柴榮對鄭恩相見恨晚,鄭恩對柴榮敬重有加,二人把真情全都傾注在了酒上。感情深一口吞,能喝八兩喝一斤,直喝到雙雙癱倒。
店主和小二把二人抬到床上。二人同床醉卧,直到第二天上午。
柴榮欲到濟州銷貨,正好也從張茅鎮路過,便與鄭恩結伴而行。
柴榮推著車子,鄭恩挑著油簍,二人一路邊聊邊走。
二人走出客店不遠,便見兩個陌生人各自牽著馱著貨物的毛驢站在路口。
一個瘦子攔住二人問道:「請問二位客官,可是到前邊鎮上嗎?」
鄭恩熱情地答道:「是啊。你們也去張茅鎮吧?怎麼不走?」
另一個矮子說道:「請二位客官也等一等,待聚人多一些一塊走?」
柴榮問:「為什麼?前邊有劫路的嗎?」
瘦子長嘆一聲道:「唉呀,雖不是劫路的,卻比劫路的厲害百倍呀!」
鄭恩笑道:「怎麼,前邊有吊睛白額大老虎嗎?」
矮子說:「不是老虎,卻吃人不吐骨頭!」
「那是什麼?」鄭恩奇怪地追問道。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頭兒的二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