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轉機
“沒啥好玩的,等過了新鮮勁,你就不覺得好玩了。”
7502看著對於新事物有些好奇的蘇雨晨,善意地提醒道。
“一看你就是沒有幹過體力活。”7502對著蘇雨晨說道。
“你怎麽知道?”
7502自信地一挑眉:“這容易,看你那細皮嫩肉的手,就知道不是幹粗活的人。以前,應該是拿筆杆子的吧。”
在7502的認知世界裏,隻有兩類人,一類就是下地勞作之人,一類就是拿著筆杆子賺錢的聰明人,而蘇雨晨無疑就是她認定的後者。蘇雨晨並不否認,隻是與拿筆杆子還是有些不同的,她是專管拿筆杆子的那一類人,而這又是更高一級。
7502有點不懂,總之,就覺得是一文化人。
兩人在機器的嗡嗡聲中閑聊起來,不知不覺間,蘇雨晨的心情也感覺比之前好了許多。可能是把自己的鬱悶用聊天的方式給排解了出來,又或者是縫紉機的魅力讓蘇雨晨一時分了心,總之,沒有之前那麽壓抑和沉重了。
與其想不通,還不如不去想。
不知不覺間,已經勞作了近兩個小時。轉眼間,又到了吃飯的時間。作為教她的師傅7502,打飯的事也還是要教一教得。期間7502還給她將了好多這裏的規矩,比如幾點幾點幹什麽活,幾點睡覺,幾點吃飯,幾點自由活動之類的。
這不說不知道,一說,竟然又像回到了校園一樣。隻不過上課的內容變成了勞作,除此外,沒有多大區別。
來這裏的一兩天,蘇雨晨對於這裏的一切還不是很熟悉,好在有什麽不懂的她都可以問7502.,而7502並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般彪悍,教起人來時真的很溫柔。就像一個暖心的大姐姐,在這個孤冷的地方總算還有一絲安慰。
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那張硬硬的木板床,她有認床的毛病,所以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總是大半夜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不容易要睡著時,又該起床了。沒有休息好的蘇雨晨眼圈都有些烏黑了。
這裏的飯菜雖然清淡,但也還算合胃口。主食是米飯,有兩菜一粥,雖然是大鍋飯,但做的也還算有滋有味,所以飲食上也還算適應。
自從蘇雨晨進來後,就再沒有見過外麵的那些人,當然也就沒有了是是非非。她不知道自己被審判坐牢的事有沒有人知道,仿佛沒了自己的存在,大家還是相安無事地度過每一天。
在這期間,蘇雨晨隻見過一個人,那就是之前做筆錄的小周。小周好心地提醒她上訴的日期快要截止了,一再叮囑她上訴,起碼總是有機會的。相比之前,蘇雨晨倒是淡定了許多,偶爾覺得這裏的生活也還不錯。雖然吃的住的跟以前沒有可比性,但生活回歸了平淡,再也不用應酬,再也不用迎合,活得倒是坦然。
“謝謝你,小周,難得在我落難時還有人如此關心我。恐怕,現在已經沒有人願意管我這攤子事,我倒也落得個清靜。”
她不知道黃主任時故意如此還是無心之舉,起初那幾天,蘇雨晨天天在心裏詛咒黃主任。先不說長期的合作關係,就前段時間的買房一事,蘇雨晨也算是幫了大忙。說感恩戴德有點誇張,不求回報,總也不至於報複吧。對於這一點,蘇雨晨無論如何也是想不通的。
小周後來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便走了。她是直接走進監獄房間的,所以,在她前腳剛一走,7502又湊了過來,她是這裏麵唯一一個跟自己說話比較多的。
“你為什麽不上訴,萬一成功了,還有出去的可能。你總不能真的想在這裏呆個三年五載吧。”7502甚是關心。
蘇雨晨看了一眼7502,然後又望了望另外兩位:“你們幾位不也是這樣熬過來了嗎,我又何嚐不可。”
期間,蘇雨晨能聽到下鋪傳來的隱隱歎氣聲。
“誰不想出去,隻是我們沒有那可能性。”這話是對麵上鋪的一位更年長的大姐說的,她看起來要比自己整整大兩輪。
雖然蘇雨晨嘴上說不要再上訴,可心裏還是有個結所在。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她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還能依靠誰。一切就由它去吧。
在牢獄的生活裏,不隻有縫紉這一項,還有疊箱子,編製,割草,打掃等眾多科目。每一項,都是蘇雨晨從未嚐試過的。
明天就是上訴的最後一天了,過了明天,自己可能就真的好長一段時間都要呆在這裏了。蘇雨晨一個人坐在床的角落裏,雙臂抱膝,望著外麵。
冬天的夜有點漫長,有點淒冷,可更讓人心寒的是人心,她真的是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那一夜,她就那麽獨自一人坐在那裏,長久地保持著一個姿勢到天亮。在其他人醒來之時都嚇了一條,床角上的蘇雨晨抱成一團都有些麻木了。一夜,就這一個姿勢,頭靠著牆壁。
天又亮了,蘇雨晨已經在這裏度過了半個月了。時間過的真實快,原來真的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編製,對於蘇雨晨來說也是一項極為有趣的勞動。看著別人輕而易舉地就用繩草編製出一頂精美絕倫的草帽,蘇雨晨覺得很不可思議。
就是三根茅草,看著別人操作容易,而自己折騰半天,也終究還是三根茅草。
正當蘇雨晨對其納悶時,她再一次聽到了監獄長的聲音:“4028,有人找。”
蘇雨晨更加感到奇怪,此時此刻,還有什麽人會來看自己呢。
在喊了一聲“到”後,蘇雨晨便乖乖地跟著獄警來到探望室。這次,前來的仍舊是小周。她隻是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想通的,上訴申請已經批準,你在這裏簽個字就可以了,三日後重新開庭。”
聽到此話時,蘇雨晨徹底傻了眼,猶如沒有挺清楚一般,又重複了一遍:“什麽上訴成功,什麽開庭,這是怎麽一回事?”自己從來沒有提出過上訴,這是不容置疑的。
這些,小周管不了,她來的職責也隻是需要一個簽字。現在任務完成了,她也可以回去複命了。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這又是誰幫自己完成這一係列的?既然自己身在監獄沒有人知道,那這份文件又是怎麽回事?蘇雨晨捏了一下自己的臉,果然,肉是疼的,那就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再一次回到勞作那裏時,蘇雨晨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手裏的茅草,思想卻神遊到別地去了。以至於在聽到7502乍的一聲後,才神遊回來。
“怎麽了?”
7502盯著蘇雨晨手裏的茅草,有些大驚小怪:“你看,你把它編製成什麽了?”原來蘇雨晨在不知不覺中將手裏的三股茅草像編麻花辮一樣從上到下編了起來,結果草帽沒成,倒是成了草辮兒。
“你這樣不行,如果讓監獄長看到你工作不認真,會給你扣分的。”7502說的很認真,蘇雨晨卻聽得有點心不在焉。她不在乎扣分,腦袋裏還在想著一切可能給她上訴的人。
笤笤?有這可能,畢竟黃主任來這裏打官司,笤笤應該會知道一點點詳情。
柳文泰?沒有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
李克?好像也不可能,他從自己出事後來過一次,就再也沒見過。
韓俊錫?更不可能,人還在四川。
再有……再有,就真的沒有了。這是蘇雨晨唯一能想到的幾個人。
“你說我還會有可能嗎?”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是把身旁的7502給問懵了。
“什麽可能,當然有可能。”
“啊?你確定?”
“當然,你隻要好好跟監獄長說句好話,她一定不會給你扣分的。她其實脾氣挺好的。”
“好吧。”原來根本就是牛頭不對馬嘴,說了也是白說。
想到這裏,蘇雨晨突然想起了自己遠在上海的媽媽。想來已經好久沒有打過電話給媽媽了,她那健忘的毛病會不會有一天也把自己給忘記了?
人在孤單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親人,而最親近的人莫過於世界上最偉大的媽媽。她真的是想媽媽了,雖然有花大姐伺候著,但蘇雨晨還是有點不放心。
之前想過把媽媽接回來,因為工作繁忙也沒有時間。現在她想,如果再有可能,忙完手頭工作一定飛奔回上海,看看媽媽。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可是,這個可能現在看來也是如此遙遠。
又一個三天,那又將是一個漫長的等待。蘇雨晨接受了自己第一次的審判結果,可是卻不想再經受一次這種心驚肉跳。就像砧板上的魚肉,隨時等待著被人收拾,而自己則沒有了選擇權。
比起等待宣判的那個結果,蘇雨晨更想知道的則是誰幫她上的訴。不管怎樣,那都對自己的關心,她無論如何也應該好好謝謝。哪怕隻是一句話,雖然有點蒼白無力,但卻是發自內心的。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遠遠沒有蘇雨晨想象的那麽漫長,明天,就是法庭受理的日子了,而自己將要迎接的又會是什麽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