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殺那就去殺
崑崙小師叔509.想殺那就去殺狂風即起,舞葉狂歌慷慨,正好的暖陽被遮去,黃天趁勢睜開微眯的雙眼,審視少年飲酒豪氣,保持緘默。
暗地裡在估摸,在計較,搶老婆本就是要見刀子的活計,再加上國事體大,秦國說不定就會因這件小事觸怒草原,兩方自此徹底鬧翻,大好前景分崩離析。
由此看今日走向關乎重大,若秦國真是崑崙的布局,想來老七必死無疑,若不是,說不定還有些機會……
「洛陽兄弟,實不相瞞,那位貴戚就在我囚魔山,吃好喝好,安然無恙,毫髮未損,這事我們哥幾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想要些財銀封賞……」
「呼!」
洛陽張口吐出一口酒氣刺鼻,嗅嗅山間百花芬芳,輕笑著勾起唇角,將剩下半壇酒丟給黃天,道:「僅此而已,別無所求?」
「大丈夫為國為民爾,若不是手下弟兄還要吃飯,各方需要打點經營,這錢財也不過是身外之物。」
黃天穩穩接住酒罈,嗅嗅醇香,仰天痛飲,心中忐忑散了大半。
根據道上的規矩,喝過同壇酒就算弟兄了,索要錢財本就是給雙方一個借口,現在看來洛陽應該能接受這個借口,還真是險之又險,等下出去非得剝了老七的皮!
風雲漸過,酒氣醇香盡數散去,洛陽瞥了眼雕花門開,閃身落下院中,以靈力裹住塔納飛翔天上,踏著白雲悠悠,邊走邊說:「這囚魔山以後就是你們的地方了。」
張楚踏前一步,直覺得眼前昏花,再抬頭塔納已經出現在天上。
遠觀老大神情,這件事不會這麼過去,必然留下伏筆。
洛陽的手段遠比傳聞中的要高明,如此作為是打算藉機將囚魔山綁在大秦的戰車上,天下可不僅是三教與兩盟,諸如囚魔山這樣的勢力也有很多,大勢將臨,早晚都得站隊。
本打算看看再決定,現在卻沒有選擇,只有點頭,點頭后這件事才會過去,若是敢搖頭,塔納的事就成為催命符!
黃天亦知曉此事,拎著空空如也的酒罈,沉默許久,深吸口氣,道:「好,若有旨來必俸於祠中,香火繚繞長年。」
「不會太久的,黃大哥保重,後會有期。」
洛陽抱拳一禮,起身瞥了眼船老大,後者悠然離去,途徑流雲抬手拍拍蚱蜢舟,褪去一層舊皮,斬去氣運關聯。
這看起來有些太過保險,卻是對天師應有的尊重,老而不死,賊得很!
目送蚱蜢舟遠去天涯,洛陽對行禮的黃天點點頭,轉身而行,御劍飛出囚魔山外,站在雲霄上,看著左右兩邊,眯眼細思。
唯有人皇的旨意才能承受香火,若非人皇受香火供奉很可能非招引災禍。
德不配位,註定粉身碎骨。
將囚魔山綁在戰車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黃天方才說得明白,鐵了心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過因果已經埋下,就像種子,早晚經由春雷喚醒,沐浴微雨,勃勃生長為參天古木,抵一方風雨,庇一境無憂。
這邊可以暫時放下不理,先送塔納回草原吧,順便看看大單于阿古塔,這場戰爭也該就此終止了。
心思劍動,須臾橫渡河山萬里,再度掠向那片無垠的蒼翠顏色。
天師收起釣鉤,看看囚魔山,這是枚種子,不僅是昆崙山的,也是邪修的,往那邊長就看之後的謀划,等到這秦掃六合后才是真正廝殺的開始。
彼時每個子位都不容有失,哪怕是敗一子也算是敗!
「您說我們要不要出手阻攔一下?」
邋遢道人翻身坐起,翻手間展開棋盤,黑白羅列,曉觀棋勢,出手阻攔洛陽是步無所謂的閑棋,有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傷大雅。
「當然,任其生滅是原則,本質上還是要他不痛快些,這是個機會,既然能出手為何不出手?」
天師笑眯眯的說著,不同於邋遢道人,他倒是很喜歡這步閑棋,原因就在話里,就是不打算就洛陽舒坦,僅此而已。
垂天釣不斷自虛空中隱現,雲霄風起,四下流雲更是妖嬈多姿,倏爾電光驚起,雷君肆無忌憚抱臂而立,擋去前方去路。
「把她交給我或者出手殺了她你都能離去,除此,粉身碎骨!」
洛陽輕笑著取出劍符拍在塔納身上,凝視著雷君,新仇舊恨瞬間湧上心頭,過去他跑的足夠快,又有垂天釣輔助抓他不住,這次說什麼也要將他留下,用亡魂來撫平那夜佛殤!
「聽雷!」
忘四輕鳴鏗鏘,循著洛陽心意當空斬下,蔚藍色細碎雷光洶湧成浪,不斷洶湧向前,以雷對雷,以雷斬雷。
「太慢……」
雷君閃身橫移及百步遠,譏嘲之音未待言盡劍光轟然斬落,雷電很快,洛陽的劍更快。
時間在此刻變得緩慢,隨著明耀的鋒刃一點點壓下,雷君眯起眼眸,身作雷光散,無比詭異避開劍光后重聚歸元,順帶傾吐無盡電光橫掃虛空。
「月閃!」
洛陽也沒選擇硬碰硬,劍動如明月同風雲起落,悄然繞過雷光再度斬下,向著雷君眉心,向著了塵大師音容象貌。
「都是求道中人,不若點到為止,點到為止。」
來人穿著粗布短衣,皮膚黝黑似炭,高出洛陽兩頭,握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棍,生生點偏忘四,叫勢在必得的劍刃落到空處。
這可不是尋常的一劍,這一劍上有著化凡道韻,能不留痕迹帶開這一劍,來人實力可見一斑。
「大家修行為的都是長生不死,打打殺殺不好,不好。」
就在洛陽打量漢子時再度聽聞傳音入耳,輕聲細語,帶著因果道韻,說給你聽是因,你得信服是果,有因有果,天理循環。
「誰修行是為了長生不死?」
洛陽冷哼一聲,揚眉劍動,斬出劍光九尺刻入虛空,木杖寸寸崩解,直向漢子脖頸。
劍修哪有那麼多因果同你講,出鞘必染血,一劍之後只有一橫一豎。
雷光呼嘯著落向遠空,看似勢大力沉的劍刃憑空停頓,下一瞬再度斬出,雷君甚至沒做出反應,劍已至後腦。
斷罪,斷雷君得罪。
圓滿無暇的極光當空破碎,緊跟著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金戈之音,乾坤震蕩,無辜的流雲被盡數盪盡,自從山巔仰望定能看見一塊完美無瑕的蔚藍色玉璧。
「我認為大傻方才說得不錯,大家都是為了長生……」
天師握著青銅尺,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很惹人厭惡,所以洛陽沒打算叫他說完此話,更不打算理會抱著菩提樹呲牙咧嘴的忘四,提劍再斬。
打狗得看主人,眼下狗跑得不見蹤跡,有什麼理由不提劍砍死主人?
糯糯說強者不遷怒,可當下洛陽不想做個強者,就想遷怒,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了塵大師,是為了柳雛,還有永遠定格在那一夜的千千萬萬的人。
「哼,不識好歹,孺子不可教!」
天師也心生怒火,傳音聲調冰冷,揮動青銅尺掃向洛陽的天劍。
出尺是因,與忘四碰撞在一起是果,有因有果,根本就逃不掉。
化凡道韻同因果道韻狠狠撞在一處,劍沒斬下,尺也落空,一老一少斷線風箏般被大風卷飛,許久穩住身形,互視許久,再度開始廝殺。
青銅尺很堅實,上面不僅有天師的因果道韻,還有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同因果道韻完美混淆在一切,正好抵消化凡道韻。
似乎是覺察到洛陽的想法,天師發力震開忘四,用青銅尺挽了個劍花,傳音道:「就到這裡吧。」
言罷隱入風雲,洛陽握緊拳頭,凝視著空空如也的長空,沉默許久取出一枚玉簡,傳音道:「老頭,幫我查查雷君在哪?」
曹老頭在躺椅上翻身坐起,瞥了眼打盹的黑袍人,氣鼓鼓的踏腳將椅子踹翻,冷聲道:「他要我幫他查雷君的下落,我怎麼回答他?」
「拒絕的方式有很多種,你問我做什麼,他是個劍修,你若是不想幫他景觀隨意開口拒絕便是。」
黑袍人不緊不慢起身,看看曹老頭,邁步到窗邊,在輝光下躺下,繼續打盹,超然物外,波濤起落不掛心頭。
雷君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用不了太久整個邪修都會被連根拔起,劍出從心,既然想殺那就去殺唄,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殺不了,憑什麼叫他活著?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血債血償,這從來都是劍修的風流之一。
看著黑衣人事不關己的模樣,曹老頭多少有了打算,取出一方羅盤,盯著看了許久,不由得皺起眉頭,傳音道:「雷君現在不在六界,我會幫你盯著他。」
洛陽抬頭望向九霄雲上,不在六界那就是在混沌,天師倒是很小心啊,既然如此那就在王八殼中躲著吧,只若敢探頭就別想再縮回去。
千萬別露出蛛絲馬跡,不然王八殼都給你砸了!
白霧輝光,夏花和風,昆崙山還是舊時模樣,蝶紫沫循著東山的崎嶇山路步步登高,看著少年少女在身邊跑過,無多時隱入迷霧。
這兩個孩子他是認識的,但接觸的不多,男孩應該是叫姜落,是洛陽的徒弟,藏劍一脈的傳人,也可能是崑崙未來的掌教。
另一個應該叫宋紫蝶,是齊國人士,心地善良,掌握越女劍……
等等,越女劍非越女不能掌握,越女又與當初的人皇有過一段緣,想來很難再移情他人,由此看,那個孩子真的只是先天劍體這般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