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血脈說穿了就是基因

  他真的很不願意，是自己猜想的這種情況。

  雖然沒什麼依據，但這也能解釋骷髏的存在，它知道自己的一切，知道暗元的存在、知道自己來自什麼時代，甚至保留著自己的手機，自己在沉睡中來過這片血沼深獄，所以意識深處知道這裡。

  正因為它安排了自己，所以一定對自己有所利用，或許需要自己回到這裡，來做什麼事情，因此才會救下自己，來到這裡。

  但是，這意味著他很可能從現在開始，就要受到這個詭異骷髏的擺布了。

  啟萬里不認為，自己目前有什麼能夠和骷髏作對的本錢，光是一個說星者，就隱隱將他耍得團團轉了，再來一個骷髏？

  他說完了自己的猜測，緊張地等著骷髏給出答覆。

  然而，骷髏依然搖了搖頭。

  啟萬里鬆了口氣。

  但接下來，骷髏卻伸出雙手，兩手的食指都豎了起來，它「看」了一眼左手食指，又「看」了一眼右手食指，然後，將它們並了起來。

  「你……你什麼意思！」

  啟萬里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我的這兩種猜測，結合在一起，就是事實真相？！」

  骷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次沒有點頭，但意思卻很明確了。

  啟萬里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眯著眼說道：「將這兩種猜測結合在一起，也可以是多種可能性。可能是我醒來過、被你安排了、失憶重新沉睡；也可能是你我有著很深的關係，你我一起定下計劃，我重新沉睡；甚至可能是我從來沒有醒過，你也沒有計劃什麼，但你我卻有過奇異的交集，你需要利用我做些什麼……」

  「所以，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相？」

  骷髏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搖了搖頭，接著似是很無奈地擺了擺手。

  「什麼意思，你讓我別猜了？」啟萬里又看不懂了。

  骷髏聳聳肩，伸出手在空氣中寫道：「猜了半天，原地踏步，白痴……回到詛咒的部分再猜。」

  啟萬里差點吐血，搞半天自己猜了一圈，是原是踏步？

  心態崩了。

  不過也沒有辦法，猜錯了，自然只能換個方向，更何況骷髏還給他指明了方向。

  「回到詛咒的部分……深淵使者的詛咒剛才已經猜得差不多了，來猜猜海怪和說星者她們的血脈詛咒吧。」

  啟萬里調整了一下心態，嘆著氣道：「你讓我從這方面入手，是因為她們的血脈詛咒，直指你的身份嗎？」

  骷髏沒有點頭或搖頭，只是雙手抱在胸前。

  「看來是了，行，這也是一種信號。」

  啟萬里想了想，說道：「你的身份，直指她們的血脈詛咒，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讓我回憶一下，她們的血脈詛咒，是指所有的直系後代，都會擁有呼吸便能修鍊的超強天賦，同時，將會永生不死。然而與之相對的，只要修鍊到了五階以上，靈魂便會日夜受到折磨，永世不息。」

  「靈魂的事我不懂，先來說說這種超強天賦和永生不死的情況。修鍊這回事，按理來說是可以不修鍊的，他們不刺秘符、不懂運轉神力，不就可以了？但雨伯卻告訴我，說星者有個兒子，從出生便開始自行修鍊，十八歲的時候就達到了七階，但是也被無盡痛苦折騰至瘋狂，如今還被關在不知名的地方。」

  「這就很奇怪了，正常情況下，沒有聽說什麼人可以不刺秘符、不學秘法，自己體內的神力就蹭蹭往上漲的。不過，我這個人比較特殊，我還真知道不止一種不刺秘符的秘法，一就是生命眷者途徑，可以模仿妖類的修鍊方式；二就是秘咒師……也就是所謂靜默神力那一途徑，也是不需要秘符的。」

  「靜默神力不太可能，這一途徑需要修鍊者不斷去深入學習符咒的奧秘知識，但生命眷者卻不一樣，目前我遇見的妖，除了黑王，都是生命眷者這一途徑，說明這一途徑一定有特殊的地方，能夠改變生物的一些本質……哪怕是黑王，它化身為人的方式，也是從生命神石那裡悟出來的。」

  「這種方式，似乎和血脈有關係，就好像白龍一族，只要練了適合它們的秘法，很輕鬆就能夠達到七階巔峰，但要再突破，卻得變身為人，從頭修鍊，這種模式，似乎和這種血脈詛咒有些類似，無非是不需要受到折磨罷了。」

  「黑王就更特殊了，它是吃了奇怪的肉丸子變成妖的，從來沒有專門修鍊過，即使境界跌落過，後來自己莫名其妙地又升回來了，它也不是生命眷者途徑，更像武師這一類，我相信它如果有了後代，大概率也能夠擁有這種特殊性。」

  「所以，我大膽地猜一猜，她們這一脈……和妖有些相似，存在某種和正常人類不一樣的地方，可能和他們修鍊的秘法無關，畢竟海怪和說星者都不是一個途徑的修鍊者，但是，她們血脈……說得科學一點，就是基因之中，有些特殊的東西，讓她們產生了這種狀況，並且會遺傳。」

  「所謂解決詛咒，其實是要改良她們的基因？」

  「至於靈魂，我是真的不懂靈魂，不過我曾經差一點就被人把靈魂給抽了出來，也聽說過『移魂』這回事，另外還聽說過『魂界』這種東西，這玩意兒在我的理解中，應該是和肉體共生、但又存在一定獨立性的玩意兒，保存著我的意識記憶等等，所以，她們這種有點像基因缺陷一樣的詛咒，應該也是直接影響到了靈魂。」

  「這可以解釋……之前其雨身體出了問題，屬於龍的部分漸漸消失、性格也出了問題，經過霍瑩的調節后，卻直接解決了，當時霍瑩告訴她，那就是靈魂出了問題，然後反應在了身體上，直接改變了她身體中原本不應該改變的基因層面。」

  「既然靈魂可以影響到基因層面、那麼大概率反之亦然。」

  啟萬裡頭腦飛轉，在極度冷靜的情況下，從自己的所知所見中一點點抽絲、一點點推導。

  整個過程中，骷髏都沒有任何錶示，只是用那兩團冒著綠光的眼窩盯著他，似乎等著聽他接下來還有什麼高論。

  但是，分析到這裡，啟萬里已經山窮水盡了。

  他一個文科男，能從自己腦海中的零散信息里得出目前的結論，已經是極限，就算是神探，也不可能在沒有信息、情報、分析工具的幫助下純靠一個腦子做事啊。

  於是，他無奈地嘆道：「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給個動靜唄？我說得到底對不對？或者再給點提示？」

  骷髏想了想，寫道：「繼續。」

  「噢？看來我說得沒錯。」啟萬里鬆了口氣，卻也皺起了眉，思索著，慢慢說道：「如果我說得沒錯，那意味著解決她們血脈詛咒、改良基因的東西，多半也和你有關係吧？」

  「我……再努力推導一下。」

  「如果是從改良基因的角度出發來說，解決辦法可能是某種神葯、某種秘法吧，就像霍瑩解決其雨問題那樣……不過這裡有個問題，海怪、說星者她們和霍曼關係很好，如果說，只是單純補完基因缺陷，估計霍曼就可以辦到，他已經是接近神的存在了，他的一根手指就能化為新的人，並能解決其雨的大難題，他沒道理解決不了基因缺陷，所以，這裡應該還有一些別的問題。」

  「我猜，這裡的問題應該不是純粹治療的問題，而是涉及到更深層次。我和暗元在研究生命秘法的時候就發現過，生命神力絕對不僅僅是一種治療用的神力，它能夠深入到生物最本質的部分，也就是DNA序列，但是這對於不懂得原理的修鍊者來說太難了，哪怕是暗元，也不可能在沒有工具輔助的情況下去直接分析一個生物的基因序列，所以即使是霍曼那樣九階的半神，或許可以治療最複雜的疾病，也無法做到……按自己的意願去改變它。」

  「這就好像一個厲害的修車工，不論車子壞得多厲害他都可以修好，讓他將車子做一些簡單改裝也可以辦到，但也不過是用現成的零件部位去進行改裝替換，你要他重新設計一個全新的發動機、輪胎，他是不可能辦到的。」

  「所以，我猜測，要真正改變海怪、說星者她們基因中的問題，需要就是類似的能力……一種能夠重新編輯基因的能力！因為她們的這種詛咒，說是詛咒，反而更像是超強天賦帶來的副作用！我懷疑，多年以前，她們是不是試圖通過某種手段修改自己的基因序列，來達到擁有超強天賦的能力，但是，卻沒想到出現了副作用？」

  「而你……或者說玄謎神石中，擁有這種知識？或者說，你可能掌握著，正確的基因序列編輯公式？」

  這些話，啟萬里說得很慢，說出了滿頭大汗。

  這些東西，他根本不專業，也不過是在曾經信息爆炸的時代中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說的很多話都是自己胡編亂造的詞，邏輯也未必通順，完全是搜腸刮肚地在推理了，但是，並非胡說，而是他認為可能最接近事實的答案了。

  骷髏聽到這個答案，琢磨了一會兒。

  然後，揚起兩隻乾枯的骷髏手掌，輕輕拍了拍。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