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人能擋

  大行道兩邊的熱鬧街坊夾著主路延伸長達十數里，李道也順著大行道跑了好一陣，才看到街坊變成了河道和樹林，到了此處，道路便突然抻直，而直路的盡頭，能遠遠看到一座門樓，門樓不高但是極寬，全樓通體被覆著厚重的朱漆，最中間的牌匾上，用黑色毛筆寫著「朱雀門」三個字。

  從朱雀門兩邊延伸出的圍牆上，嵌入了上百座堡壘和望樓，這些建築和圍牆的感覺看起來比通濟門附近的牆體還要更紮實。

  「你是何人？」李道也的馬被攔住了，他低頭一看，面前不知怎麼就站了十幾位全身披鐵質黑甲的武士，札鎧嚴密，除了目光能從兜鍪上的兩個孔眼裡漏出，其他所有身體部位都在甲片的內側。

  這是禁軍。

  堡壘上的望樓也看到了李道也，升起了一面綠色軍旗。

  隨著軍旗升起，又有數十禁軍趕了過來，同時，遠方的山脈上似乎也有什麼開始騷動起來。

  「我乃東郡李道也，有要事入宮，請大人通融。」

  「入宮所謂何事？」禁軍問話的同時，又有幾百位禁軍迎著軍旗趕到。

  李道像是沒聽到對面人說話般，一字不答，只自顧自地用腳夾了夾馬肚子，驅馬前進。

  禁軍們面面相覷，他們當了禁軍那麼久，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

  幾百把把朴刀被立在了李道也的馬前，刀面閃耀日光，能看得出都是由頂級的好鋼鍛煉而成。「入宮所謂何事？」禁軍數百人齊聲問。

  李道也不理會他們，只是用手輕輕撥開最靠近自己的朴刀。

  當然，一邊撥刀，李道也還不忘念念有詞，看著樣子，怕是又準備使出那招飛天的馬術過門禁了。

  事情不完，軍旗不落，又有三千人的禁軍隊伍趕到了。

  「入宮所謂何事？」見李道也不但不回答，還敢不知念念有詞什麼，三千多禁軍武士齊聲怒喊，一時聲震天地，聞者肝膽俱裂。

  李道也被震出了個哈欠，然後不慌不忙地吟了一字。

  「飛。」

  果然使出了這一招，高傲的李道也，從不多說一句話，只會猛抻韁繩，四足一蹬，飛天而起。這次，他的馬飛躍上了二十丈高的天空，比第一次闖城門足足高了五丈多。

  剛剛還威武著的禁軍們差點驚掉了眼珠。

  李道也坐在飛馬上，兩層的道服隨著正向的來風瀟洒飄散，宛若下凡的仙人。他微微搖頭，不禁哀嘆一聲。

  禁軍就這樣了嗎？未來，真的沒問題嗎？

  李道也在上面飛，下面的禁軍又趕到了一隻三萬人的隊伍，一時間，人頭攢動如海，甲片蹭似雷鳴，這些集合的軍士們，先後打開盔甲邊的側縫，從中抽出長柄的快發火銃。

  不愧是禁軍，竟然人人都自帶遠程，而且還是遠程兵器里最厲害的火銃。

  三萬幾千隻火銃齊齊對準天上的目標，火繩燃燒的嘶嘶聲一直向天上傳播，連二十丈高的李道也都能聽到。

  看到下面的軍士隨手掏火銃出來，李道也甚是驚訝，他連忙又一陣念叨，然後一記好風吹來，馬匹帶著他一躍而上，竟一下子衝上了七十丈的高空。

  這個高度，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下方的火銃全部都在放空槍。

  只要飛的夠高，遠程武器和片刀也沒什麼區別了。

  李道也搖搖頭，禁軍終究是凡夫俗子，但能熟練多種器械，也算是些能用之人。

  正當李道也搖頭之際，腰間系著的小鈴鐺突然開始發出噹噹當的，有節奏的響聲。

  師傅出發前給的鈴鐺竟然自己響了，這是怎麼回事……

  居高自可望遠，他抬起頭環視周圍，便能清楚地看見了，城外遠處的山巒上有一座塔，塔的頂端，正在展開一片美麗而又輝煌的綠色星盤。

  浮雲被牽動著向星盤方向集中，日光在星盤周圍變形。

  這是什麼東西？

  李道也不知，這正是所謂的陣塔。此塔由禁軍直屬，方才在看到堡壘上的升起綠色軍旗后，便開始了一系列複雜的運行過程，到此時，已經升起了一座真正的『運轉大陣』。

  隨著大陣升起，幾乎在同時，一柄長刀突然從地面不知何處騰空而起，直射天霄，轉瞬間，李道也的馬被此刀割成兩半。

  刀勢襲人，刀鋒之威超出想象。

  李道也自知躲不過此刀的第二輪劈割，只能憑著之前的高勢順勢躍入朱雀門的內側。

  「混蛋玩意，被打到門的那一邊了，快通知衙軍！」

  宮室外圍是禁軍的轄區，而宮內則是衙軍的轄區。

  衙軍選擇宗室和重臣旁支子弟擔任，皇帝親授勛，賜予房產，土地，俸祿在朝官四品之上，優渥待遇，皇室涵養，以保永遠的忠貞。

  而禁軍不同，禁軍數量龐大，管控難度，選人都難如衙軍般嚴格，可能會有奸人混入。國庫資金有限，待遇不如衙軍，也可能潛伏心懷不滿者。為了皇室和重臣們的安危，在沒有得到命令前都禁止進入宮內。

  即使發生天大的危機都不行，畢竟很多危機就是奸人所致，目的是製造混亂，想著趁機隨軍進入皇宮。

  沒有受召，禁軍就無法進入宮禁，敢私過朱雀門，就會被門內的衙軍以軍法砍頭。入了衙軍的轄區，禁軍的一切行動已經宣告結束了。

  此時，防備的任務已經落到了衙軍頭上，衙軍，也是中都三道軍防的最後一道防線。

  再被突破，帝國的核心將被暴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