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熟悉的人
「嘶！好痛！」
啟萬里捂著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表情十分痛苦。
「這夢是怎麼回事？那麼多死人、那麼多血……那都是誰？」
他翻身下床，太陽穴一跳一跳地隱隱作痛。倒了一杯水喝下后，他打開窗，窗外還是黎明，太陽還沒爬上山頭，但天已蒙蒙亮。
「為什麼做個夢會讓我腦袋這麼痛？而且……胸也很悶。」啟萬里按著心口，只覺得呼吸有些阻滯，這對於目前掌握了三種神力途徑的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直覺告訴啟萬里發生了什麼很糟糕的事，但他卻不知道是什麼。
「這段時間留意留意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吧，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陣清風徐來，卻不是鹹鹹的海風。
這裡已經不是余海。
幾天前，啟萬里處理完了逍遙書院一切遺留的事務，將代理院長之職交於白其雨後，便隻身離開了余海。
黑王也留了下來，它現在實力還未恢復，之前卻又連續經歷了幾場大戰，所以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平日里白其雨也可以用生命神力更多地溫養它。
狐莫練會了化形術，變成了一個骨架寬大、不胖不瘦，模樣溫和、眉眼哀傷的年輕男子，化名胡墨拜入了逍遙書院。啟萬裡帶著他去了一趟生命神殿，蘭彩雲帶著他走了一遍他心愛女子的衣冠冢、神殿中的大樹，還有她生前的故居……
「我想起來了，她的名字。那是一個很美的名字。」胡墨說起她的時候，臉色溫柔勝春風。
宮長風在無聲間離開了余海，令所有人都十分震驚。他沒有帶走任何一個手下、朋友，只留下了一封書信，說自己要去大海上修鍊，以求衝擊更高的境界，望海樓一事便就此擱置。
逍遙書院將西川水師的項目訂單以平價外包給了唐家來做，唐家自是風生水起，生命神殿亦受益匪淺，唐昊搖身一變成為了余海最為有錢有勢的「紈絝」。
至於懸空閣接手秘籍販賣商業工作等等的事情，啟萬里都不再理會，這些事是早就談好的，已經可以穩定產生利潤收入的了。
處理完這些事情后，他便收拾好了東西，離開余海。
唯一令他感覺遺憾的，是離開那天早上，白其雨與他的那個擁抱，一觸即離，矜持而剋制。
「江歧城。」啟萬里甩了甩腦袋，甩掉了心裡紛亂的想法，感慨道：「我走了三天，才走到這裡，看來要到京城，還需要至少一個月了。」
他走到桌邊，攤開了桌上的朔朝地圖。
「我找了個理由去拜訪懸空閣李閣主，準備了一車禮品，只能慢慢地走。三天，連大華山脈都還沒到……唉。」他嘆了口氣，努力將胸口那股煩悶的感覺排解出去后，戴上那幅昂貴的白色面具，離開了這間旅館房間。
「既然醒了，吃過早飯後就早點出發了，今天也能多走點路。」
他伸著懶腰，往旅館一樓大廳走去。
當走到樓梯上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樓下傳來的吵鬧聲。
「老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說好了幫你把人找到你就給錢，這怎麼又加了新的條件？你可別誆我啊！」
「唉呀，你光找到有什麼用？你不把人帶回來，我怎麼給你錢？」
「喂喂喂，你搞清楚，你老婆現在是跟人跑了，不是被人綁走了，腿長在她自己身上，又不犯法！你們家事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已經告訴你她在哪裡，錢給我，你自己捉姦找人去啊！」
啟萬里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沒想到在這種小城市裡，也能碰見這樣的狗血劇情。
接著，他耳朵一動，意識到這吵鬧聲中，似乎有一個聲音比較熟悉。
他加快了腳步，走下樓梯，接著便看見了大廳里的情況。
旅館的老闆被堵在了角落裡，愁眉苦臉的模樣十分可憐。而堵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啟萬里在臨雪時見過的潘大榕！
「誒？！」啟萬里瞪圓了眼睛。
之前在臨雪市的時候，因為潘大榕與苗富的仇恨，他陰差陽錯地順勢控制了樊見雪、扶了李小心一把，還借勢讓逍遙書院生根發芽，這潘大榕可以說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但在萬事皆了之後，這個胖子卻莫名其妙地扯了一通謊、對著啟萬里出了手，在沒能得手后，又突然溜走，再沒留下任何音訊。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而且，居然在干著幫別人找老婆這種活？這算啥，私家偵探？
啟萬里冷笑一聲，將自己的氣息收斂了起來，接著悄悄接近了潘大榕。
潘大榕還在為老闆不付他找人的費用而破口大罵，手指頭都快要戳到那可憐老闆的額頭上了，根本沒注意到一個危險人物出現在了自己背後。
忽然間，一隻大手拎住了潘大榕後頸的衣領，狠狠一提！
「？！」潘大榕實力一點都不弱，畢竟是曾經能從樊見雪身上偷走東西、能在五階尊者張厲手底下差一點跑掉的人，身體立即作出了反應，他雙腿剛剛離地，便伸出腳，用力一蹬，蹬在了那旅館老闆臉旁邊的牆上，嚇得老闆灰頭土臉的同時，自己借力向後一個空翻。
原本他打算借著這股空翻之力來到偷襲之人的背後，但啟萬里已經今非昔比，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只見啟萬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拽著潘大榕衣領的手，猛地往下一扯……
「媽呀！」
潘大榕一聲慘叫，他正空翻到一半，是頭下腳上的姿勢，被這股自己無法抵禦的大力一扯，頓時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到地上！
然後，嗷嗚痛呼的他，便看見了冷笑俯視著自己的啟萬里。
「卧槽！」潘大榕渾身一個激靈，原地鯉魚打挺跳起，拔腿便要溜走。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如果換成是臨雪市那時候的啟萬里，估計根本反應不過來，但現在，啟萬里只是揮了揮手，便見不知從哪飛來十幾柄閃著寒光的利劍，錚然圍住了潘大榕。
這胖子猛地剎住了腳，盯著已經觸及自己鼻尖的利劍，咽了一口唾沫。
「大……大哥，有……有話好說！」
此時因為還是凌晨，旅館大廳里除了老闆、啟萬里、潘大榕三人之外，根本沒有別人，啟萬里也就放縱了些，任性地直接使出了御劍術。
「好久不見啊，潘大榕。」他冷笑道。
旅館老闆這時候才漸漸反應過來：「那個，客人，這是？」
啟萬里轉向旅館老闆，面具下的笑容十分親切：「沒什麼，這傢伙欠了我一大筆債跑路了，今天可算被我逮著了。對了，老闆，您有什麼事么？」
旅館老闆看了一眼那些懸浮在空中的飛劍，清了兩聲嗓子：「沒事沒事，就是想問問客人，早飯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安排……」
「隨便。」
啟萬里背著手，走到了一動不敢動的潘大榕面前，冷笑道：「早點吃完早飯，我還有得忙呢。」
……
「哥，大哥，親哥！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啟萬里的房間中，潘大榕哭喪著一張臉，周圍懸浮著的飛劍遊走著，並時不時在他的喉嚨、心口位置像撓痒痒般輕輕一劃……
「放了你不難，你先把當初為什麼突然偷襲我、為什麼要溜走這事說清楚。」啟萬里坐在桌邊，摘掉了面具，悠閑地吃著水果。
潘大榕眼珠子一轉，正要開口，忽然一柄飛劍猛地變幻了位置，直指到了他的眼睛前。
「嘶……哥哥哥，你你這是幹啥啊！」
啟萬里「哦」了一聲，說道：「沒幹啥，就是你下次再想說謊些，想清楚自己有幾隻眼睛。」
現在的他可不是在臨雪市那時候了，那段時間暗元處在深度沉睡中，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但現在的暗元的掃描測謊功能可是功率全開，潘大榕都不用說話，眼珠子剛剛開始打轉，暗元的測試儀系統便報警了。
潘大榕呼吸一滯。
「好吧好吧，我都招了。」他垂頭喪氣地說道：「本來我是沒這種打算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修鍊的東西有那麼一點特殊，隨著境界的增長，是……有機率可以預感到未來的。」
「也不能叫預感。打個比喻，就像我們走在大路上，前面有好多好多叉路，一般人走到這裡，你不知道哪條路的那頭是什麼，但是我能夠大概感覺到，這裡可能會有村莊、那裡可能會有個湖、那條路走下去可能是死路……就好像我以前來過，但是太久了，所以只有一個模糊印象，這樣的。」
「那天嘛，我就是早上一醒來，就有感覺，不能繼續待在臨雪，否則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而且關鍵人物就是你？所以我和你聊天的時候想和你交個手，看看能不能感覺到新的東西，然後……我就感應到了，我最好不要跟你交手。所以，我的路只剩下一條，那就是溜走了。」
啟萬里目光詭異地看著潘大榕，腦海中的暗元沒有報警，這意味著剛才那些話，都是真話。
「行，這個問題先暫擱一擱。」他摸著下巴問道：「你跑到江歧城這裡來做什麼？怎麼還幹上了幫人找老婆的事？」
說到這個，潘大榕重重一嘆，彷彿一個被生活磨平了稜角的中年男人。
「我也不想啊！我無非是路過這兒，沒想到不小心撿到了一個小妹妹，本著與人為善的想法，我本來只想幫幫她，沒想到啊沒想到，被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