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沉雨雪將近
崑崙小師叔573.月色昏沉雨雪將近晚來風疾,雲起無聲,璀璨星辰被隱去大半,月色也變得昏沉,似有雨雪將近。
那些美食都是李淺墨在街頭酒館親挑細選來的,可吃起來卻沒印象中的那般美味,感覺像是缺了什麼佐料,或偏咸,或偏酸,總是不合心意,更有幾時險些咬了舌頭,驚險之餘不長記性,心思全在咬文嚼字上。
他就是個獃頭鵝,得好好給他回信,可以含蓄卻不能太含蓄,相隔甚遠,若生出誤會恐怕會給別人可乘之機,誰知道昆崙山上草木正邪,誰又堅定同性總是相斥?
都是劍仙,聞雞起舞,月升不息,日夜相伴,總免不得生出情愫,想到這李淺墨又險些咬到舌頭,一個恍惚,抬頭對大快朵頤的好姐妹偷偷傻笑,轉而再度沉入思緒。
雖是如此卻也要矜持情懷,該說的要點到為止,另外對他行為加以暫時的肯定與支持,這筆帳先記著,婚後再算,對了,還得有足夠的吸引力,給他個盼頭用以抵抗誘惑。
想著想著碗中精米已盡,李淺墨腹稿在胸,放下碗筷邁步到書案前,瞥了眼一口酒一口肉,不時吃上兩口蒜的豪爽女俠,偷偷愜笑,提筆弄墨,將心底無形思緒勾勒成形。
待明月從柳梢到屋檐,蝶紫沫將碗筷收入食盒,以靈力泯滅,瞧瞧剩下的鳳爪與豬手,瞥了眼李淺墨,無聲藏入須彌戒,接下來不出意外是要被關起來的,又黑又冷,這些到時都能用的上。
準備好一切,蝶紫沫悄然起身,躡手躡腳到李淺墨附近,驀然出聲,「寫好了沒,給我看看!」
「不要!」那少女霞飛雙頰,艷過山間桃花,看看似笑非笑的好友,驀然回神,低眉頷首,似撒嬌般,「我的俠女姐姐您就別逗我了,明晚再請你吃大餐好不好?」
說話間還將書信緊緊抱在懷中,蝶紫沫沒有動用神識觀瞧,眯著眼,彎下腰,驀然親近少女嬌顏,直視著那雙秋水明眸,「一頓不夠吧?」
「哎呀呀,你起來,幾頓都可以,現在我們去給小師叔送禮物吧。」
生在院中的閨秀何曾見過如此陣仗,不由羞意更甚,拙略的偏開話引,拉著蝶紫沫飛奔向山路,一路小跑驚醒蟲蛙無數。
山路崎嶇漫遠終有盡頭,隨著望見那片修竹,李淺墨再度停下腳步,細細取捨,硬著頭皮上前,向著夜色間的小屋輕聲喚道:「小師叔,小師叔,您休息了嗎?」
「淺墨啊,進來吧,此時夜色正好,久看不厭。」
屋中傳來輕語,跟著升起燈火,閉門敞開,藉著昏黃光暈,老少二人正相對盤坐,料想應該在下盲棋。
「見過大先生,小師叔。」
蝶紫沫與李淺墨躬身齊禮,罷了起身進屋,本就不算太大的屋舍就此顯得擁擠,李淺墨瞥了眼默不作聲的大先生,心知今晚試探小師叔心思之事已然夭折,只能恭敬的取出書信與禮盒,道:「這是回信,這是我倆在街頭看見的有趣玩物,送於小師叔,一番心意,請務必收下。」
子夜點點頭,剛要接過書信有青竹落在手背上,沒人看到大先生的動作,蝶紫沫也不例外。
「不知禮,無以立!」
大先生開口出聲,好似洪鐘震耳欲聾,李淺墨面色一緊,顯然誤會了什麼,正要開口,聽旁邊有話音響起,「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弟子記下了。」
聽聞此話李淺墨不由羞意更甚,低下頭,聽大先生再度開口,「鴻雁傳書,紙短情深,他的路不好走,你的路也是,若看不到相同的風景,即便有高頭大馬,嫁衣紅霞,最後也只是勞燕分飛,難成佳話。」
「弟子謹記教誨,必苦心求學,來過走過,此生不負。」
「好,下去吧,三遍求學經意,明天這時交給我。」
大先生說著拜拜手,待李淺墨回神時已然歸回宿舍,瞥了眼面色不悅的好友,不由嘻笑出聲,「夢舒,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明天你得給我弄壇更好的酒。」
「不可以的,娘親說女孩子不能喝太多酒,會長小鬍子,到時候就不好嫁人了……」
「這是你娘說的還是你那心上人說的?」
「當然是娘親說的,娘親還說了,姑娘家要溫婉……」
聽到這兒大先生收回心思,瞥了眼那小匣子,目送鷹隼展翅飛遠,道:「按情理說這個應該是一步試探的棋,要麼是看你有沒有學過混元法,要麼是看來你是不是洛陽。」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將計就計,打算直接取你性命,你打算怎麼做?」
聞聲子夜淺淺一笑,探手拿起禮盒,道:「當然是迎難而上,今時不同往日,偌大的崑崙可不能叫小師叔一個人撐著。」
說話間那禮盒已然落到大先生手中,浩然勁氣騰起,壓住白楚離動作,緩緩開啟點綴星辰的紫韻音盒,悠揚的曲調響起,久久聽聞不由頭昏腦脹,不經意間兩根牛毫針彈起,精準沒入大先生體內。
紅潤的面色上瞬間攀附無數黑紫色絲線,元神為滅,肉身卻傳來刺鼻的腐臭味道!
「他們應該在混沌中有所落子,這是調虎離山,送我去昆崙山,這毒也只有晴柔丫頭可以解,對於她們兩個,先關起來,三天後再放出來。」
大先生傳音交代一聲,言罷放開對白楚離的控制,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跟著書院中騰起火光閃耀,仕女屋的門驀然破開,正在奮筆疾書的兩女抬起頭,未等出聲詢問,那面若冰霜的師姐出聲喝道:「搜,不放過絲毫角落。」
言罷望向李淺墨,看了許久轉而望向蝶紫沫,冷聲道:「那個樂盒是你們兩個誰買的?」
「我買的,跟夢舒沒有關係。」
李淺墨硬著頭皮,多少猜想到什麼,將所有責任盡數攬在身上,在她認知中,此事本就因她而起,柳夢舒只是被牽連者,相知相識一場,有福同享就夠了,有難不必同當。
「是我買的,跟她……」
緊跟著蝶紫沫也出口言語,話為說盡,那宮裙師姐冷哼出聲,「都拿下關入負荊閣!」
兩個黑紗遮面的修者踏步上前,翻手舉起明鏡將兩女分別收入鏡中,轉身出屋。
好一番翻箱倒櫃后別無所獲,宮裙師姐轉身出屋,留下一眾仕女面面相覷,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隨著旭日初升,熱鬧的宴會到了尾聲,洛陽看看抱著酒罈滿面不服氣的白涼,笑著起身,沒見到武聖蹤影,隨心一拜,「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就此拜別。」
「一路順風,閑來無事可以多過來走動,天長地久久不過情誼綿延。」
「哈哈哈,必然少不了過來叨嘮前輩。」
洛陽輕笑著說道,言罷對白涼一笑,轉而遁入混沌,嘴角瞬間落下,眯著眼眸,取出那方玉盒隨手封在虛空間,緊握著拳頭,眯眼望向玄兜宮方向。
就在感知到另外的天道剎那,洛陽心底生出一種渴望,吞噬以變得更強,相同的武聖也必然會有如此感知。
破碎的拼湊合一便是完整的,那可是完整的囊括所有混沌的天道,呼風喚雨,一念星辰隕滅,如此力量沒人能拒絕,武聖也不例外,雖有聖名卻不負聖意……
「看來這趟玄兜宮之行是重中之重,你說天師會不會知道那兒的訊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聽著南諾的心語,洛陽幽幽開口,說話間劍符騰出須彌戒,閃耀著赤紅如血的輝耀,叫一人一魔同時繃緊心弦。
若非是昆崙山遇上緊急事態絕不會催動緋紅色劍令,洛陽握緊顫抖的手掌,試探著伸出手,將神識落向劍符,很怕,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大先生中毒身危,速歸!」
洛陽聞聲皺緊劍眉,眼底閃過森羅殺機,南諾也緩緩閉上明眸,想感知聯繫四極都天旗,奈何所距甚遠,鞭長莫及。
正急切時一抹紫韻在虛空間展開,透著親近溫暖之意,洛陽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有傳音飄然入耳,「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有,您來的正是時候。」
聽著子璇的傳音,洛陽壓下殺機,輕輕回道,聲落天地變幻,熟悉的山水草木近在咫尺。
「這是藥方,先去外道求葯,刻不容緩。」
不等進山,雪晴柔的傳音悄然飄起,洛陽皺緊劍眉,轉而御劍飛向外道,摺疊虛空,片刻間臨近兩界山。
天師悠然擺弄吊鉤,不理會鏡湖上泛起的重重漣漪,隨心意調兵遣將,跟著更是親自橫渡虛空落向兩界山,既然決定瞞天過海就要做得絕對。
必須叫洛陽相信這是針對大先生與書院的襲殺而不是調虎離山,這個時候如果能不叫他猜想到玄兜宮的事最好就別叫他猜想到,能拖一時,作得準備就多一分,有心算無心,爭奪那機緣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分。
心中藏有萬千考量卻面不改色,直視著劍光緩緩懸停,天師探手握住雙尺,正要出聲有四道劍光扶搖而起,分別落在東西南北四方,盡展神威。
誅仙獨斷日月輝,戮仙所過神魔亡,絕仙變化無窮妙,陷仙四處惹紅芒。
「洛陽,大先生的毒最多還能撐半天,你的時間可不多,就算過得了我這關,那邊就一定給你葯嗎?」
得見四劍展現如此威能,天師低吼出聲,揮動雙尺敕令群雄發動攻擊,還在猶豫的事就此下定決心,今天就是要攔住他,叫大先生死無葬身之地!
「天師,你攔不住我,不信你可以試試!」
洛陽低吼著,藉此宣洩心中怒火,剎那掠過長空,面對千軍萬馬,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