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怪誕的培訓
天上餡餅落，飛來好工作；
吃喝玩樂睡，輕鬆賺錢多。
小可憐跟著那兔子嘴女人一邊往前走，一邊不住口地探詢著：「你們的酒樓大嗎？」
「大，佔地幾十畝，有山有水有花草，大花園似的；樓房十幾幢，全是雕樑畫棟，裡邊裝修豪華，和宮殿差不多；論環境優美，設備高雅，在方圓幾個縣都是一流的！」
「工作累不累？」
「吃飯、喝酒、打牌，整天玩似的！」
「能洗澡嗎？」
「全是單間，設備一流，一天洗幾次也可以！」
「住的地方好嗎？」
「雕花架子床，錦緞被褥，紅木桌椅，與大家小姐閨房一個樣！」
「吃的呢？」
「頓頓美酒任你喝，山珍海味盡你吃，還不讓你掏腰包！」
「真的耶？」
「你去一看就知道了！」
二人順著街筒子邊說邊走，走不多遠，便來到一座豪華的大酒樓。
小可憐走到大門口，向院里望了一眼，便高興地叫了起來：「呀，真的很大耶！真的很美耶！那假山一色太湖名石疊成的耶；山頂還有涼亭，可以上去四處看景緻耶；好深的院子耶，還有走廊耶；塘里荷花開得好多耶，還有九曲橋耶；那是紫玉蘭，那是牡丹花，那是臘梅樹，那是甫天竹，那是海棠花，那是廣玉蘭——」
「裡邊還多呢，都是從蘇杭買來的奇花異卉！」兔子嘴插話說。
「呵，門口這兩盆黃楊樹樁真不錯耶，看這虯根，多有勁啊！」小可憐彎腰欣賞著門口的樹樁盆景，驚嘆著。
「那當然，這一盆叫『壯志凌雲』，這一盆叫『福祿雙全』，都是從蘇杭挑選來的，僅運費就花了幾百兩銀子耶！」兔子嘴介紹說。
「哇噻，真是個好地方耶！真是個好工作耶！就是不知老闆面試能不能通過耶？」小可憐擔心起來。
「你放心，我和老闆熟得很，只要通過我面試，沒一點問題！」兔子嘴大包大攬地說。
鄭恩在後邊聽著，越聽越覺得有些蹊蹺，追上小可憐說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小可憐正在興頭上，不悅問道：「怎麼了？」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讓你吃好住好玩好還給你高工資？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有智吃智，無智吃力，上等人都是這樣，喝酒吃飯、打牌洗澡、聊天品茶、狩獵遊樂，輕輕鬆鬆地玩著，銀子便到手了！背石頭、扛包、做飯、洗衣那類活是下等人乾的，當然又苦又累還沒有收益。你懂什麼？多什麼嘴？」小可憐對鄭恩瞪眼訓道。
鄭恩張嘴給填個大螞蚱，咽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兔子嘴發覺鄭恩還在跟著，笑容陡然收起，沉臉訓道：「喂，小夥子，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們暫時不招男工，你還跟著幹什麼？」
「我是她老鄉，和她一起的！」鄭恩說。
小可憐見兔子嘴不悅，皺眉對鄭恩訓道：「我已經找到地方了，這大姐說過了，人家不要男的，你還攆著幹什麼？我欠你銀子嗎？討厭！」
小可憐說話的口氣，像是轟趕死纏爛打泡她的男人似的，鄭恩倍感沒趣，只得紅著臉停了腳步。
天雖然還沒全黑，走廊里、假山上、各樓屋檐下的大紅燈籠已經亮了起來。
有幾座樓中樂聲驟起，夾雜著隱隱約約猜枚划拳的吆喝聲和嘰嘰嘎嘎的女人嬉笑聲。
「果然是個快樂的地方！」小可憐心中更加高興。她緊跟著兔子嘴走進大門，穿過走廊，來到一幢雕樑畫棟的小樓前，踏上鋪了紅地毯的樓梯，來到了掌柜的房間。
那掌柜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可憐，那眼神像是在買一隻獅子狗。
「多大了？」
「十九。」
「年紀有點大，不過，模樣兒還將就。你會彈琵琶嗎？」
「會。」
「唱歌呢？」
「會。」
「打麻將呢？」
「會。」
「喝酒呢，來枚呢？」
「這是每頓就餐都少不了的，怎麼能不會呢？」
「呵，出身富家吧？」
「是！」
「父母在幹什麼？」
「已經不在了！」
「你出來打工，是不是在家經營不順利了？」
「是！賠了些銀子！」
「生意倒閉了，出來自食其力？」
「是！」
「哦，怪不得一身富貴氣！像你這樣有風度，有氣質，素質高，出身富貴家庭的小姐，干這號工作最合適，顧客最滿意，我們最歡迎！」那老闆像是揀了金元寶似的，高貴地笑著。
「工錢多少？」小可憐問。
「這你放心，包你滿意。每月基本工資是二兩銀，管吃管住。別以為少，在這裡工作，績效工資是大頭。像你這條件，每天掙個十數八兩不成問題。不過，我得告訴你，爺們兒到這消費是為了快樂，在這兒幹活就得讓客人高興。可不能擺什麼富家小姐架子，要擺小姐架子，趁早到你爹媽那兒擺去！」
「她說過了，沒爹沒媽呀。」兔子嘴女人湊趣地說。
「我知道！沒人疼啊，怪可憐的！」那老闆奚落道。
「她就叫小可憐！」兔子嘴女人笑著向老闆說罷，轉身攬著小可憐肩頭說道：「姑娘，這你不用愁，到這兒來，凈是疼你愛你的人啊！」
「謝謝，謝謝老闆，謝謝大姐！」小可憐見條件這麼好，掙錢又這麼容易，人又這麼熱情，高興地連聲感謝著。
「帶她上班去吧！」老闆向兔子嘴女人揮了下手，那女人便拉著小可憐出了門。
兔子嘴女人把小可憐帶到另座樓上，介紹給一個胖嘟嘟的女人。
胖女人一見小可憐，當即兩眼發亮，擺動著水桶腰走到小可憐身邊，伸出肉呼呼的胳膊摟著小可憐肩頭問道：「你過去乾沒干過這行？」
小可憐只怕落下壞印象，模糊地答道：「雖說沒幹過，可我會唱曲會跳舞，會打牌會喝酒，會騎馬會打獵，各種玩樂都是內行！」
「有才藝，那更好！你會紅起來的。不過這行業有些專業技巧，我還得教教你！」
「謝謝大姐指教！」
「咱們的工作內容主要有四項，第一是喝酒，第二是按摩，第三是洗澡，第四是睡覺！」胖女人掰著指頭說。
「這個我都會！」小可憐輕鬆地說。
胖女人咧嘴笑著：「我剛才聽了介紹，知道你出身富豪之家，這些業務內容從小耳濡目染，都很熟悉。但你那是業餘，咱這是專業，是要賺錢的，有關技術方面要求很高，我還是得給你嘮叨幾句！」
「大姐儘管指教，我一定虛心學習！」小可憐恭敬地說。
「首先，在這裡喝酒有講究。在家吃飯，你想喝多少喝多少，兄弟姐妹之間想玩什麼玩什麼，想怎麼玩怎麼玩，圖的是自己快樂。在這兒卻是工作。顧客是上帝，有理的永遠是客人。你的任務就是哄他們高興。這是你的職業，要有點兒敬業精神，啊！敬業精神，你懂嗎？有客人請你，出台費二兩銀，上身是開放的，就值二兩，別裝模作樣，別推三阻四，惹客人不高興。若動下身，再加二兩。若是帶你出去過夜，加五兩銀，這是公開價碼兒。若是客人願意多給，那是你的事，出台費是柜上的，小費是你的！再者是按摩！」
「我不會！」小可憐大概是聽出不對勁，開口拒絕道。
「容易學得很，待會兒領班教給你。按摩的目的是要把客人按得舒服，摩得掏錢。按摩一次咱收費也是二兩銀，小費是你的。只要你按得他滿意，小費比正費還多呢，像你這樣的——瞧這小手，多白多嫩，肉乎乎的，蛤蟆肚子似的，還不把人按得暈乎乎的？咳，你一天掙一二十兩銀子也不是難事！
「再一個是洗澡。澡堂子到處都有，別處的大池不過十文錢，單間也不過三幾十個子兒，在咱這兒最低價也得二兩銀子——」
「是葯浴嗎？」小可憐聽說在這裡洗澡價高別處百倍，一臉驚詫地插嘴問道。
「真是個聰明妞，懂得可真不少！不過，葯浴得配藥，那是要本錢的，並且洗一次也不過收半兩銀子，利潤還是很低的。咱不是葯浴！」
「是什麼浴？」
「美人浴唄。顧客到咱這來，不是沖著洗澡的，沖的是咱這兒小妞盤子靚，身子柔。鴛鴦戲水，玩個新鮮刺激！怎麼陪洗，這裡邊也是有講究的。要根據客人類型，看人下菜。對於富商大賈，要像太極推手似的沾粘連隨，施展魅力；表面上裝傻裝嫩、裝羞裝臊，動作上卻專往他敏感處搓，使他神魂顛倒，急不可耐，他才會大方地給你掏小費。
「對於那些時間多，兜中銀子不多的浪蕩公子哥們，則要速戰速決，滾蛋騰窩，搶速度，抓效益。對於那些苦幹半年幾個月，攥了三二兩銀子前來尋享受的打工仔、土包子，你盡可遂心所欲，頂多真給他搓兩下子，盡量的讓看不讓摸，讓摸不讓抱，讓抱不讓做。他們銀子少，不會給小費，不懂行，不會挑刺，也不敢鬧事，你能多歇一會兒多歇一會兒。這叫看人下菜，節省資源，懂嗎？」
胖女人見小可憐低頭不吭，繼續指導說：「最重要的一條是陪睡覺，這個收入是最高的。這方面坊間流傳的技巧很多，那不過是侍候客人滿意而已，我就不說了，以後會有人專門指導。我只給你透露一些咱這裡的獨門訣竅，那就是要想賺大錢，就得永遠假冒清倌人。清倌人你懂嗎，就是處女。
「梳攏清倌人的，都是大官富豪，人多得很耶！雖說價高，咱還是供不應求。怎麼辦呢，咱針對這一難題，組織人研究開發了『偷地苞』技術，也就是做做手術，照樣上床見紅。這是手術假冒，和真的一樣，就是有經驗的客人也是驗不出來的！」
她見小可憐像只突然看見了惡狗的小貓，一臉驚悚恐怖，以為是怕手術，接著說道：「不要害怕，手術很小，不會疼的！你若怕手術，還有辦法，那就是使用顏料水。不過，這方法在操作時需要一些技巧，得在他上身前玩到一定火候。只有在他上身前會玩，玩得他筋疲力竭、神魂顛倒，將咱準備的紅顏料水倒在床上時他才不會發覺。你想，他迷迷糊糊正在美呢，哪會想到咱是以舊頂新、以次充好呢？」
那胖女人還在呱呱地指教，小可憐早已俏臉變色，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呸！噁心死人了！這就是你們輕鬆賺錢的工作？」
「是啊？介紹人和老闆沒給你說清楚？」胖女人一臉驚詫。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泥沼中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