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非龍
霍瑩的手指始終點在白其雨額心,她不知做了什麼,讓白其雨儘管看上去十分痛苦瘋狂,卻一直沒有將腦袋挪開。
白其雨掙扎著、咆哮著,長長的龍尾在小屋中橫掃,甚至將牆面打得碎裂,整個屋子都搖晃起來,卻也一直站在原地。
並且,她也只是保持著這種半人半龍的狀態,並未完全龍化。
林菲菲抱著頭縮在牆角,尖叫道:「這麼大的動靜,會把全城人都引來的!」
「不會的。」
霍瑩笑咪咪地說道:「我們現在,早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什麼?!」林菲菲大驚。
「這裡,是魂界。」霍瑩側過頭看了林菲菲一眼,說道:「你可以把這裡當作真實世界的一個鏡面,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影響到真實世界。」
林菲菲被她說得話深深震驚,但霍瑩也沒有更深地去解釋,只是將自己的指頭又往前懟了懟,令白其雨的痛苦咆哮聲更大了些。
就在這時,霍瑩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
她從原本與白其雨一樣的身高,開始變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了比白其雨要矮上一個頭。
同時,她的相貌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年輕了那麼幾歲。
「感覺怎麼樣?」
她問道。
白其雨停下了咆哮,從喉嚨中擠出已經根本不像她自己的沙啞聲線,說道:「好難受,我……快被撐炸了……」
「再忍一忍。」
霍瑩說道:「我可是付出了生命來幫你,你不能先撐不住噢。」
說完這句話,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開始湧出濃濃的綠色煙霧,甚至已經超過了煙霧的程度,就好像流水一樣,飄向白其雨。
這些綠色流水從白其雨身體的每一寸鱗片中鑽進,令她的雙眼亦投射出瑩瑩綠光,口鼻耳中甚至有淡淡綠煙飄出。
而在這個過程中,霍瑩的體型也再次縮小,變成了一個只有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
她的身高已經不足以支撐自己伸出點在白其雨額頭了,於是她腳下的地面升起了一個土包,托著她保持住了最初的高度。
「你們,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呀……」林菲菲聲帶哭腔,幾欲崩潰。
這時候,霍瑩轉過頭,看了林菲菲一眼,笑道:「來呀來呀,輪到你來幫個小忙的時候啦。」
「我?」林菲菲指著自己,瑟瑟發抖。
「對呀。」霍瑩說道:「你先過來嘛。」
林菲菲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躲過了白其雨一道橫掃而過的龍尾,站到了霍瑩身邊:「我要做什麼?」
「你的女主人現在呢,需要一個刺激,但是我已經沒有餘力了。」霍瑩說道:「請你用盡全力攻擊她。」
「???」
林菲菲震驚了,倒抽一口冷氣:「不行的!我怎麼能攻擊她!」
「怕什麼?」霍瑩俏皮地笑道:「你的靈魂這麼骯髒,應該做過不少惡事吧?手上應該沾滿了鮮血吧?怎麼會連打一個人都不敢呢?你又打不死她。」
林菲菲咬了咬牙。
「隨便攻擊嗎?」她問道。
「不是噢。」霍瑩認真地說道:「是用盡全力,以拚死一搏的覺悟,將你所有一切灌注於一擊,抱著殺死她的態度,攻擊她!」
「還是幫個簡單的小忙啊。」林菲菲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去了,苦笑了一聲。
她的右手手掌,還是當初星辰樓里以特殊材料打造的義肢,只見她抬起這隻黑色的手掌,對準了白其雨。
「逍遙書院里,天空行者最強的秘籍,不是什麼御劍術和萬劍訣,而是一種還未拿見市的秘籍,稱作。」林菲菲抿了抿嘴,說道:「這一招,會通過在極短時間內給予攻擊對象巨大的震動幅度,像我這樣的三階巔峰只要掌握了,也可以輕易將一塊石頭內部震成豆腐,真的要用嗎?」
「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霍瑩歪了歪頭,說道:「盡情地施放吧。」
這是啟萬里離開余海前寫下的一本秘籍,稱得上是天空行者中足以跨越數個小境界戰敵的絕技,本質是通過短時間、小範圍地製造出反覆拉扯的力量,直接破壞一個物體的內部結構,這比天空行者單純地去撕扯敵人要來得狠多了,震波會延伸,啟萬里在自己進行實驗時,輕鬆地將一塊神晶內部震成了液體,整個過程不過兩秒,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是何等可怕的攻擊?
如果用在人身上,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攻擊者的內臟就會化作血水,而且這種攻擊不用像傳統天空行者那樣需要鎖定對象的內臟,它可以是一個相對寬泛的範圍,防禦起來更加困難。
只是這個秘籍殺傷力太大、而且隱蔽性太強,啟萬里擔心賣出後會大大增加殺手們的暗殺成功率,有可能破壞社會穩定,所以暫時只在內部傳授,目前除了他自己,只有林菲菲、楊嬋等幾個人學過。
「好,得罪了!」
林菲菲把心一橫,對著白其雨,用盡全力、以拚死的程度,催動了震波!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白其雨的痛苦咆哮聲,瞬間放大了數倍!她的聲音已經完全變成了尖利的龍吼,聲音化作陣陣聲波,直接將整個小屋轟得四分五裂!
林菲菲被這一吼直接擊飛了十幾米遠,重重摔在了地上,但霍瑩卻紋絲不動,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哈,真的很厲害啊!」
只見這一聲龍吼后,白其雨口鼻耳中那些逸散的綠煙統統拐了個彎,掉頭重新進入了她的身體,而從霍瑩身上飄蕩出的綠色流水,此時速度更是變得無比瘋狂。
不過短短的三秒鐘時間,霍瑩已經變成了五六歲的模樣。
而白其雨的模樣也再次改變。
她的龍尾、龍角和鱗片嗖嗖嗖地收了回去,但也並沒有完全變回原來人身時的模樣,她的頭髮無風自飄,飛散在腦後,髮絲漸漸變化,由黑轉銀,雙眼瞳孔亦化出一圈瑩瑩銀光的光圈。
同時,她的眉心與霍瑩指尖接觸的地方,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符號,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閉著的眼睛。
她的身高拔高了一個頭,手腳亦變得更加修長,原本略顯英武的五官稍有變化,眉眼更開闊了,氣質十分華貴,從一個英氣小姑娘,變成了略帶冷漠的公主。
「好啦!」
霍瑩的表情變得疲憊無比,但她依然俏皮地笑了笑,收回了手指,然後頭一歪,直接從站立的土包上跌了下來,摔倒在地,兩眼緊閉,不知是昏是死。
白其雨眼神渙散,還沉浸在某種奇異的狀態之中。
林菲菲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看得出來霍瑩是在幫助白其雨,而此時,應該是完事了。她跑上前,坐到了二人邊上,將摔倒在地、只有四五歲樣子的霍瑩抱了起來,倚扶在自己身上。
此時海邊小木屋被毀,她也緩過神來,這才抬起頭,四下打量著這個所謂的「魂界。」
霍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手段將她們帶入這個魂界的。這兒的一切,乍看去與原本的世界並無任何不同,起落的海潮、天空中的明月、咸濕的微風。
但是,稍稍注意一下,便會發現遠處的余海市儘管有燈火、卻沒有一點人聲,甚至可以說沒有一點生機。
地面上沒有草木、天空中沒有飛鳥,甚至沒有蚊蟲鼠蟻,一切都是荒蕪的。
而在遠處,卻似乎有一聲聲不知名生物的古怪長嘯回蕩著,顯得詭異而靜謐。
林菲菲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將懷裡的小女孩霍瑩抱得緊了些,似乎想要尋找多一些溫度。
這時,白其雨睜開了眼。
她帶著銀色的瞳孔散發著奇異的瑩光,一頭銀白色長發散落在背,表情淡然,眉心的符號微微閃亮。
「她還有氣嗎?」
白其雨低下頭,對著林菲菲問了一句,聲音也變得比以前沙啞了一些。
林菲菲看了一眼這個和以前大不相同的白其雨,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答道:「她……還有心跳。」
白其雨「嗯」了一聲,伸出手,對準霍瑩輕輕一彈。
沒有綠霧、沒有可見的生命神力,但霍瑩就這樣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虛弱地靠在林菲菲懷裡,對著白其雨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白其雨微微蹙眉,問道:「你絕對不僅僅是將我的龍丹中生命神力本源給填補完整了。」
「那當然,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怎麼會做這麼無趣的事呢?」
霍瑩笑道:「你不知道吧,生命眷者的最高層次,就是靈魂境界,我呢,將你舊的靈魂和你新誕生的靈魂融合了,將它揉和進了你的龍丹中,從此,你不用再擔心靈魂層面發生問題了,因為它與龍丹中的生命神力本源相合,擁有了源源不斷的補充。換言之,你未來的修鍊,不會再有瓶頸了,包括九階的瓶頸。」
白其雨眼神一凝。
「但是!」霍瑩伸出一根手指,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笑容,說道:「你從今天開始,也不再是龍了,而是一種全新的生物,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