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合一
不久之後，傅決再次返回。
他像是剛剛從商場逛完街回到家的人一樣，一隻手上提著四五個昏迷的人，拎著他們的領子，將他們一起拋在了啟萬里身前。
彼時，啟千尋與李乘空二人的戰鬥已經有點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了，但兩人的眼神都無比嚴肅認真，他們保持著極為集中的狀態，用極小的幅度揮舞著手中的兵器，進行攻擊與格擋。
「太強大了！」
剛剛回來的傅決震撼地說道：「沒想到，戰鬥竟然可以如此……他們就快決出勝負了。」
「看得出來。」
啟萬里打量著傅決抓來的這些人，說道：「費了不少功夫吧？」
「還好，沒有了神力，只能衝進人群中去抓人。」傅決微笑道：「所以，現在外面場面可能會有點亂。」
啟萬里嘖了一聲，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地上的、自己唯一認識的人，龍千。
「喲，這位也來了。」他一手扣住了龍千的后脖子，眼光一閃，開始運轉吸星大法！
龍千是六階高手，一身神力也算龐大，但在啟萬里如鯨吞一般的吸納下，不過幾秒之後，一身修為便被吸了個乾淨！
啪嗒。
啟萬里將龍千丟到一旁，滿意地說道：「不錯。」
傅決好奇地問道：「你這種吸納神力的方式實在高絕。他之後會怎麼樣？」
「死不了，更不會受什麼傷。」啟萬里一邊說著，一邊拎起另一個人，說道：「不過，肯定是傷到修鍊的根基了，運氣好的話這輩子再難進步了，運氣不好，修為還會倒退。」
傅決點點頭，不再管他，繼續盯緊了李乘空與啟千尋的戰鬥。
對他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觀戰經歷！
啟萬里很乾脆，一手一個人，吸完一個馬上換手，前後不到一分鐘，便將傅決帶來的這些人身上神力統統吸了個乾乾淨淨。
如此，金丹中的神力終於勉強恢復了五分之一。
然後，他看向戰鬥的二人，皺起了眉頭。
「我好像，插不進手。」他說道。
傅決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來想辦法，你來殺人。」
「啊，什麼？」
啟萬里還沒反應過來，傅決已經沖了出去！
他如閃電一般，直接撞入了啟千尋和李乘空的戰局之中！
「我尼瑪！」啟萬里大驚失色，直接跳了起來，他雖然看得出來傅決對於兩個頂尖強者的戰鬥非常嚮往，但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直接就沖了進去！
是的，傅決……很興奮。
作了幾十年的武神殿教皇，都沒有他來到京城的這一兩個月來得刺激！
斗斑鳩、戰樊星，如今更是親眼見到了近九階的戰鬥層次，他興奮到渾身發抖！
所以，即使他身上現在提不起多少神力，也要加入進去！
更何況，這是為了戰勝敵人。
而且，他也不是胡亂衝撞，他是挑准了……最好的時機。
以他的戰鬥經驗，自然一眼判斷出，兩人的戰鬥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並且他們都已經到了極限。但是，李乘空的紙面實力更勝一籌，再加上他中途吃過一個古怪肉球，不知給他帶來了怎樣的增益，讓他的狀態要更好一些。
更何況，李乘空使用的神元劍本就是自己體內凝聚出來的無屬性神力，雖然有負擔，但遠不如啟千尋使用帝海墨時帶來的負擔。
他只是到了極限，啟千尋卻已經數次突破了自己的極限！
她雖然表面看上去仍然沒有受任何傷、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她揮動兵器的動作已經開始變大，大戟落下的速度、力量，也逐漸變大，開始有虎虎風聲。
這是她對於自己力量的掌握，已經沒有辦法再準確到一絲不差了。
就在這時，傅決沖了過來。
他沒有直接沖向李乘空，而是跑到了兩人身邊不到一米的地方，一拳重重砸向了地面！
這一拳的力量何其之大，整個地面當場陷了下去，正在專註戰鬥的二人，也難免受到影響，平衡出現了那麼一絲偏差。
然後，傅決抓住了這一絲偏差。
他前跨一步，走入了交戰的二人正中間，雙手一拂，擺出了太極拳的姿勢。
莫說是此時身中沒有一絲神力了，就算是巔峰狀態的他，要以太極拳去同時化解這二人的兵器攻勢，也是決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如此做，只有可能是自尋死路。
但是，此時傅決雙眼中卻冒起了兩團炙熱的烈火，他大喝一聲，全身肌肉綳到了極致，在沒有神力的情況下，他整個身體肉眼可見的瘦了兩圈，無數青筋如虯龍般爬滿身體，一股強大之極的氣勢，從他身上騰起！
「他要以自己這條命，換一個機會！」
啟萬里倒吸一口冷氣，知道這時候已經根本不可能攔得下傅決了。
他只能咬碎了牙、站在後方，等待這個機會來臨。
不僅是為了戰勝李乘空，也為了成全傅決。
下一個瞬間，戟刃與神元劍落下，分別落在了傅決的兩隻手腕處。
然後，毫無阻礙地切了進去。
即使是傅決這種程度的肉身，也不可能與其相抗。
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一點點痛苦之色，反而越來越興奮、戰意越來越盛！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線條都被發揮到了極致，它們有規律地跳動著、拉伸著，就像一個完美運轉的機器，在傅決大腦的控制下，繼續著拂手的動作。
緊接著，兩人的兵器開始偏移了。
戟刃也好、神元劍也好，都沒有能夠切斷傅決的手腕，它們卡在了傅決手腕的骨頭裡，被他帶著，偏移了！
這一絲絲的偏移，用盡了傅決全部的力氣、精力，以及全部的生命。
他臉上露出充滿成就感的笑容，身體微微挪轉。
刷刷。
戟刃與神元劍，切開了他的身體。
然後，兵器上帶著的巨大力量因為出現了偏轉而無法精確落下，它們帶著啟千尋和李乘空，向著不同的方向飛了出去！
這一切說來漫長，其實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在啟萬里看來，傅決剛剛衝進戰局、抬起雙手，下一個瞬間，他便被切開了身體，戰鬥中的兩人，也飛了出來。
「老傅，一路走好。」
啟萬里咬緊牙關，此時他沒有哀悼的功夫，啟千尋已經向著他飛了過來。
「老妹，大戟給我！」他喊了一聲，整個人撲了上去，向著那柄大戟抓去！
啟千尋皺了皺眉頭，然後舒展開來。
在剛剛的戰鬥中，她已經幾近油盡燈枯。
遠離大海，她沒有辦法隨時隨地補充自己的神力，同樣她也已經太多太多年沒有經歷過這種神力與體力全部枯竭的戰鬥了，甚至在她混亂零散的記憶中，根本不存在這樣的過往。
傅決的攪局，讓她集中到了極點的戰意被迫出現渙散，也是這一剎那的渙散，便再也無法重新集中。
啟萬里的聲音，讓她莫名產生了一種，想要放下一切，將所有都交給背後這人的衝動。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哥哥，但是，這個哥哥並不在自己的記憶中。
聽說，妹妹可以依賴哥哥，但是，啟千尋從來不依賴任何人，三百餘年，她都是自己一個人挑著大梁，從一個小姑娘變成老太婆，從一個老太婆變成教皇，又從教皇變成了天下第一，有些東西雖然不在記憶中，卻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唯有此時，她恍惚了。
這一恍惚，帝海墨便交了出去。
啟萬里接過啟千尋的手，將這柄四米多長的大戟一下子握在了手中！
「好重！」
這是他入手后的第一感覺！
普通的重物對於擁有七階武師肉身的啟萬里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哪怕是數萬斤的東西，他也能單手抬起，但是這柄大戟一入手，竟讓他雙臂往下一沉，差點就拿不住了！
但是，還沒等他臂上使力，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直接由戟柄傳入右手、滲入血管，流入心臟。
撲通！
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他的心臟狂跳起來，整支帝海墨大戟彷彿融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隨著他的以臟一起跳動！
不知為何，啟萬里此時的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他鬆開了左手，用一隻手輕而易舉地舉起了大戟。
另一邊，被傅決燃燒生命甩到了一邊的李乘空，掙扎地站了起來。
他的狀態雖然比啟千尋好，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一甩，辛苦維持的神元劍也散作了神力光點，重回到身體之中。
「這是……」他看到啟萬里舉起帝海墨，沒有露出恐懼與疑惑的神情，反而……像是看到了神跡！
「這種神力運轉模式！」他破口而出：「太高級了！這……就是九階？！」
啟萬里此時心中無念、無想、無意識，只有一種感覺，便是如墜熱泉、溫暖無比。
小腹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膨脹、不斷膨脹。
他忘記了要去殺死李乘空，只是獃獃地站在原地，高舉著大戟。
另一邊，李乘空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九階是這樣！根本沒有正負之分，根本沒有對錯之分，只要打對了基礎，就是正確的路！太好了，傅決，你死得好啊！沒有你送來的這身軀體，我也不可能成功！」
說罷，他身上的力量突然開始變化！
一股股黑氣由他小腹中開始蔓延，迅速地佔領了他的整個身體，隨後，他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黑影，撲向剛剛死去的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