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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三:范蠡追憶之拜師計然

  此刻如此秘密談論君主是非的一段話,突然被這老先生說了出來,豈能不驚,此時范蠡再不敢懷疑赤松子的身份。

  「范少伯見過前輩,之前多有懷疑,還請前輩勿怪!快請內堂上坐!」這范蠡急忙請赤松子入內堂讓其坐上首,自己垂手站在下方。若論輩分,這赤松子可是自己師祖一輩,豈能不敬。

  「這位不知怎麼稱呼,與前輩是何關係?」看到子墨還是少年,不知與赤松子是何關係,不好胡亂稱呼,遂問道。

  「噢,他呀,你叫他子墨就好,是我的弟子。」赤松子說道。

  「原來是子墨師叔,快請上坐。」這子墨卻是同計然一個輩分,又是這赤松子的弟子,定也非常人,范蠡心中暗道。

  「您叫我子墨就好,由於師父居上,弟子不敢胡亂降低輩分,若是您不介意,我稱您范大哥或少伯大哥吧。」子墨笑笑說道,「有師父上坐,弟子只能垂手 ,不好入座。」

  「少伯豈敢自大,您與文子相同輩分,又是前輩親傳弟子,當為師叔。」

  「我說你們二人都別謙讓了,就按子墨說的辦吧,不然真要按輩分算起,這子墨輩分可高了去了,大家自由點,也不必拘束,各交各的。」赤松子看著二人為個輩分爭論,直接給出自己的意見。

  「你們也都坐下吧,這樣說話方便些。大家既為師也為友,若真遵循輩分,太生分死板。」

  見到赤松子如此說,范蠡也不好再說什麼,告了聲失禮,遂淺坐邊上。

  「我曾聽計然多次說過你,你不是一直為勾踐效力,為何到這陶丘做起富家翁來?」

  「一言難盡啊,這一切正如師父所說,那越王只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榮樂。我等助越王滅吳國后,遂向越王引退,在越國逍遙。我一好友文種曾與我一同為越王出謀劃策助其復國,我引退時曾勸告其隨我一同離去,可是文種不聽繼續留在宮內為相,一次在討論要和平還是要稱霸的問題上,文種與越王意見相左,越王惱怒,此時的越王已無容人之量,竟以夫差賜死伍子胥的方法,以一柄屬縷劍賜死了文種。此事一經聽說,既為文種不值,又為越王如此無情而膽寒,這正是狡兔以死,良犬就烹;敵國如滅,謀臣必亡。為免自己也遭橫禍,遂舉家搬離,來到了陶丘。」

  「原來如此!」赤松子點點頭,「那你走後,你師父去了何處?我與他多年未見了。」

  「當年老師傳我復國七法后,便很少到廟堂了,我離開越國時,也多年未見其蹤影,我那老師雖年紀輕輕,卻酷愛山水,常泛舟出遊,當真逍遙。」

  「范大哥,不知文子所傳復國七法,是哪七法?」子墨好奇的問道。

  「呵呵,這七法卻是不簡單,既然子墨老弟想聽,我便說與你,那七法,一曰捐貨幣以悅其君臣;二曰貴糴粟囊,以虛其積聚;三曰遺美女,以惑其心志;四曰遺之巧工良材,使作宮室以罄其財;五曰遺之諛臣以亂其謀;六曰疆其諫臣使自殺以弱其輔;七曰積財練兵,以承其弊。」

  那子墨一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七法果然不得了。」這子墨心中還有句話沒有出口,就是這七法的前六法夠狠毒,這七法一出,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亡。

  「老師非常人所及,所出之法必是妙法,果然這七法一出,那吳王自是墮落終為越王所滅。」范蠡笑道。

  「范大哥,我在家鄉,有那往來的客商,也曾傳過那越王滅吳之事,說是那滅吳的有幾大功臣,其中有范大夫,此時方知這想必就是您了,還有文相,看來當是文種,只是還聽說有兩位女子,那女子於這滅吳有何關係啊?而且師父還曾提到一劍術高超的越女,您能講講么?」子墨雖長的高,但還是有孩子的心性,在家鄉時,每每聽到南面傳來的吳越之戰的各種信息,都十分喜歡聽。

  聽到子墨此問,那范蠡的臉上閃過痛苦之情,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手臂上青筋暴露,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

  「此事我本不欲再提,想將這段痛苦永埋心中。可世間傳聞越傳越偏離事實,卻深深傷害褻瀆了我的摯愛,我本就對她不起,若再由世間亂傳,我心難安呀!也罷!今天我就將滅吳的整個經過講一遍,也好給世人留下見證。」

  赤松子也露出傾聽的樣子,很多事情,非本人經歷過,以訛傳訛,傳到後面都是憑空臆想,像這種大事,能親耳傾聽當事人第一手資料,十分難得。當然,當事人所說的一切,也有一部分與事實有偏差,為了自己的名聲或為了標榜自己通常會美化自己的事迹,而對對手或其他人或貶低或輕描淡寫或扭曲事實,這一些也需要各自的判斷。

  話說公元前496年,那越王勾踐即位。此時范蠡和文種都在越王手下當差,那文種入越還是范蠡邀請而來。二人共任越國大夫,此時的范蠡和文種尚未得到大用。

  這一年吳王闔閭興師伐越,越王勾踐帶兵在檇李(嘉興西南)抵抗吳軍。越軍派遣敢死隊,三次沖向吳陣,全部失敗。最後越王讓犯死罪的囚徒走到吳軍陣前,舉劍自盡。吳軍見到越軍這種行徑非常奇怪,只顧觀看這種奇怪的現象而放鬆防備,越軍趁勢攻擊,在姑蘇(今江蘇蘇州)大敗吳軍。

  混戰中,那越國大夫靈姑浮用戈攻擊闔閭,闔閭未來得及招架,那戈斬落闔閭腳拇指。

  受傷后的闔閭被迫還師,軍隊退卻七里。那闔閭的戰車上放有很多鹹魚干,受傷的腳拇指被那鹹魚干感染引起發炎,終不治而死。那闔閭生前愛劍,故死後下葬以「專諸」、「魚腸」等劍三千作為殉葬,將其埋到姑蘇虎丘。那陵墓上方又鑿劍池為清泉一泓,深可二丈,峭壁如削,景色幽深,供其仰望。

  闔閭死後,其子夫差即位。這夫差為雪父仇,勵精圖治,決定於公元前494年興兵伐越。

  越王聞聽便要出兵先發制人,范蠡聽聞越王要出兵,趕緊跑來勸諫:「天道要求我們盈滿而不過分,氣盛而不驕傲,辛勞而不自誇有功,此次吳王攜悲憤而來,其勢如猛虎,不可力敵,我等應採用防守之勢,待其一鼓攻伐不下,再而衰,三而竭之際再出兵。」

  勾踐自持曾擊敗過闔閭,未將夫差放在眼中,遂不聽范蠡之諫。果真如范蠡所料,越兵在越都會稽山大敗,而吳軍乘勝追擊,包圍了會稽山。

  越王悔恨不聽范蠡之言。值此關頭,范蠡向越王建議,此時應向吳王夫差求和,但若只是求和,吳王必不答應,其此來就是來血痕的,豈會輕易放過越王,因此為滅其怒火彰顯誠意,需要越王放下身段,入吳國為臣,如此方有可能逃得性命。

  那越王自是不願,哪有一國國君去做他國之臣的,可不這麼做,頃刻間性命難保。受辱還是丟命?越王沒得選擇,一旦丟命,那越國也就沒了,也就沒了東山再起的機會了,忍辱負重方得一線生機。

  遂派遣大夫文種,前去找吳王交談。這文種十分精明,帶上大量珍寶,以及兩個美女,先找了吳國太宰伯嚭,獻上珍寶、美女,請其作為中間人勸吳王夫差准許越國附屬於吳。

  那太宰伯嚭一聽越王願意為臣,倒也報了闔閭之仇應該可以平息夫差的怒火,而自己又得到了好處,遂答應一試。

  朝堂上,伯嚭一說,夫差就有些心動,能讓一國國君為臣,那是多麼美妙的事。雖有伍子胥強力反對,也沒能改變吳王的決定。

  這年,越王與大夫文種、范蠡向吳國臣服,入吳為臣。每次見到吳王,那越王都伏於前,范蠡立在後面。吳王夫差讓越王住在闔閭的大墳旁邊一間石屋裡,叫越王給他喂馬。而范蠡跟著做奴僕的工作。夫差每次坐車出去,勾踐就給他牽馬墜蹬。

  吳王夫差見范蠡如此忠心越王,心生愛才之心,遂想勸范蠡離開勾踐,到吳國幫助自己,而范蠡毫不動搖,很坦然說道:「臣聞亡國之臣,不敢語政,敗軍之將,不敢語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今越王不奉大王命號,用兵與大王相持,至令獲罪,君臣俱降,蒙大王鴻恩,得君臣相保,願得入備掃除,出給趨走,臣之願也!」

  就是這麼一段話,讓吳王深受感動,對勾踐動了惻隱之心。君臣三人就這樣在吳國渡過了兩年。

  及至公元前490年,君臣方返回越國。

  戰後的越國急需復興,可這復興又不能被吳國察覺。回國后的越王,卧薪嘗膽粗衣糲食,與百姓同甘共苦,親自勞作,連那大臣也都以身作則。

  就在這一年,有一位雲遊之士,自齊國雲遊至越國,被這裡山水所迷戀。

  當時范蠡正在五里湖採摘蓮藕,突見湖上有一人踏波而來,這人十分年輕,看樣子不過二十四五的樣子,一身青衣,頭扎羽巾,腳穿登雲靴,腳下三五根細竹,也未見其如何操作,那細竹帶動這人向前滑行,十分飄逸。范蠡頓時驚為天人,此等情形恰如人間流傳的地仙一樣,連忙洗凈手上的污泥,擦拭趕緊,划動小舟向那人迎去,老遠抱拳施禮道:「越國士大夫范少伯見過仙長!」

  那人見有人叫住自己,遂停下身形,轉頭看向范蠡:「原來是范蠡大夫,不知叫住在下有何貴幹?」

  「不敢,在下正在勞作,突見仙長踏波行來,實乃世外高人,故忍不住前來拜見。」

  「呵呵,談不上什麼世外高人,在下姓辛字計然,號文子是也。看你的樣子,似乎在採蓮,身為士大夫需要自己來做這等事么?」

  「范蠡見過辛先生。」范蠡二次施禮,「此石說來話長,因我越國敗與吳國,當今越王乃為吳國之臣,如今我君臣上下都非自由身,富貴離我而去,若不勞作,衣食堪憂啊。」

  「哦?還有這等之事,不過我觀你精氣內斂,二目深邃,骨正而剛,不似那屈饒之人,此番勞作怕是有深層含義吧?」那計然眼睛掃描了范蠡幾眼。

  計然這話一出頓時將范蠡驚了一身冷汗,如此非常時期,到處都有吳國人在監視,這要是傳出,越國危矣。

  「辛先生萬勿亂言,我等君臣誠心歸順吳國,蒼天……」

  范蠡這番話還未說完,那計然微微一笑,止住了下面的話:「誓言不可亂髮,其實你也不必擔心,我不會亂說的,至於我說的對錯與否,你我心中自知。再說我此來是為雲遊欣賞南國美景,無他意。」

  范蠡聞聽此話心中活絡開了,看此人當真不凡,若能結識,那真是幸事,遂一施禮說道:「既然先生是為雲遊,不如到舍下一敘,也讓少伯略盡地主之誼,解少伯仰慕之意。您意下如何?」

  計然想了想:「也罷,此來無他事,就隨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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