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先請溫酒
崑崙小師叔786.師兄先請溫酒「師兄先請溫酒,等我平息了混沌外的事就來。」
近雲漸遠,輕香徐散,洛陽言罷扶搖而起,直入星空。
李欽月隨著調動神念,落在冷落星光中,感知著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機,皺緊眉頭,喃喃道:「都不簡單,都藏著後手,這一戰可不好打,我們得做好打算,以防萬一。」
話音方才被屋檐下的風鈴聲遮去,洛陽已然提劍闖入戰場,如白駒過隙在兩人之間穿過,背身而立,笑看遠星燦爛,不緊不慢的收劍歸鞘,全然不理斬下的兩道劍光如何炸散。
濃郁的黑霧就此消散,能再看到星軌時雙方已不見蹤跡。
李欽月瞥了眼架在靈火上發酵醇香的美酒,搖搖頭,笑道:「夠快的,杯酒未熱……」
流光在混沌中不斷閃爍,全無規律的隨意逃竄良久,等武聖再現出身形時已然出現在林家地下,捂著胸口,擋不住不斷吞噬生機的劍痕,盯著身前的九截道劍,笑得瘋癲。
有復刻到的這一劍七分道韻就能推演到九分。武聖根本想不到完全吞噬洛陽的劍道后能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吃干抹凈后你就不能存在了,兩個白痴還在那裡用心布局,謀長節短,殊不知唯有實力才是真正的追尋!」
話音方才落下武聖面色大變,瞥了眼遙遠的混沌虛空,皺著眉頭,驚覺自己竟不能返回混沌,誰的算計,不必多說。
四下打量著,武聖選擇向地下遁去,同時斂盡氣機,想要賭一把,要麼被洛陽發現,功敗垂成,身死道消,要麼成功躲避過去,徹底煉化此道,千萬再無阻礙,僅剩坦蕩。
遠遠的明光近了,洛陽站在林家秘境外,心思卻在昆崙山間的涼亭里,與心上人傳音入密,「你說他現在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嚇得蜷縮成一團,雙眸圓睜,敢怒不敢言。」
隨著東風起落的琴聲散了,南諾按住琴弦,瞥了眼繞著山亭轉圈的白酥,先呡口清茗,道:「不會的,他只會閉著眼睛等待,窮途末路,料想他光棍的很。」
「既然如此想來不再意我多留會兒,好好搜尋搜尋。」
洛陽輕笑著回道,邊說邊調動神念,不厭其煩的在武聖身邊掃過,可就是不能落在應該在的地方,沒等再傳音,身側湧出莫名的氣機波動,緊跟著有拳芒突起,氣勁凌厲。
虛空寸寸崩解,武聖也繃緊心弦,怕洛陽躲開,不得不暴露身形,之後茫茫混沌再沒有棲身之處,更別提悟道。
洛陽心底里偷笑,沒有避躲,向後飄退同時拔劍斬出,泯滅拳芒后緊盯著墨時,饒有興趣地問道:「即便回來的是你,但我總覺得回來的應該是他,我說的沒錯吧?」
「他已經死了,為了保護我,死了……先殺了他們,之後再殺了你,最終統治星空,完成他的心愿!」
墨時傳音入密,等洛陽聽見時已有數十拳自四面八方落下,裡面摻雜著某種莫名的力量,能感知到,卻覺得陌生,明明真切存在,卻又無法被觸及……
這感覺洛陽可太熟了,有無之道中的一種,從氣機上看,很可能是在無上的衍生,很強大,可能早就存在於混沌中,卻沒有一個生靈如墨時這般得其真解,不得不藏而不漏。
「虛無……你的這一道應該是叫虛無不錯吧。」
洛陽隨口試探道,天劍凌空飛舞,素白色流光忽明忽暗,遠遠看,那凈蓮生長在混沌中,不緊不慢的盛開。
雨水般的拳芒都被花葉遮擋在外,方圓三尺的位置成為絕對的禁區。可能是打累了,也可能是沒有再戰下去的興緻,墨時收斂攻勢,轉身離去,從頭到尾沒看林家秘境一眼。
「他就是為了試探洛陽的劍道而來。」武聖心語著,細細回想此前的爭鬥,瞭然還是洛陽技高一籌。
等到墨時隱去,他緩緩催動道劍傀儡,同時控制著林家老祖遁出虛空,「這裡不歡迎你,他們都是因你而死!」
「因我而死?」洛陽劍眉輕挑,眯著丹鳳眼瞥了眼林家秘境,覺得可笑,「賊心不死自取滅亡與我何干?」
武聖微微思量,有心試探道:「若是此前你遵循陛下的密令殺了該殺的,我林家何須做出如此犧牲?」
「如果你能忍住自己的一時貪心不去接那柄劍,也就不會有這個計劃落實,那些宗門的弟子可能也不用死……」
說著武聖瞥了眼隱在暗出的青雲子,他想要的是真相,既然如此那就給他一個「真相」,順著他們應該的猜想,通過他的口說給那些宗門的修者,緩和愈演愈烈的關係。
想要更多的投影降臨要麼吞噬足夠強大的道韻,要麼就是吞噬足夠的死氣,在他沒能徹底吞噬洛陽的道韻前,絕不能叫巨神更進一步,不然再謀算也是徒勞。
「所以你背後的不是黑霧裡來的生靈,所作所為都是三皇的授意,他們忌憚世家,為了鞏固皇權不擇手段,對嗎?」
洛陽同樣知道青雲子,也知道他在動用手段窺視氣機,但依舊如此傳音,儘管心底里更傾向另一種可能,現在卻更願意宗門與皇權的爭鬥能緩和下來。
前方四國不斷撕扯人族的防線,若是這時候宗門與皇權徹底反目成仇,再加上世家從中作梗,兩面三刀,說不定不易崛起的人族皇朝會元氣大傷,幾萬年都緩不過來。
即便沒有黑霧存在,這幾萬年光景另外四國可都在利用人族虧損的利益飛速發展,此消彼長,滅亡近在旦夕。
「黑霧裡來的生靈,洛陽,事到如今沒想到你還沉迷在莫須有的幻象中,你真以為他們存在,那不過是個布局!」
武聖控制著林家老祖冷哼一聲,言罷瞥了眼群星之巔堂皇宮樓,搖搖頭,不願再言,但已說明所有隱含。
耳聽未必為實,即便說的再好聽很可能都沒有自己想到的醜陋「事實」更加可信,左右都是有氣機遮掩無法推衍,是黑霧也好,是人族氣運也罷,他洛陽都不可能知道。
至於去問三皇更是不可能的事,武聖很篤定,即便洛陽真的去詢問,即便三皇矢口否認,他們也不信。
醜聞就像靴子里的腳,礙於情面,真的嗅見臭味也不會有人說出來,只會為了集體的利益而選擇隱忍。
洛陽點點頭,沒再出聲,轉身就遁回六界,站在山外,無多時青雲子便追隨而至,背對著暖陽,左手攥緊劍鞘,骨節發白,甚至有隱約的破碎聲響起。
「你是個劍仙,劍沒有錯,也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你也是個劍仙,被別人利用后就打算這樣息事寧人,永遠躲在這份美好中,早晚你的劍將不在鋒銳!」
青雲子抬起頭,與洛陽對視著,眼神很複雜,在其中有猶豫,有不舍,有憤恨,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那話與其說是給洛陽的解釋不如說是給他們的告誡,如今這情勢他又能如何選擇,修了一輩子的正道,教了大半輩子的捨己為人,國家為先,小家為後……
他也想不顧及這些,提劍振臂一呼,之後不擇手段地去報復,巴不得人族就此落敗,從而一蹶不振,甚至在茫茫混沌中徹底消失,成為某個種族的史書里的幾行字。
可他做不到,每每念及弟子的笑容,師父的教導他就會猶豫,這些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他,最終喪盡勇氣,也就選了這條路,最痛快,最直接的路,一劍之後,一了百了!
「動手吧,若你還算個劍仙的話,放心,我給他們傳訊過了,大多數都選擇妥協,剩下的小部分如何我就不管了。」
「那是你們作的孽,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們得償還!」
言罷青雲子出劍,傾盡一腔悲憤,甚至將道境都燃盡附著在劍鋒上,不求功成身退,只想最後看看劍道巔峰。
洛陽卻沒有躲,也沒有出劍,凝視著劍鋒破開道境一寸定在半空,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想殺生,你可以去找三皇,又或者住在山下,等明天。」
「我等不了,一時都等不了,你給我回來,回來!」
隨著劍鋒寸寸崩解,被驚飛的群鳥折返入林,以青雲子為中心,時間向相反的方向流轉,道境恢復,仙劍復原,就連臉上的傷勢都恢復如初,實力再回巔峰。
奈何心靈已然墜落深淵,那雙眸子里再看不到光輝,折射著一如死灰的心境,掙扎站起,丟開素日里珍愛的仙劍,就盤坐在山路前,沒有選擇,不得不再次妥協。
明天就明天吧,道統還沒傳下去,哪有臉面就此隕落?
明月升起,打坐的姜落做了夢,裡面有個落魄的老道,不斷對他背誦劍經,玄之又玄,等再睜開眼,一一印證,覺得比絕大多數崑崙劍經高明不知凡幾。
「空手套白狼,你就是個老狐狸,這下好了,今天你殺不殺他,若是殺了,等日後我看你怎麼交代。」
南諾推開東窗,迎花香綠茵入樓,如此說辭,笑顏卻叫院里百花失去顏色。這樣也挺好的,過日子可不是打打殺殺那麼簡單,柴米油鹽醬醋茶,都得精打細算的呢。
「都等一天了,我想他不再意多等一日,想死的理由可能有很多,可活著,不需要那麼多,只要想就夠了!」
穿好長袍,洛陽歪頭瞥了眼坐在山下的老道,隨心意將山路變出道彎,以便不影響他人上下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