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醫者
也不知道是因為漢王思念的太多,反正,在第二日早上,胡休竟清醒了過來。
微微的張開眼睛,露出一條縫隙,光亮刺的他眼睛生疼,不過房樑上的染畫,他是熟悉無比了。胡休苦澀的笑了笑,原本以為他活不成了,可這一覺醒來,怎麼又回到了出生地了?
他是不是只是一出事,就自帶自動回城功能嘞?這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胡休不那麼認為,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腹中飢餓的難受。而且只要他動彈一下,五臟六腑就會劇痛無比,哪裡來的後福享?
盯著天花板上的那對龍鳳啊,秀著恩愛,胡休旁邊到也有個妙人兒,睡的正香,即使睡熟了,眉頭也是緊皺著的。這大腿壓在他身上,弄的他難受。
正糾結著要不要叫醒她時,肚子卻是不爭氣的「咕咕~」叫喚了倆聲。
這種餓肚子叫聲輕微,卻是沒想把她弄醒了,四目對視,茶花笑的眼睛半彎成月牙形,很是漂亮,看得出,她是由內而外的歡喜。
「小廝呢?他怎樣了?」
這是胡休醒來的第一句話,他在那日晚上,親眼看到小范子被那惡毒的女人,拎起來小廝,捏斷了他的肩膀和大腿骨,那骨碎的聲音,現在想想都感覺難以忘懷。
那武國的使臣,不是被抓了嘛?是如何出來的,胡休弄不明白了。他要是聽說了,那女人出來了,他是肯定不會大晚上出門的。
再者說,她還下套,寫信給我,目地簡單的就是為了殺我,我不就是把你弄牢里了嘛?
是你先殺的人,我只是負責查個案子的,有必要那麼恨我?胡休越想,越是有些狠的咬牙切齒。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睡了一天一夜就醒了。人現在在右偏房,在快醒之前,還大喊著你的名字,渾身冒著熱汗,嚇了照顧她的小黑一跳。」
見胡休醒來的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小廝如何、如何。卻也不見得他問問我,這幾日照顧的你如何,這般想著,茶花的笑容也就漸漸收了起來,心中暗罵著沒良心的負心漢。
「沒事就好。」
胡休深疏了口氣。
畢竟,小廝是因為他的原因而受傷,要不是他,小廝能跟著他出去,去受那碎骨之痛?
現在想想,他還真是個傻蛋,閑的那勞子,大晚上出去幹什麼?儘是去倒霉了。
茶花很自然的從被窩裡鑽出來,坐起了身子,胡休看著她後背,白花花的一片,她就穿了個肚兜,這被子下面很自然的支起了個小帳篷。
「公子,我這就去通知主母和老爺過來,您先在床上先躺著。」
「先別。」
「為什麼公子?」
茶花有些不解。
「沒有為什麼。」
胡休看著茶花,他就是那麼的不講理。
你把我弄腫了,還問我為什麼,我現在又不能動,他們來了,可不就是來看我出醜的?
「那我幫你擦擦身子吧。」
「不不不。」
胡休從頭到尾都表示不同意,這一擦,容易擦出身理反應。
「那可不行,公子現在可是病人哦。」
茶花捂著嘴偷笑,笑的花枝亂顫,這畫面別有一番氛圍,說是美人嬉笑,也不為過。
「你還是去叫娘親過來了吧,要是因為跟她說的晚了,因此而罰你,我可不攔著她。」
在被人觀摩和被人撫摸,胡休選擇了被人觀摩。她現在被撫摸的留下陰影了,這一切都要怪那個武國的惡女人。她現在有沒有死透了?待會可要好好的問一下,他的那個老爹。
茶花穿好了衣服,還是一身的紅衣裳,不過這款式和前幾日看到的又是不一樣了。也不知道茶花為什麼這麼愛紅色,胡休就沒有看過他穿過別的顏色的衣服。
她的臉、她的身子顯白,穿紅衣服也不會顯俗氣,反而更稱的上她的氣質。
玉兒娘親很快就到了,他老爹倒是沒過來,也幸好,她到的時候,他的腫脹也消掉了。
一進來,他就拽住了胡休的手臂,欲要把脈,胡休想拽回來,卻被瞪了一眼。
「娘親,不用把脈。」
「不把脈?你當為娘是絕世神醫啊?醫者曰:望聞問切,都是學問,把了脈,我才能知道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玉兒娘親,拽住了胡休的手臂,手指搭了上去。
「五臟六腑還是受損嚴重。」
娘親鬆開了胡休的手臂,臉色不變。
「休兒,你能控制體內的體內的內氣嘛?」
「這…應該能吧。」
剛剛他也內視了一下自己的丹田,發現說是空空如也也不為過,勁氣都跑去五臟六腑了。
「把內氣全部收攏到丹田處,為娘要施針了。」
「施針?」
胡休身子下意識的一哆嗦,他對針這個物件是由內而外的恐懼。
小時候,體弱多病,幾乎是隔三差五的就被騙去打針。那醫生總是騙他沒事,拿著細細的針頭過來,扎到他屁股上。那一段記憶,刻在腦海里忘不掉。從那以後,只要有人提到針這東西,他就會感到不舒服。
我情願你上前來,一刀砍在我身上,也不願意你拿著針,一下、一下的扎在我身上。
「不要。」
「不要?那你可要想好了,這傷治不好,你一輩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最後,在被針扎和癱瘓一輩子這倆個選項之中,胡休選擇了前一項。
艾瑪~真香!
解開裡衣的衣襟,他看著自己白嫩的膚色,不知道何時變得鮮紅,如同新生的嬰兒一般,很是詭異。
「休兒。」
玉兒娘親拿著張乾淨的布匹,遞了過來。
「待會可能會很痛,痛的難受了,拿著這個咬著。」
胡休沒多說什麼,接了過來,準備在下針的時候,直接咬在了嘴裡,看他承認,他怕疼。
「娘親,你那個針拿開水燙過了沒有?」
胡休半閉著眼睛,看見玉兒娘親,從她丫鬟那取過了一袋金針。
「開水燙?為何要用開水燙?」
胡休被這句反問問的驚了,不求你的針怎樣的消毒,但你至少得燙一下吧,畢竟是要插進皮膚里的。
「就是…簡單的想燙一下,燙了之後,金針更乾淨一些。」
這消毒不好解釋,總不能跟古人談論細菌感染吧?他們的腦海里可沒有這個概念。
「好,聽休兒的。」
看著胡休捂著前胸不放手,她也不能下針,只好叫她的丫鬟去去取了開水,當著他的面,把金針放在裡面泡。
胡休突然又有些後悔了,他想說,金針放在開水裡面煮其實更好……
但想了下,還是選擇不說,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的好,畢竟貪心不足蛇吞象,弄的玉兒娘親氣了,金針都不給你拿開水泡了。
「你先控制自己的內氣,收回自己的丹田,過程可能會有些痛,你忍著點,把麻布先咬著。」
硬氣的把麻布捲成一團,塞入嘴中,試了試牙感,感覺每顆牙齒都能咬到麻布后,對著玉兒娘親點了點頭。
試著控制著體內的勁氣,現在雖不能如臂使指,但操縱也是自如。
金針一根一根的扎入了他的皮膚,沒有他想像中的痛,反帶著一絲涼意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
胡休緊繃著的神經剛放鬆了下來,胃部卻是一痛,如同火燒一般,星星之火可燎原,痛感不斷的擴散至了五臟六腑,不斷灼燒著胡休的神經。
額頭滲出豆大汗珠,手臂掙扎著,就欲拔去身上的金針。他算是明白,玉兒娘親為什麼要給他那張麻布,她早就知道過程會這般痛,卻不早早的告訴他。
「丫鬟,把少爺的手給按住。」
玉兒娘親還在不斷的施針,有種不把胡休紮成刺蝟,誓不罷休的感覺。
她旁邊的丫鬟領了命,雙手死死鉗住了胡休的手臂,胡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掙脫不開。
……
汗水打濕了床榻,就在玉兒娘親收掉最後一根金針的那一刻,疼痛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
「娘親,帶你這樣坑你兒子的嘛?」
胡休喘著粗氣,手顫悠悠的把嘴裡麻布拽了出來,上面的一排牙印,還帶著口水。
「坑你?娘親怎麼會坑你了?」
「這麼疼,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娘親說了啊。」
呃,好像還真說了,只不過自己沒注意。
「你試著扭一下腰。」
「不會痛嘛?」
胡休捂著自己的肚子,娘親卻是沒再多說一句話。
帶著疑惑,胡休試著動了動,疼痛感消失了。猛的從床上蹦噠起來,也感覺不到痛,就是肚子餓,還帶著屎意。
「娘親,我這就好了?」
剛剛還疼的死去活來,就扎了個針就好了?
「好了。」
「娘親的醫術真高啊,您看看我,我能學嘛?」
胡休拍馬屁的功力響噹噹的,厚顏無恥說的就是他。
「石家的醫術只傳女,不傳男。你什麼時候和靈兒給我生個大孫女,我就傳給她。」
玉兒娘親搖了搖頭。
「那好吧。」
古人都不是傳男不傳女嘛?在這裡,莫不是弄反了?
「武國的使臣……」
「丫鬟!茶花,你們倆先出去。」
娘親冷呵一聲,倒是嚇了胡休一跳,這話也斷了。
倆人都出去了,順手還關上了門,屋內就只有玉兒娘親和胡休了。
「為何讓她們都出去?」
「武國使臣是出逃的,這關乎國家和皇家的臉面,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她死了嘛?」
「死了,心脈碎裂而死。」
「那就好。」
胡休的心終是放了下來,這女人不死,他心不安。
「是休兒殺的?」
娘親的眼中冒著精光。
「是我殺的,我的那小廝怎麼樣了?他因為我,受的那麼重的傷。」
「碎了倆骨頭而已,葯給她最好的葯敷上,等長好就行了。雖說出身貧賤,她救了休兒的命,王府也不會虧待了她。」
「他救了我?」
胡休只記得他暈倒了,後面的事情他都不知曉。
「就算是斷了一隻手、一隻腳,也要負著你出了小巷子。她身子弱,可還是硬是背著你爬了出來。」
玉兒娘親有所感的看了眼胡休。
「以後對她好一點。」
「那是自然。」
胡休也不笨,小廝對他是真心好,患難見的真情。他不棄我,我就理應該對他好。
「那個,娘親,我想如廁。」
此刻的胡休是真的憋不住了。
「去吧。」
胡休顧不得外面的寒風呼呼的吹,撒著鞋子,就跑了出去。
等胡休再回了屋子,娘親早就已經走了,就看見茶花,卧在床邊上,手上拿著碗熱粥,湯勺不斷的翻滾,吹著熱氣。
「公子,喝粥。」
「我不喝,我想吃肉。」
胡休這幾日什麼都沒吃,嘴巴里都淡出了鳥味,粥這種東西,清淡寡味,吃起來沒甚麼意思。
「主母回去之前吩咐過我了,讓我多注意你的飲食起居,不讓你吃肉。」
嘿~這小妞,竟知道搬他娘出來壓他了。
「你可以吩咐給下人,在粥里加些肉沫沫,娘親會同意的。」
胡休是一個標準的肉食主義者,無肉不歡,讓他只吃素,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粥裡面能放肉嘛?」
茶花皺了皺眉頭。
咋?皮蛋瘦肉粥沒吃過?
不對,還真別說,嘿~這古人,還真可能沒吃過。
……
ps:五臟:心、肝、脾、肺、腎;六腑: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