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清自己
崑崙小師叔673.看得清自己嚴冬飄雪,光禿禿的桃樹上儘是素裹,滿山銀裝。
楊天奉換了身紫紅色的長袍,帶著惡鬼面具,手套是精心煉製的至寶,手背上包裹著鐵皮,遍布凌厲的鐵刺,緩步想著矮小的山丘走去,一個人,山路上卻兩行腳印。
隨著陰踹踹的氣機透過山間,盤膝打坐的司空明耀驀然睜開眼眸,緊蹙花白的眉頭,細細感知,總感覺這股氣機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來源,但不論是誰必然來者不善!
「快去崑崙仙山請洛陽來此,十萬火急,不能讓公主有恙。」
對著暗出吩咐一聲,司空明耀起身,想了想,徑直飛身掠出山間,頂著飄雪落在山路間,笑道:「道友來此有貴幹?」
「殺人……不,準確地說是請某些早就不該存在的生靈回到他們應該回到的地方,人皇隕落,她早就該消失了。」
楊天奉用沙啞的調子回道,邊說邊舉起手掌,瞥了眼長空,輕描淡寫印下一掌,緋紅色大掌印掠過長空,看威勢泯滅連綿破碎山嶽輕而易舉,摘取星月更若等閑隨手。
「九淵流水,疊天垂幕!」
司空明耀冷哼出手,念頭催動靈力變換,空中山間同時浮起水幕,蔚藍顏色,點綴星光,同大手印碰撞一切,散出重重霧氣,白茫茫一片,遮去長空不見蹤影。
「哈哈哈,沒想到你竟還有如此實力,倒是妙極有趣。」
楊天奉冷笑著再舉起手掌,憑空虛握,那個不易靠近昆崙山的暗衛驀然湮滅,化為一碰飛灰被狂風卷散。
「這是我們的事,沒必要驚動昆崙山了,放心,我知曉如何憐香惜玉,對你這個老東西沒什麼,對她會輕點……」
楊天奉邊說邊望向沉眠的黎公主,眸子中閃過紅光,司空明耀甚至沒來的反應,連綿山嶽就此崩解,山室間的燭火也湮滅大半,陰氣升騰而起,沉眠的黎公主驀然驚醒。
「事到如今你們能選的只有兩條路,一個是催動軒轅劍,以此叫洛陽心生感知,另一個就是犧牲這些暗衛,到時候你等做喪家之犬逃竄,等我殺光他們再去殺死你們。」
楊天奉慢悠悠說著,無視黎公主滿含殺機的眸子,閃身消失不見,下一瞬黎公主倒飛出去,撞入山嶽久久未能起身。
依稀還能記得她的意氣風發,還記得她如何叫自己的長跪在人皇象前反省,還記得因為此事那幾個人的得意嘴臉,若不是早有準備,恐怕都走不到今天這步吧?
不過現在還不是殺他們的時候,希望他們還有後手,希望洛陽能早些過來,不然箭在弦上,不殺也得殺!
想著楊天奉閃身落下虛空,瞥了眼山下轉而攻向取出玉符的司空明耀,打出層層極光,裂地崩山。
司空明耀沒有躲避,反而先一步握碎手中的玉符,整個人飛向長空,身形變得透明,嘴角卻有笑意。
消息傳遞出去了,自己活不活的下來就不重要了,只要黎公主安然無恙,就不愧對先皇的知遇之恩,一把歲數了,細細計較起來早就該死了,那群老傢伙不知道都輪迴世了。
千機閣頂樓,雕琢木雕的曹老頭驀然動作微頓,感知著破碎的靈符,破界傳音,「黎公主有難,快去……」
話為言盡洛陽已在昆崙山消失,神識遍布人間,身形幾個閃爍就出現在無名山外,凌空而立,探手虛畫圓滿,穩穩拖住司空明耀,同時放出道韻,擋下刺目的紅光。
「小友,此獠用的是上古年間的邪路攻伐手段,如果可能最好抓活的,在我的記憶中,那脈遺民早就死光了。」
洛陽點點頭,將司空明耀與黎公主收入玄黃塔,隨心喚來天劍,「司空前輩說你有很多秘密,我對此很感興趣,不知閣下可有要事在身,不若去我那而小酌兩杯花間酒。」
「要打就打,哪這麼多的廢話,我今天必殺他們!」
一切都按謀算的發展,楊天奉不敢心升絲毫欣喜,所以盡情升騰仇恨,雙手燃燒起血紅色的輝光,攥緊拳頭,正欲動手身形消失不見,銀裝素裹的紅塵變作金燦燦的秘境。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看來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秘密,而且你對我也有著小心思,想必是沒看清自己的位置吧?」
蒼天獰笑著攥緊拳頭,凝視著捂著胸口倒下的楊天奉,獰笑道:「說得文雅些你是我的棋子,棋子就該沒有想法,我要你去哪你就去哪,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賞給你的你要感恩,我不賞給你的你不可心起貪婪。」
楊天奉想要點頭卻沒有力量,感知中識海中的神魂已然被握的扭曲,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兒出現無數道咒紋。
「念在你這是第一次犯錯就算了,那段記憶有沒有放在黎公主體內?」
「已經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
「很好,去混沌找他,好好跟他學做個好的棋子,當我成為天道後會賜予你永生!」
「是,跪謝蒼天恩賜,天奉此後定然鞍前馬後無怨言。」
楊天奉跪下,再度心口不一,口中說著效忠之詞,暗地裡卻在記憶著方才看見的咒紋,想要找到破解的方法。
「滾吧,看你這副沒有骨頭的模樣真叫人噁心。」蒼天擺擺手,看模樣有些意興闌珊,心底里卻在冷笑,不斷完善布局。
腳步聲不知不覺間遠去,蒼天睜開眼,細細謀算,將目光望向地府。六界中外道沒有價值,妖界被那個外來的佔去,雖然他受了傷,現在卻不是對上他的時候。
魔界洛陽看得緊,天宮有玉皇,人間有楊天奉,還不夠,最好能夠想辦法將地府也能化為己用,若是如此,三界對一界……還不夠,得去見見那個妖皇,畢竟六界是自己的,要打也要在混沌中打,也要去他的地盤打!
想到做到,身形閃耀間蒼天出現在東皇方朔身邊,居高臨下,清冷的面色與孤傲的氣質與洛陽截然不同。
東皇方朔匆匆錯開視線,揮手示意群妖退下,等眾人離開方才行禮道:「妖皇東皇方朔見過在上蒼天。」
「妖皇,你只知道自己是妖皇,可曾想過其餘五界?」
聽著蒼天恨鐵不成鋼的語調,東皇方朔心思變化,分出一縷神識鏈接皓日,將聲音同步到洛陽耳畔,之後開口,「在下勢單力薄,言淺無力,比不得洛陽,能做的也只有保護妖族,只有低頭,只有委曲求全,身在幽暗,心向光明。」
洛陽覺得心底一陣反胃,攥緊拳頭,等著蒼天開口。
這一等就是很長時間的沉默,一聲長嘆,聽蒼天說道:「如果說我願意給你個機會,幫你變得更強,幫你擊敗那個域外來客,你敢不敢在最適合的時候反戈一擊?」
「義不容辭!」東皇方朔根本沒有猶豫,也知道自己沒辦法猶豫,言罷裝模作樣搖搖頭,「他很強,而且他的強不像是洛陽,需要漫長的悟道向上求索,只要吞噬就夠了。」
「這次他落敗,很可能下次捲土重來時落敗的就是我們,到時就算我反戈一擊,恐怕也不能傷到他分毫,蒼天在上,請為小妖開惑,如此情勢該如何是好?」
「問得好!」洛陽暗自笑道,聽上去這話是東皇方朔在為自己問的,實際上實在試探蒼天的底氣,只要他敢開口就有可能會將自己現在謀划的徹底暴露出來。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我們六界需要上下一心……」
「怎麼上下一心?請您恕小妖多嘴,可不論如何依附強者總是生靈的本能,即便口頭上應付您,心底里恐怕也未必會盡心儘力地做事,就好像之前的天宮那般。」
「無數天神,長生不老,坐享其成者不計其數,等到一朝戰火起,願意不顧性命上陣廝殺的能有幾個?」
蒼天聞聲眯起眼眸,可能是注意到什麼,轉過身去,邊走邊說:「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只要記好你說的話就夠了。」
言罷消失無蹤,東皇方朔笑呵呵的靠在王座上,等了好久方才對洛陽傳音,「看出來了吧,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整合六界的力量,料想著殺了天師就會開始征伐混沌。」
「所以所你到底有沒有考慮好,他們兩個你究竟想要選擇哪個,又或者你想要自己來?」
「我說過的,我不會選這兩條路中的任何一條,我會想盡辦法悟道,跟著再度擊潰他,就叫他們兩個去爭鬥吧,不論誰勝誰負我都是懸在他們頭頂的那把劍,時刻提醒他們,你們還不是最高的,不論做什麼都要有敬畏!」
洛陽一口氣說了很多,揮手收起山腹中的寶貝,踏步回昆崙山,望著連綿起伏的雪景,「你想不想爭鬥,比起他們我跟看好你,你比他們更強,最少看得清自己。」
「看得清自己?」東皇方朔喃喃著苦笑,斷開連接,取出一壇妖酒大快朵頤。
哪有什麼看得清自己,只是想要爭卻沒有底氣去爭而已,只是沒有被慾望毀滅理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