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初會龕影山
楊寒不知道何時睡著的，醒來之時，早已日上三竿。
刺眼的陽光灑在床上，一條渾圓修長的腿和雪臀明晃晃暴露在獸皮被子外頭，那條誘人曲線的後續展開也若隱若現，楊寒險些沒噴出口老血。
守了百多年的元陽雖失，可就因這新增添的薄薄一層體驗，人生的圓環便似乎被補上了最後一個缺口，有些東西暗自流轉，不至無疾而終。
若有若無，若存若亡之間，楊寒彷彿看到有團什麼物事近在眼前，欲抓之而不得。苦苦思索，腦子裡卻好像被塞滿了xx，只有一道道沒有完成的圓弧。
虧得他悟性極高，修道的福緣一向深厚，福至心靈般，想起無影老祖的本命物，那團黑白色氣團。
「啪！」腦中閃過一道霹靂，那道筆直的光在無盡時空飛逝，光影泯滅之前卻詭異拉出道弧線。
「啪！啪！啪！」
又幾道霹靂，楊寒看得愈發清楚，心動一動，口頌：
陰陽有門戶，無極是真空。我道非常道，坐忘兩通窮。
果身而起，走到靜室中的蒲團坐下，【靈木訣】自動運轉。周身青色靈氣散逸，就連識海中像是死了許久的本命蝶蛹竟也動了，雖然很慢，可楊寒清楚，那貨確實是在旋轉。
他這邊鬧出的動靜，將睡夢中的多羅梔驚醒。見楊寒光溜溜坐在那裡，先是有些錯愕，馬上明白過來似的一臉驚喜，張了張嘴，卻不知這時該不該和楊寒說話。
「唉，真是笨的可以。」
沖她笑笑，楊寒略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坐到自己身邊。這次破境他早有預感，沒想到卻是這麼個契機誘發。修士沖關時忌諱有人在場，哪怕師徒、夫妻也鮮有陪伴，無非是怕心有旁騖，干擾沖關者的心境。
楊寒從男女歡好中窺得一絲陰陽奧妙，丹論再進一步。雖是小得，卻得自在，留多羅梔在身邊，心中卻再無掛礙。
「我心馳天地，神遊八荒，從此不再孤單，因為知道，你就在我身邊。」
打坐兩日，楊寒修為終於突破鍊氣十層。許是之前一直刻意壓制，這次突破顯得輕鬆無比，多羅梔都艷羨不已。
「恭喜掌門師兄，修為更上層樓。」
見他醒來，跪坐對面的女子俯身拜下，恭賀中喜意難掩。
「這次多虧了你，嘿嘿，要不還沒那麼快！」
握住女子一隻皓腕，另一手輕輕颳去她鼻尖上細小的汗珠，楊寒打趣道。
「嘻嘻，這下你不嫌棄我給你添亂了吧？」
「哪有？何時嫌棄過你？辛苦娘子磨豆漿……」
說著說著，楊寒的手又不老實起來，兩人食髓知味，正是樂此不疲的時候，真連門都不想出了。多羅梔伸手將他推開，指著頭頂飄蕩的紙片，嗔道：
「別忘了，你還是個掌門哩。」
說完，在他身上拍張【清潔符】，理理衣裙便往外走，到門口時回眸一笑：「晚上，我再來找你。」
女子一出門便看到幾個弟子鬼鬼祟祟往楊寒靜室這邊張望，昆紗和花葵正掩嘴竊笑。多羅梔走了過去，將昆紗拽到一邊，從懷裡摸出本小冊子塞她手裡，「給，這個還你。」
「掌門師兄真厲害，這個，你們都試過了？」
昆紗賤兮兮地問。
「呸！都是你這個死女子，成天在我跟前說些瘋話，害得我好慘。」
「我這是在幫你哩……」捂臉欲走，多羅梔又被她抓住，兩人又嘀咕起來。
……
推開房門，春風拂面，碧空如洗，楊寒只覺得這百多年光陰，沒有哪一天如今日這般好。見他出來，得著消息的弟子們紛紛過來道賀，後來南斗門的人也過來湊熱鬧。屈獒還說要親自抓兩頭凶獸，來做下酒菜。
澹町修士但凡遇上屁大點事都要飲宴，這一點楊寒也是服了。挖礦的事沒人上心，凈整些有的沒的。不耐和他們打攪，楊寒只得找個由頭開溜。
本來是先要陪明鷺去拜見羋肥臣的，可那邊傳信過來說，羋肥臣被傳去了大本營，過幾日才能回來。楊寒想了想，還是先去會會【龕影山】劉家。
狐月商早已聯絡好劉家，一直在等楊寒。對方畢竟是元嬰家門，去的太晚怕落下埋怨。楊寒將軍營之事給明鷺、多羅梔、宋思聯等人交代一番，他不在時，請明鷺領軍中之事。
「誒，你小心點。」
初嘗愛的滋味，正是情濃時。多羅梔本欲跟去，可知道楊寒不會答應，不好在同門面前做無謂糾纏，只囑咐一句。
「我省得。」
楊寒回頭笑笑，目光與師妹交接一瞬，便領會了對方心裡話似的。道聲「保重」，與狐月商駕起遁光往東北方飛去。
兩人到【西統戊山】時已入夜，看著下方點點燈光，楊寒有種重回人類世界之感。
「好運籌！」
稱讚一句，楊寒對狐月商道：「這些據點扼守咽喉要衝，戰時轉運，一旦戰事平息，只需稍加擴展，便是一座座坊市。」
「等打完仗，大軍一撤，哪裡還有那麼多人？」狐月商不以為然。
「嗬，虧你做這多年庶務，怎這點眼光也無？別的不說，咱家龍興之地，當初的【黑河坊】不也是從無到有，老祖他們一磚一瓦建起來的？」
「呃，掌門師兄教訓的是。」
狐月商口雖稱是，心中卻想的另外回事。當年黑河周邊都是熟地，修士、領民數量眾多，哪裡是這等蠻荒所在可比？
「你別小看這塊地，我聽老羋說，光是三階山門就有幾十處，算上二階山門那就更多了。我想好了，等以後咱們也弄座山門，或租或買，總之，要在這裡紮根釘子。」
「這裡的山門有屁用？還不是拿靈石打水漂。」見楊寒神采奕奕，狐月商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說，咱們能不能像【御獸門】那樣，弄一座總山，然後四處搞飛地？」楊寒躊躇滿志，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味。
「咳，咳！」
掌門師兄的心忒大些了吧？狐月商心說道，不免有些替楊寒擔憂，又不好掃了他的興，只乾咳幾聲，支吾過去。
「唉，這班老兄弟，見識有些短淺了。」
心中微微一嘆，楊寒對他笑笑，再沒說什麼。
獅域貌似強大，可與經營數萬載的北域相比，那點底蘊微不足道。就領域面積、人口、修士數量、經濟出產等綜合實力而言，或許比南林寺、齊雲派這等超級宗門還遜一籌。比起御獸門和大周書院，那就差的遠了。
可獅域也有自身優勢：沒有那麼多內鬥，思想上兼容並蓄，與仍佔據此界絕對優勢的古獸、靈獸更容易溝通，一俟內部整合完畢，大出四方亦未可知。這些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獅王的意志，可一旦形成浪潮，即便是獅王，怕也只能順勢而為。
楚秦門如果能著眼大勢，提前布局，哪怕一二閑棋冷子，未來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益。
不過眼下，楊寒還需腳踏實地從一件件小事做起。
雖不知【龕影山】是如何將據點生意搞到手的，可在他家產業中的一間靜室見到劉家的執事，身體有些富態的劉盆時，楊寒臉上稍有訝異之色。
劉盆掌管西線四、五座據點的生意，楊寒並非吃驚他金丹中期的修為，而是他的服色。儒冠儒袍，正宗儒修的裝束，龕影山的族徽旁邊，有個篆體的「劉」字，而其下方秀刻的【五方揭諦】法罩殊為少見。再怎麼高檔，儒門法寶上用佛門法罩，總有些張冠李戴之嫌。
這筆生意本就是個幌子，趁狐月商與劉家一位奉行交接貨物的當口，便與那劉盆攀談起來。
對方十分謙和有禮，對楊寒在這種時候肯拿物資與他家做交易表示感謝，但也蜻蜓點水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楊寒知道這等庶務老手不是那麼好糊弄，忙拿出事先想好的說辭應付。
「這筆貨物本就是你家退回來的，一來是想還個人情，二來嘛，如今生意不好做，我家想先緩緩，等這陣風過了再說。」
「那我就愧領了，往後若有生意，我這邊能照顧的一定照顧。」
劉盆十分滿意楊寒的態度，心中倒不怎麼肯信。不過他從自家長輩那裡知道些楚秦門的情況，話語間流露出對楚秦頗感興趣的意思，向楊寒打聽不少白山風物。
「怎，前輩不是從白山遷來的？我原本還想攀個老鄉。」
楊寒作出失望之色，不著痕迹地試探。
「也是、也不是，呵呵，總歸也是從北域儒門分出來的。」
曖昧不清答了一句，劉盆不欲在這問題上深聊，手捻自家有些髮捲的鬍鬚，把話題帶開了去，扯了些不著邊際的事。楊寒靠著自己不怎麼多的學識勉強應付，也不是考校，根本變著法兒摸他的底。看著這位頭髮微卷的胖子，楊寒暗暗吃驚，這人當真是淵博。
兩邊交易完，楊寒與劉盆又客套一會兒，這才告辭出來。
「有空常帶你家弟子過來玩，我給你打個八折。」
臨走時，劉盆笑著將一塊黑玉製成的牌子塞給楊寒。
「好，一定，一定！」故作歡喜地接過，看了眼那刻有【龕影】二字的令牌，楊寒再次謝過。
「怎樣？」狐月商打個詢問的眼色，傳音問道。
「回去再說。」微不可查地搖搖頭，楊寒示意此地非說話的地方。
兩人找了間客棧住下，楊寒才將自己發現的幾處疑點告訴狐月商，只是劉家金丹滴水不漏，從他身上不可能再問到什麼。商量了半天，狐月商出了個缺德主意：找個人試試，看看【魂種】是不是造夢師做的手腳，然後順藤摸瓜往下查。
「呃，那你出去轉轉，若是，若是遇到什麼品行低劣的散修，坑了就坑了。」
沉吟一會兒，楊寒點頭同意。
……
就在楊寒他們離開后，劉家那間靜室暗門彈開，走出一疤面男子，問劉家胖金丹道：
「方才那小子是何跟腳，劉兄怎對他如此客氣？」
「道友有所不知，別看他區區築基掌門，可他家還窩著三位元嬰老祖哩，這種門派在獅域可說是絕無僅有。」胖子笑著答道。
「嘶~」倒吸一口涼氣，疤面男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怎麼？」他這反應逃不過胖子的眼睛，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問。
「我與那人有些過節，不知劉兄可否幫我？」
「哦，什麼樣的過節？」劉盆越發地好奇。
若是楊寒還在這裡，定會大吃一驚。疤面男子非是別人，正是當初在【赤炎洞】里追的他雞飛狗跳，險些喪命的麻衣社魁首竇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