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悸動
老爺子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看牧決然的眼神也越發的冷厲森寒。
“我是過來人,我難道不知道所謂的男歡女愛是什麽嗎?”老爺子疾言厲色,“你今天覺得愛她愛得要死,明天你看到更年輕的,更聰明的就會移情別戀了。愛情,哼,不過就是荷爾蒙刺激出來的新鮮感,它的保質期或許都比不上一塊麵包。”
老爺子的話隻是用來點醒牧決然,卻不曾想恰巧戳到了他的軟肋。
牧決然的母親這輩子就跟過牧老爺子一個人,可到死都沒個名分。她姓甚名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就是老爺子口中那個“更年輕,更聰明”的女人。兩人在一起時海誓山盟,可他最後卻讓她背著小三的惡名死不瞑目。
牧決然眼底泛起猙獰的紅,捏著拳頭低聲咆哮,“我是你的兒子,但我不想成為你這樣的人。愛情和婚姻對我來說它就是同一件事,我也不會讓我心愛的女人背負著罵名含恨而終。”
老爺子微微一愣,驀地,臉色變得青紫,手中的龍頭拐杖在地板上拄的生響。
“孽子,你怎麽跟你老子講話呢?”
老爺子生氣了,原本就不怒自威的人,到了生氣的時候就更可怕了,渾身升騰著殺氣。
牧決然仍舊按捺不住怒意,“對,我是孽子,我媽當年就不該生下我這個野種。”
老爺子的怒火被激到了極致,噌的一下子站起來,衝牧決然咆哮,“你混賬。”
牧決然的眼睛也紅到了極點,因為憤怒和激動,渾身止不住的輕顫。
母親,一直是他和老爺子的談話禁區,這麽多年父子兩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談,表麵維持著一種看似和諧的父子關係。
可是有些事,不提不代表沒發生過,有些話不說,不代表從來沒在意過。
牧決然一直都覺得是老爺子對不起他母親。既然口口聲聲說愛,為什麽當年沒有護她周全,讓她年紀輕輕因為抑鬱症而離世?
老爺子的愛,太輕浮,那不是真愛。
真愛就要紮紮實實的,就算不能免其憂,免其苦,起碼要免其無枝可依。
牧決然覺得自己其實除了錢多也沒什麽長物,但起碼還可以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名分。
他不愛石舒舒,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牧太太的頭銜安在她頭上。如若他有朝一日真心認定了一個女子,連個名分都給不了她,那他還算什麽男人?
可老爺子接下來的話,幾乎徹底將他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老爺子激動憤怒之餘,怒吼,“你以為你有資格談愛?愛,那是留給普通人的,而你不配。”
不配!
嗬,多麽諷刺的字眼。
他是Mo&Zo的總裁,富可敵國,也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連和誰結婚這種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牧決然的臉色和目光一樣暗沉,篤定深邃,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我再說一遍,我絕不會娶石舒舒。”
牧老爺子氣的渾身發抖,一雙赤紅的隼眸鋒銳的盯著他,“你……”
牧決然的胸口劇烈的起伏,手背上青筋爆凸,強行壓製住歇斯底裏的怒火,不等老爺子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牧老爺子恨牧決然不懂他的苦心。
在牧家,有多少人覬覦著Mo&Zo總裁的位子,牧家的其他兄弟姐妹私下都有聯係,唯獨孤立牧決然,老爺子一心想讓牧決然坐在總裁的位子上高枕無憂,所以竭盡全力想幫他拉攏任何有利於他的關係和人脈,可偏偏牧決然太過驕傲和獨斷,一意孤行。
牧老爺子低著頭坐在沙發上,一聲接一聲的歎氣。
……
金色的門屏蔽了外麵的喧囂叫嚷。
牧決然坐在真皮長條沙發的中間,垂眸深思,目光暗沉如水。
淙淙的暗紅色的葡萄酒緩緩的流進水晶杯,陸天宇把酒遞過去,眉梢輕挑,“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一杯酒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杯。”
牧決然輕籲一口濁氣,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陸天宇輕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搖晃著酒杯,“人這一輩子跟誰過不是過?電影裏不是說嘛,婚姻這玩意怎麽選都是錯,那還不如將錯就錯。你想開點吧。”
牧決然從老爺子那兒離開後,鬱悶至極。
他找陸天宇出來一塊喝酒,本來是想發泄一下的,結果倒好,陸天宇的一番話,讓他心裏更堵了。
他怎麽就忘了陸天宇生性風流,從來也沒怎麽把女人放在眼裏過。愛情對他來說頂多就是一場遊戲,一場雄性動物追求各種雌性的遊戲。至於婚姻,陸天宇很清楚自己將來的結婚對象就該是個與他門當戶對,能幫助他拓展版圖的女人,而且很可能跟愛情無關。
“你呀,我是說你天真好,還是傻好?”陸天宇的輕笑裏透出一絲絲揶揄的意味。
牧決然冷泠泠的瞥了他一眼。
三觀不同,就沒辦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牧決然隻低沉冰涼的回了句,“不與同好爭高低,不語傻瓜論短長。”
在陸天宇看來,牧決然拒絕老爺子的提議是傻瓜的行為,而在牧決然看來,玩弄別人感情還沾沾自喜的陸天宇何嚐又不是一個傻瓜。
話不投機半句多,牧決然兀自倒了杯酒,一飲而下,然後,無視陸天宇的挽留和異樣的目光,大步離開。
陸天宇看著牧決然離開的方向,兀自搖頭,他感覺牧決然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
……
宋宇楠睡的迷迷糊糊間,聽到房間裏一陣窸窣的響聲,緊接著被子被稍稍掀起,一具溫熱的身體朝她靠過來。
她很困,眼皮沉的睜不開,嚶嚀著嘟囔了一句,“你回來啦。”
牧決然躺下的動作頓住,目光落在她白皙幹淨的臉頰上,低頭吻了她一下,看到她唇角輕輕揚起的那一刻,他原本陰霾的心情竟然雲開霧散了。
這是否就是愛情的力量,隻消她一個微笑,一切痛苦和煩躁都能瞬間消融?
宋宇楠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又被牧決然扔進了冰冷的湖水裏,湖水很深,她束手束腳的忘記了該怎麽遊泳,胸腔裏的空氣一點點的被擠出去,她痛苦至極,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溺死在這冰冷的湖底。
就當她累的沒有任何力氣的時候,她竟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出了水麵,空氣再次占據她整個胸腔……她猛地睜開眼睛醒過來,卻發現身上壓著具沉重的身軀。
他居然在她睡著的時候對她做那種事……
她臉紅如血。
痛苦的皺著眉,四肢百骸的力量還沒完全聚集,有種深深的酸軟感。
一番折騰之後,某人意猶未盡,嘴巴含著她的耳垂含糊的問,“還要嗎?”
從她醒來到結束都已經被他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了,他沒輕沒重的,弄她的身體又疼又累,散架了似的。
她氣若遊絲一般,“累。”
他果決且說一不二,無論在什麽事上。他利落的掀被下床,去了浴室。
宋宇楠身上火辣辣的疼,頭也昏昏沉沉的但很清醒。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目光不經意落在那枚戴在尾指的銀戒指上,一種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那種情緒也並不陌生,是悸動。
……
宋宇楠到了公司之後就一直想跟韓安易說不能當他舞伴了的事情,可她一上午都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根本沒有機會。
臨近中午快下班,宋宇楠才將手頭的工作做好,於是去找韓安易。
篤篤篤。
韓安易站在落地窗前,聽到敲門聲後扭頭看了她一眼,“進來。”
“韓經理……”
韓安易邁開長腿,把咖啡放在茶幾上,濃黑的劍眉微蹙,垂眸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說,“什麽事?”
宋宇楠很清楚,以韓安易的性子,她如果就這麽直接拒絕他,他一定會很生氣,而且還會懷恨在心,從此又要給他小鞋穿。
宋宇楠咧開嘴笑笑,“我想問您中午有沒有時間,我想請您吃個飯。”
韓安易抬頭定定的看著她,目光裏全是探究,“想賄賂我是不是?”
宋宇楠嘴角微抽,“怎麽可能?就是……”被韓安易折磨怕了,她現在對他說話都覺得底氣不足。
沒等她說完,韓安易又說,“那好吧。明珠廣場那邊新開了一家日料店,聽說很不錯。”
宋宇楠心說,日料,還真會選啊,專挑貴的。
她表麵維持著笑意,“好,您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韓安易卻嘁了一聲,眼睛半眯的打量她,“突然這麽客氣,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宋宇楠,“……”
韓安易突然想到了什麽,嗤的一聲輕笑,訕訕的盯著宋宇楠,“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宋宇楠,“……”
這個讓人總是無語的男人,哪來的迷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