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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年少誰人不輕狂?

  這粥里還是叫下人放了肉沫,可惜是涼了的,只能靠粥的熱度湊合著吃,但這嘴裡也不有肉了不是?

  一小碗粥,仰頭喝了那麼幾口,就見底了,用那湯勺挖著吃,太矯情了,而且還慢。

  「嘭嘭嘭~」

  敲響了右偏房的屋門,胡休身後面跟著三五個僕從,他們手上端著米粥和肉包子。

  這肉包子,褶子多,皮薄肉厚,肉還鮮,卻少帶腥味,上次有幸吃過一次,就忘卻不了。

  屋內很安靜,胡休聽見輕微的「噠噠噠」腳步聲。

  白煞打開了門。

  「大人。」

  白煞看清了來的人,也不驚,平靜的拱了拱手。

  「小范小廝和你妹妹呢?」

  聽茶花說,人是小黑照顧的,可這黑殺何時會照顧人了?而且小廝,明顯對這對兄妹有陰影,這能照顧的好嘛。

  「昨夜倆人聊的晚了,現在還在睡著呢。」

  「一起?」

  「嗯。」

  胡休剛緊起的眉頭,又放下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惡毒的女人在之前說的那番話,說小廝是武國的公主?

  她是男子還是女子?胡休又一次對自己的六感產生了懷疑。

  「我可否進去坐坐?」

  「自然可以。」

  白煞欠過了身子。

  跟著胡休進來的,還有從廚房裡帶過來的下人們。把裝著包子的幾個盤子和一小鍋米粥放下后,就退了下去。

  「剛剛你說黑殺和我那小廝交談的很晚,才睡下,那她們倆個睡哪裡啊?」

  胡休旁敲側擊的問,齊目的,不言而喻。

  「自然是和我妹妹水一起,總不能和我睡一起吧。」

  「哦~」

  胡休點了點頭。

  「這些包子熱和著呢,還有些熱粥,別等涼了,那可就不好吃。」

  胡休自己盛了一碗粥,拿起桌上的白包子,大口咬下去。白面混著肉餡,再加上裡面的肉汁在嘴中迸發出濃濃的香味。一口粥、一口肉包,吃的滿嘴流油,好不快活,如果能再來幾根油條,那這般快活,就似神仙。

  此刻啊,可沒人管著他吃肉,昏了那麼,再不給我幾口肉吃,還讓不讓人活了?

  「大人,我去叫我妹起來,她這般再睡,就到午時了。」

  等著白煞和胡休都吃的飽了,都不見得黑殺和小廝有動靜傳來,白煞臉色的羞意有些難擋。

  「不必,人家睡的晚,再讓她們睡會,再者說,現在閑在家中也無事可做,睡到未時都無妨。」

  胡休也有睡懶覺的毛病,躺在床上,睡的正香,最是討厭有人強行把你叫醒,即使在那個時候,你上學可能已經遲到了……

  又是等了會,胡休等的都有些迷糊了,屋子裡的暖爐燒著,蒸騰著熱氣。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人是最是容易犯困。

  驀然,裡屋傳來了幾聲響動,隨著一處屏風的打開,一衣冠不整的女子露了面。

  胡休也是一愣,看了看她的臉,額頭上黑色的胎記很是顯眼,不過,幾日未見,怎麼感覺黑色的胎記淡了那麼一絲?

  不過隨著香風撲面,宛若有軟玉入懷,胡休再定睛一看,黑殺怎麼撲到了自己懷裡?

  白煞也沒想到會這般,臉上先是一驚,后臉上的神情又恢復了溫潤,他沒想著管這事。

  不敢用力把黑殺推開,再說了,他也沒那氣力,把她推開。只好試探著,點了點她的後背。

  「喂~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胡休這一開口,就打破了現場的氣氛,黑殺也察覺自己太激動了,鬆開了手。

  卻見她靜坐在旁邊,手不老實的亂動,低著眉頭,眼睛不斷的亂瞄,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小廝醒了嘛?」

  「嗯,醒了,在床上躺著呢,大人要去看看她嘛?」

  胡休話音剛落,黑殺便接上了話來。

  「她現在方便嘛?」

  「方便,自是方便的。」

  「好,我正好有些事情想問問她。」

  胡休略過屏風,走了進去,屋子內的藥味有些濃重,但也不刺鼻,算是剛好能聞的。

  屋子很乾凈,除了床、還有一個小櫥櫃,竟沒有其他的傢具,看起來有些簡陋。

  小廝聽到越發近的腳步聲,側過身子,看見他的少爺穩穩噹噹的走了進來。腦海中一陣失神,重心不穩,就要跌落到了地上。

  胡休急忙撲過去,接出了小廝。

  「少爺…」

  小范小廝閉著眼睛不敢直視看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胡休接住小廝的時候,不得已觸碰到她的腰間的肉肉,特別柔軟,不像是男孩子該有的腰。

  輕輕的把小廝重新放回了床上,他的一隻手臂和一隻大腿上,被一層布緊緊的包著。剛剛若是真的砸了下去,可能會造成二次創傷,所以必須得接住嘍。

  「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胡休坐在床邊,看著小廝靜躺著,眼睛還是閉著的,也不見得睜開。

  「少爺,您問吧。」

  小廝的小嘴,一張一合的。

  「你是女子嘛?」

  這句話是胡休最想問的問題。

  小范小廝沉默了會,睜開了眼睛,道了聲:「是。」

  「武汝錦?」

  胡休試探著,又問了句。

  「她是我的母親,不過,她早就不在了。」

  「抱歉。」

  「沒事,我哥也死了,我全家都死了。」

  胡休嘴唇動了動,一時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

  「你還有少爺我,我會保護你的。」

  「但想要我死的,是現在武國的女皇帝,武生笙,她做夢都想我死,我死了,她的帝位才能坐的安穩。」

  這一句,又懟的胡休無話可說。個人能力在集體面前,總是弱小的。以一人對一國,這種事情,只有在神話小說里才會發生。

  就像是胡王府對上武國,就如同螳臂當車般可笑。

  「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嘛?如果不想說,也沒什麼關係。」

  「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

  小廝扯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武國是個以女子為帝的國家,十幾年前,我的奶奶駕崩,本該是由我的母親順位繼承,但她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卻是不甘心。

  她依靠手裡的勢力發動了政變,先奪權,再奪勢,一夜間,錦繡城內局勢大變。原本已經做好迎接新帝國的大臣們,紛紛倒戈。

  呵呵~我不會去怪他們,畢竟要是他們不去這樣做,被滅門也是遲早的事。等著我姑姑稱了帝,卻是沒想到,對我們一家暗下了殺手。

  要不是我娘有先見之明,在姑姑政變后的第一個早晨,就把我送出了城,我也就隨著她們死了,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六歲……」

  小廝眼睛又重新閉上了,透過眼眶,淌下了一行清淚。

  「所以,你從武國逃到了胡國,再入王府,是用了一年的時間?」

  胡休還記得小廝跟他說過,她是七歲進的胡王府。

  「是的,少爺,家奴將范叔,為了保護我,被路上的刺客殺了。我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便把自己偽裝成男童,一路逃亡,顛沛流離,后不幸被人拐走,賣入了王府。」

  胡休嘆了口氣,他本該是公主的命啊,可命運這種東西,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范堅強也不是你原名吧。」

  「我那時既然要偽裝成男童,就要有了新的名字,范叔常常說,如果他不在了,自己也要堅強起來,我便有了這個名字。」

  小廝半眯起了眼睛,偷偷看了看胡休。

  「我原名叫武沁,少爺願意的話,可以叫我媚兒。」

  「你想要報仇嘛?」

  胡休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就問出了這句話。他自己也明知道,這個想法很不切實際,至少現在是不切實際的。

  「有想過報仇…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況且姑姑治國的本領的確很厲害。在鳳觀之治之後,武國國力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但她還是殺了你的一家。」

  「黑殺、白煞不同樣也要殺少爺,您也不是原諒了他們?」

  「這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趟!」

  小廝再沒有回應,扭過了又去,緊咬著牙關,可眼角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打濕了枕巾。

  「抱歉…」

  胡休這時,也發現自己的不對,他是太激動了,忽略了現在的小廝只是個柔弱的女子。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面,有仇,就該報仇,有怨,就該報怨。他性子也是這樣的,不管是在這輩子,還是上輩子。

  「不怪少爺,怪我,怪我太懦弱,懦弱到不敢狠她。因為我怕我一但狠上她,她就有可能給我帶來滅頂之災。」

  胡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伏下了身子,輕輕的摟住了小廝身子,輕輕拍打她的背部。

  回應胡休的,是樓在他一隻脖子的手臂…

  「未來是有無限的可能的,如果發生了那種可能,我會幫你報了這個仇!」

  胡休趴在小廝的耳邊,他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傳給了小廝。

  胡休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要說下這句話,許下這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許是因為他還年輕,這所謂的無知給他帶來的輕狂。

  「謝謝。」

  小廝的謝意也傳到了他的耳朵里,胡休輕輕的鬆開了摟住她脖子的手臂。

  「我現在還不會叫你的真名,也不會暴露你的身份,我們還太弱小,在外面,你還得是我的丫鬟,但我會多叫你聲媚兒。」

  「少爺,我不就是你的丫鬟嘛,現在是,以後也是。」

  武沁前一刻還是傷心著,下一刻,卻又能眉開眼笑。

  「你的夢想就這麼簡單啊,對我你就沒有其他企圖嘛?」

  自是知道他的小廝是個丫鬟后,調戲她起來再沒有一絲忌委。

  「少爺~」

  丫頭躺在床上,羞的她又扭過了頭去,不敢再看胡休那麼一眼。

  「好好,知道你害羞了,少爺我這就出去,你好好的在屋裡養傷。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為我吃了那麼大的苦痛,少爺不會忘了你。」

  說完了,看著丫鬟還是沒有轉頭的意思,只好搖了搖腦袋,靜悄悄的出去了。

  武沁見遲遲沒有人說話,試探的輕喊了一聲:「少爺?」

  扭過他去,房間內空無一人,她口中的少爺,早就不知跑去了哪裡。誰道少女不懷春,這丫鬟的心吶,此刻都被她的少爺佔滿了。

  只不過少女的羞澀,害的她不能再和少爺,多說些話,她是多想再和胡休說上那麼一倆句話,即使是無關緊要的閑話,她這心中也能再多添幾分歡喜。

  此刻的平安城,皇城內,漢王下了早朝,正在皇宮後花園內小舔時。卻撞見了吳忠、馬乾面帶喜色朝著這走過來。

  倆人見了皇上稱了聲諾,皇帝也有些知了,就一齊去了御書房。

  「說吧,是何事這般欣喜?」

  此時的御書房,又獨留下,這主僕三人。

  「不是為自己欣喜,是為皇上欣喜」

  「哦?」

  皇上來了興緻。

  「胡休醒了。」

  「什麼?休兒醒了?」

  胡歸子身上的疲憊彷彿一掃而空,但這腦海里又即刻想到了相應的一件事,臉面上也冷了下來。

  「誰告訴你們的?難道你們在胡王府里安排了黑龍衛?」

  「豈敢啊,陛下!」

  倆人一驚,伏地跪了下來,背部瞬間濕了一大片。

  ……

  ps:這是一次少年,對一個少女輕狂的許諾,這顆名為承諾的種子,深深的埋在他們心底,漸漸的它會生根發芽……

  少年向來不知天高地厚,

  放眼處,皆自負才高八斗,

  雖是自命風流,

  倒也坦誠無憂。

  我愛這樣的少年,

  謙和而狂妄,

  驕傲又坦然。

  ――《甫子寸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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