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不能小氣
崑崙小師叔623.大戶人家不能小氣就像日出那般,隨著第一縷璀璨輝耀透過山霧,如無暇滿月般的玉盤緩緩升起,掛在飛羽峰頂,居高臨下,遍灑明光予紅塵,瑰麗絕美如似夢幻,不覺溫暖,反有徹骨冰寒。
「都滾吧,人皇事大,這等私慾情仇往後再與爾等一一清算!」洛陽對全力催動森羅法的魔女輕笑,轉而變臉,隱去笑容,殺機起於心底流於眉宇,懷有算計,故意道破天機。
人言不絕對,蒼天也不例外,他說的未必就是真的,當然也未必為假。更何況這森羅法騙騙尋常人還可以,那幾個老狐狸想必是不會上當的,所以更要用敲山震虎攻心計!
左右逢源得清風不辭勞苦發散傳音,最後的零散攻勢徹底停歇。受傷的,靈力耗盡的,戰意正盛的,只若是崑崙弟子便齊齊挺直脊樑,握著劍,冷冷盯著山下。
三分不屑,三分自得,三分驕傲最終混成盛氣凌人,注視著驚逃的微末散修更是笑容輕鬆。十方聯軍,古老絕頂如何,千機算盡,不擇手段又如何,還不是攻不破劍陣,還不是被嚇得不敢動作……
這場景清晰落入境池,邋遢道人不由皺緊眉頭,感知著飛羽峰頂的輝耀散去,嘆息出聲,「好一群意氣少年,得門徒如此,何愁崑崙不興?」
「雖然不知洛陽從哪得到那縷開天道韻藉此更進一步,但以傷勢未愈也是真的,他短時間不可能再斬出那樣的劍,加之蒼天可能透露了什麼,是繼續攻山還是轉換虛實?」
「當然是求變。」漣漪中的天師倒影笑得從容,似乎一早揣測到如此變化,眯著眸子,「崑崙與蒼天不同,不過都是我們利用的對象,是敵是友是不固定的,更何況洛陽現在也今非昔比,尋常計謀可瞞不過他,機會不多,要做就做絕!」
「您的意思是……」
「告訴玉皇撤離昆崙山,同時圍攻武當、佛門,書院那邊繼續按兵不動,崑崙若是馳援我們就火燒書院,順便催動咸陽法陣,崑崙若是不動,我們就吃下兩門,斬草除根。」
邋遢道人點點頭,不敢耽擱時間直接握碎玉符,跟著低頭陷入沉思。天師布局中有很多地方別有深意。比如如何將洛陽按在昆崙山,比如這個計謀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沒錯,別看天師口口聲聲說要吃下佛道兩門,但他們絕不是這個計劃的真實目標,甚至咸陽都不是。這些明面上見到的一切都是幌子,似是一卷徐徐展開的圖畫,美輪美奐不假,真正的玄秘卻在圖窮之時!
「諸位,我們先撤往武當山與佛門,相信我,用不了太久我們就會回來,到時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親手摺斷他們的骨頭,用腳踐踏他們的尊嚴,奪得更進一步的機緣!」
玉皇感知著須彌戒中的玉簡波動鼓動靈力傳音四方,說著率先轉身,冷聲道:「洛陽,我覺得你的傷沒好,甚至可能更重三分,往後出手時小心些,別露蛛絲馬跡叫我論證這個猜想,不然毀山滅門僅在旦夕!」
聲落,本來遲疑不定的修者同時變換面色,回頭瞥了眼平靜無聲的峰巒,將沉默當作答案,徹底確信本來就有的猜疑。崑崙劍修都是硬骨頭,知榮辱,大多數都性如烈火,其中以齊天象與洛陽為最,師徒倆皆是睚眥必報之輩。
如此被三番五次打上門來,洛陽若傷愈如初重返巔峰怎會輕意放他們離開?必然是大開殺戒,血染深秋,不過洛陽若真是傷勢未愈,那山巔曾經升起的道韻又該如何解釋。
「劍出崑崙,道出天書,別看現在崑崙落寞,真正拿得出手的劍仙沒幾個,但寶貝卻不少,其中混元法天書在洛陽手中,森羅法天書在南諾手中,餘下的就無需細算了。」
玉皇就猜准了大多數人的心思,感知著他們的面色變化適時開口,說著揮手喚起萬千門戶帶領一眾修者遠去。
山野再度歸回寧靜,天邊浮起慶雲彩霧,霓虹倒掛雲霄,通連南北,仙樂聲聲飄落朵朵金蓮,落地化雨,泯滅的草木山石恢復如初,山外霜葉更紅,山內百花更嬌。
倏爾龍騰出雲,又是九條氣運金龍降世,落入昆崙山間,本就濃郁的靈氣一時間近乎液化。方景歧帶著愛侶適時歸來,探出右手凌空虛按,隨著心意微微擰動,催動陣法三分靈氣,一歸於天際九峰,一落入昆崙山澤,一藏覓劍冢幽暗。
之後與宮羽薇相視淺笑,前後落入山間,剎那不見蹤跡。
洛陽深吸口氣不由淺笑出聲,正想抱住魔女卻被搶先擁入懷中,看著羞紅的傾國之色,心底醞釀出兩三情話,輕啟薄唇,未待出聲眼前突有流光化形,模糊到清晰,勾勒成邋遢道人模樣,黑布遮眼,眉頭微緊,透著驚惶。
「洛陽,你應該見過他了吧,感覺他的劍怎麼樣?」
這話沒頭沒尾的,南諾聽不出他究竟是誰,可洛陽明白,這個他指的必然是那個在人群中指點江山,最後離去時還敢口出狂言的白衣劍修,而且那張面具下必然是副熟悉面孔。
「怎麼,你來這就是為了跟我炫耀邪修出了個了不起的後輩,可以繼承發揚天師的遺志,僅此而已?」
「當然不是。」聽著洛陽的陰陽怪氣,邋遢道人搖搖頭,苦笑著,「他是玉皇轉世,也是殺了李天策的那個劍修,現在邪修是他說的算而不是我,所以我想……」
「打住,早幹嘛去了,若是他們算計我之前你來我們沒準還有得商量,可現在,真話也好,假話也罷,門都沒有!」
「他與蒼天有所聯繫,害死了天師,接下來的就是人間與妖界,洛陽,人族明裡暗裡的實力很強,但各有所思,與妖族開戰,不知你有幾分把握?」
「十成十,妖族怎麼了,你以為東皇赤能擋我一劍?」
洛陽擺擺手,眼中儘是不屑,暗自繃緊心弦,明面上來的是妖族,在妖族背後的卻是那個神秘的黑袍修者,掌控天道之力,若是自己這一劍傷不到他……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言了,小心咸陽,那兒座大陣,能夠換魂交魄,若是真的催動,贏正也就不是贏正了,至於不他是誰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楊天奉,也可能是別人。」
邋遢道人沉默許久方才開口,留下傳音后匆匆隱去光影,感知著洛陽的平靜的眸光,歪頭面向境池,「這步棋是不是有些畫蛇添足之意……」
「有如何,沒有又如何?」天師輕笑著捋順鬍鬚,眼中閃動鋒銳,「該做的必須要做,不管他信不信,我們都得有這一步,最主要的,這並不是只給他看的,我們的對手不只是洛陽,在塵埃落定收官提子前,得轉移注意力。」
邋遢道人點點頭,將目光望向武當山。張鈞寶在山前負手而立,一個人催動陣法抵擋數十絕頂的攻山,山路染血,舞劍弄符的弟子已開始出現損傷……
「時間差不多了,叫我們的人同時向崑崙求救,洛陽不可能不出來,這是個機會,能徹底摸清他的底細。」
天師點點頭再度開口,說著自顧自將畫面挪向昆崙山,不理會熱鬧的兩方戰場。道士和尚也好,自家修者也罷,都只是棋子,生死很難左右六界大勢,不管別人如何思量,這界主必須得是自己的,那一天又要到了,可不想再等個輪迴。
明光無形,與風攜游,穿林入室,前後落在李欽月身前,現出蹤影,為枰上黑白子描下淺影。李欽月沒抬頭,只是捏著棋子思量,以情勢揣測符籙中的訊息是什麼,從何而來不言而喻,獨木難支,救是必須要救的,可怎麼救成了難事。
「其實……我認為……嗯,沒什麼好猶豫的,這次不出手還有下次,早晚都是要暴露的,不如趁這個機會給他們來下狠的……」
雪晴柔吞吞吐吐地說著,聲音很輕,眼神有些躲閃,眸光如星辰般閃耀,耳垂也染成粉色,低著頭,盡情揉捏衣裙。
「哈哈哈,師妹所言極是,既然如此,那就叫師弟去走上一遭吧,不是想看絕頂的劍嗎,給他們看就是。」
「對對對,大戶人家不能小氣!」
雪晴柔抬頭,言罷又低下頭,閉著眼,不敢看門外,能感知到凌祁薇不善的眸光,晚上回去恐怕要被訓斥「不學好」,要不就不回去了,反正早就決定了,生死他的妖,死是他的鬼……
「師妹今晚不若留在……」
雪晴柔猜得到李欽月的想法,李欽月同樣也能猜到她的小心思,邊試探著開口邊催動劍符落向飛羽峰,誰知話未言盡兩扇雕花木門被齊齊踢倒,似有秋風襲來,滿是肅殺。
「李欽月,你想得美,沒成親前你若是敢碰師姐一根手指頭我就割了你,送你去做內侍!」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是個沒人要的孤寡老頭,師姐可是人人愛慕的天仙,能給你個瘌蛤蟆親近天鵝的機會可不錯了,別給我踩著鼻子上臉!」
……
洛陽與南諾瑟瑟發抖地收回神識,互視一眼,默契淺笑,化為流光遁向紅塵,徜徉雲海,看山河秋色不如身側佳人。
世事無常,希望塵埃落定時也能一切如就,不過那都是后話,現在要先去武當。有一說一,比起佛門的老僧,那兒的老道是真不擅長防守。
清靜經沒少背,素日平常也和和氣氣,但骨子裡依舊性情豪烈。像這種被欺上門來的,不管打不打得過他們都是要的打的,退守是什麼,料想他們不懂。
所以得先去武當,再去佛門,一邊一劍,不爭不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