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支離破碎
理智上她不應該接受黑爵閻這種道歉方式,可是事實她的身體卻完全不討厭他的碰觸,甚至還陶醉於那種直接的本能反應!
理智上她現在應該生氣,可事實上她覺得有幾分好笑。
這麽樣的男人,居然就在自己這淡淡的一句話之後,選擇自己到浴室裏解決未完的‘壞事’!
突然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昔日那個耀武揚威的男人,揮手將她肆意淩辱的男人,如今卻也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中斷,雖然是寶寶的功勞,但她亦因為這點渺小的成就感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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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舒服,窗戶從外麵送來一陣涼爽的風,轉眼之間,快到五月了。
身後被子掀起來,黑爵閻滑進被子,從薔蘼的身後伸手,鬆鬆的摟住她,背後傳來的暖,讓她覺得舒服,她閉上眼睛,想睡了。
可是,卻又有一些微笑的不安,有一句話,就在她不太清醒的時候溜出她的唇邊。
“你這樣和我睡,不會難受嗎?”
薔蘼好奇地咕噥,然後突然明白自己在問什麽,臉陡然緋紅。
身後的黑爵閻也愣了一下,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暖昧,邪笑著打趣:“嗯哼,不錯,長進了,知道關心男人的生理需要了!”
薔蘼惱羞成怒,飛快道:“你當我沒說!”
身後傳來一陣壓抑到顫抖的笑,男人滾燙的呼吸熾燒著薔蘼的耳朵:“要不,我們試試,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在完全不傷害寶寶的情況下,讓我們得到滿足!”
提議一出口中,他自己就有些小興奮……噢,這女人真有本事,淡淡一句話,就能挑起他!
薔蘼身子縮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懂得他的方法,但他口氣裏有邪惡的氣息讓她本能的顫抖。“我……我不喜歡你這樣!”
他的邪惡,時常會讓她想起他過去的‘戰績彪炳’,女人多過恒河沙數,這讓她心裏添堵。
早知道問他這些問題,會讓自己也跟著尷尬,她就不出聲了。
仿佛察覺到薔蘼的漠然,他低聲歎息,輕柔地撫了撫她的背脊,低低吐道:“別把我想象得那麽沒有底線,我並非濫情的人。過去的我無論有多糟糕,此刻躺在你身旁的黑爵閻,這五六年來,都隻有你一個女人,所以,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那根本沒有意義。”
五六年?
薔蘼有些詫然:“你……五六年隻有我……嗎?”
“是,隻有你一個!男人身邊並不是圍繞著越多的女人才代表他越有能力,而是看女人得為他傾心到什麽地步……唔,比如說有女人願意為他自殺啊……”
“喂!黑爵閻,你有沒有正經的!誰、誰為你自殺啊!”她真受不了他每隔三分鍾就自動膨脹的自負自大與自戀!
“隻有一個笨女人,寧願死也不肯跟我在一起。”
這句話,他說得很認真,摟住她腰腹的手有些輕顫,腦海中又重回當年東京灣那一幕,她的絕然實在是太令人心驚膽戰了,那時他才知道,這柔弱的小兔子,固執起來,是如此剛烈!
薔蘼心弦一緊,知道他又想起五年前那驚恐的一幕,他的聲音裏仍有些膽顫的抖音,十指扣住他的手掌:“你還介意那次嗎?”
“介意,非常介意!”他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
俯下頭,聞進她香柔的發絲間,“這世界上,人人都覺得死才是最可怕的,而我在你心裏,原來比死還可怕!我也以為自己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或者開心,可惜不是……”
他的聲音哽咽了,每當回憶到那心肺俱裂的場景,強硬的心仿佛被她那一擊,全部碎裂!
他真的很怕,怕再有下一次!手臂不自覺地將她往懷裏帶進一點,深深吮著她甜美的氣息,渴求著內心的安撫。
“……為什麽腿斷了,不積極複健呢,醫生也說你很大程度來自於心理,不願意站起來。為什麽呢?”她其實是很傻很笨的女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雖然海叔說,爵是因為對她的愧疚而放棄自己,但那是真的麽?畢竟他巴不得她死,以泄他的仇恨才是!
“也許那樣,我的心會更安穩吧……不過,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摟緊她,說不出口那個懦弱的理由。
他以為自己坐輪椅會讓自己好過一點,畢竟她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直到失去了她,他才會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她的好。
那曾經不堪的他,不堪的往事,就連他都不願意再提及,怕傷到她,也怕更恨自己。
“嗯……”他的話已經足夠讓她明白,他果然是想要那樣來懲罰自己。
薔蘼柔順地點點頭。
靠近他溫暖的懷中,彼此對方都失去了同樣蒼白的五年,隻不過,她有小澤陪伴,而他沒有。
相較起來,或許他真的要辛苦一些吧,何況那時腿腳也不便。
“別再想其它的事了,好好休息,好嗎?”他輕語。
“好……”
兩顆心在這和煦寧靜的夜裏,靠得愈來愈近,就像是曾經背道而馳的兩顆磁石,在兜轉地球那麽多年之後,終於找到相吸引的那端,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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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待薔蘼翻身醒來的時候,身後的溫暖已經轉涼,黑爵閻在她熟睡中便已起床上班。
薔蘼從床上坐起來,撩了撩淩亂的發絲,正好看到床對麵的梳妝鏡子裏的自己,雙頰漾著清晨的粉色,慵懶的眸子似是被眷寵著的女子一般妖嬈,碎發懶散地垂在肩膀上,她訝然……
那鏡子裏清晰的人影兒,是自己嗎?
她從不曾見過這般嫵媚的自己,在舉手投足間,是恬然安寧的味道,甚至眉宇間淡淡的笑痕,就連她自己都微微驚異,這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所擁有的姿態麽?
她彎嘴一笑,露出絕美的溫柔。
“薔蘼小姐,請問您醒了嗎?”門外傳來女傭的聲音。
“嗯,請進。”
她低聲應道,這仿佛已經是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
因為懷孕的關係,黑爵閻特地吩咐傭人每朝都必須服侍她洗漱,而傭人們儼然也已經將她視為女主人一般恭敬伺候著。
薔蘼低聲歎息,女傭輕聲推門而入。
“薔蘼小姐,早晨先生出門之前特地吩咐過,一會兒十點海叔會車您去試婚紗。”女傭謙卑地說道。
“試婚紗?”薔蘼擰眉,掀開被褥下床,看了一眼時鍾,此刻已是早晨八點,試婚紗?昨晚根本沒有聽他提起過。
“是的,小姐。”女傭邁著小快步走過去,細心地為薔蘼疊起床上的被褥。“對了小姐,剛剛有位姓左藤的先生打電話過來,說是有急事找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薔蘼差點忘了昨晚答應煜也的事了。
這才反應過來,黑爵閻突然急著早晨十點讓海叔載她去試婚紗,難道是為了阻止她去見煜也麽?
唔,真是個壞家夥。
“嗯,我知道了。”她咕噥著進了洗漱間。
‘妮裳’時裝專營店,在城中心最繁華,國際各大一線品牌紮堆的地段,時隔五年之久,終於重見天光。
今日是‘妮裳’正式開業大吉,邀請了國內眾多知名人士一同剪彩,同時引來大批媒體趨之若鶩。
左藤煜也站在專營店的頂樓上,手指夾著一隻香煙,身影靠在窗欞旁邊,望著樓下被圍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記者、媒體、明星們的粉絲……各路人馬齊齊聚集在‘妮裳’專營店門口,等待著剪彩的隆重時刻!
“煜也,怎麽還不下去?時間不是就快了麽?”美兒走進休息室,親昵地攬過煜也的臂膀,依偎在他的懷中。
左藤煜也用力深吸一口煙,炯炯的目光緊緊盯住樓下的車水馬龍,人山人海,俊雅的臉色有些陰沉。
見他不吭聲,美兒湊過去,低聲笑問:“今天可是妮裳的大日子哦,你不開心嗎?”
“開心?”煜也撇嘴輕笑,將煙頭順手擰滅在窗欞上,“如果換做五年多前,我會很開心,甚至開心到連做夢都會笑!”
“別這樣,黑爵閻如今不是拿你沒轍嗎?”美兒攬住煜也的手,溫柔的笑著。
黑爵閻和煜也的恩怨,她也是多少聽煜也提過一些。
“的確是,他再也沒有資格阻攔我做任何事!”
左藤煜也眼裏閃過一絲疼痛,母親的自殺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了,而父親目前還躺在療養院,西子已經瘋瘋癲癲……
這不就是黑爵閻的目的麽?
五年前,打壓‘妮裳’在亞洲的市場,破壞妮裳進軍歐洲的計劃,利用他對薔蘼的感情,對薔蘼做出禽-獸之事,這一擊的確將深愛黑爵閻的西子,將深愛他們的母親,將深愛薔蘼的他通通給擊潰了!
左藤家終於都支離破碎,潰不成軍了!
喉頭掠過一絲哽咽,母親臨終前,握緊他的手,除了說‘對不起’三個字,什麽話都說不出口,流著滾燙滾燙的熱淚,將他的手握得緊緊的,絕然辭世。
他自責,怨自己沒有照顧好母親,恨自己為何無法幫母親解開當年的心結!
“煜也,無論你做什麽,我一定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的!”
美兒柔柔地靠在煜也身旁,隻是聲音仍有些生硬,那明眸的眼珠裏,卻冷漠異常。
“謝謝你,美兒,謝謝你肯幫我,肯幫‘妮裳’!”
低頭凝視著懷中一臉安然的美兒,煜也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如若有人說,這張臉其實有著薔蘼的影子,他會相信,因為他曾在電視上看過那個叫美兒的女子,當時就驚訝於她的氣質和容貌,雖然相較於薔蘼仍有些遜色,但在美兒的麵顏中,依稀可以探尋到薔蘼的影子。
薔蘼……
煜也眸眼一澀,他已經忘記她了吧?他曾花了很久的時光,才放下心底的這個人,畢竟她的存在,間接提醒著他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