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皇獵前夜
宗凡好不容易將兩個妹妹分開來,蹲下身子來,耐著性子說話。「大哥給你道歉還不行嗎?酒兒聽話,和大哥回家?」
眼珠轉了一大圈。酒兒開出條件。「我明天要和大哥一起去打獵?」
宗凡是一口回絕。明日,宗太后要殺端王,酒兒不可以在場。雖然她仇恨端王,但卻對沐哥哥的情意不同一般。而且,瞞住酒兒就等於瞞住元穠。
聽到拒絕,酒兒癟起嘴來。
「他不行,我行!你叫聲姐姐,我就帶著你去?」宗韻對著幼妹充滿好奇。
小女孩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帶我去了,我再叫!」
宗韻馬上一副成交的表情。宗凡卻是滿臉無奈。「韻兒,我告訴你,不可以帶她去。」
「宗韻,你不是在騙我的吧?」酒兒心裡盤算著,還是找方卓一起去比較靠譜。宗韻意味深長地笑。酒兒走到石階上,眼看著都出了牢房,又跑回來。「大哥,你最喜歡我的是不是?不是那個宗韻對不對?」
迭聲應答,頭似搗米般點著。人走遠,宗凡放低腰,從地上拾起包裹傷口的絹帕。絹帕屬於端王。心裡隱約希望著明天端王不要出現在獵場。
京城裡,賀瀾茂轉悠許久,終於在大理寺門口截住方卓。方卓坐在許家的馬車裡,等待著宗韻出來。事情緊急,刻不待時。賀瀾茂乾脆扯起謊,將人騙上馬車。「方姑娘,四夫人見不到你正著急。天晚了,王爺差遣我來接你回王府!」
「是王爺叫你來接我的?」方卓顯得過分激動,主動換掉馬車,坐下來。
賀家的馬車沒有調頭,走出巷口沒有轉彎。方卓不去望窗子,也知道路線不對。「這條路不是回王府的路啊?你什麼意思?」寶劍架在彼方的脖子上。整個人的重量全部倚靠過來,壓得賀瀾茂透不氣來。「方姑娘,是王爺吩咐我做的!」這麼做即是緩兵之計,也是權宜之計。「施一碗粥可以救幾個人?」
一碗稀粥打發小孩子都勉強,別說壯漢。方卓好像感覺受到諷刺。「勉強一個人吧。」
「但是,如果方姑娘願意做一件事,可以救整個渭西的百姓,就不知道願不願意做?」
「說說看?」
「去見施瑢!」
走一趟施府豈不是自投羅網,有去無回。傻瓜才會上當!方卓一下子便急了。「賀瀾茂,我,方卓也是老江湖了,敢騙我,你活得不膩煩了?」寶劍被抖落開,露出利刃,又疾速落回鞘。
賀瀾茂嚇出身冷汗,一把捉住欲要離開的。整個人栽進男人的懷裡,兩張臉意外地貼在一起。方卓一個掙扎,兩張唇結實地碰在一起。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到無辜的臉上。賀瀾茂疼得咧著嘴,擦掉鼻子流下的鼻血。「如果今晚不去施府,你明天也不要去施粥!那樣太虛偽!」
雖然武功在身,但力氣終究還是抵不過男人。方卓大聲吼著。「放手啊!」
手粗糙得像樹皮,哪個男人願意牽?要不是害怕再挨打,誰願意摸樹皮?賀瀾茂滿臉不屑。那德行好像佔了她多大便宜?他還覺得吃了好大的虧呢!如果不是端王交代的差事,恨不得當場教訓一頓。為了完成差事,他還是忍住了。
「你還沒說,為什麼要去見施瑢,不會是合夥騙婚吧?」
賀瀾茂心裡暗想,母老虎似的女人,有人願意娶就不錯了,也就施瑢那個缺心眼死心眼地追著不放。「施瑢現在半死不活,他就是有心也無力!說不定,這會兒你已經是寡婦了呢!難道你不想去看一看?」
「當然要親自去看一看,他還死沒死!」方卓毫不掩飾喜悅,一張臉笑開了花。真是奇葩,天下還有如此迫不及待當寡婦的女人!賀瀾茂有些看不下去,別開臉。
伏軒院。
田公公年邁,體力不濟,腳步顯得尤其遲緩。賀瀾茂走在前面,不等通稟,就闖進了屋子。嚴綉正在給男人寬衣。隔著屏風,賀瀾茂已是看出大概,只當是自己的妹妹在裡邊,徑直走到桌旁,氣呼呼地坐下來摔了摔茶碗。「倒茶!」
嚴綉撥開田公公的手,端起茶壺,直接將滾開的水倒出來。賀瀾茂被燙到手,人站起來,才發現屋中的女人是嚴綉,忙施禮。嚴綉緊緊盯著他的臉望。慕容策早就看出臉的異樣,不說而已。賀瀾茂窘迫地抖著發紅的手,一句話說不出來。兩個男人同時沉默。嚴綉難免疑心是在避諱自己在場,心下不痛快起來。「賀公子,我有件事情一直不太明白,你現在來告訴我?是摯友親近,還是夫妻親近?」
「回二夫人,自然是後者。」
「那就對了,我雖不是你的妹妹,但也是王爺的女人,還懂得分寸。賀公子有話就暢快地說,沒有話講就請回!不要在這裡吞吞吐吐,扭扭捏捏,耽擱王爺的休息!」眼看著好事被攪和。嚴綉憋著滿腹的火,盤算著將人早些打發走。
慕容策忽然有點後悔帶回來的女人不是賀瀾姿,又少了把風的小福,說起話來很不方便。賀瀾茂見男人依舊不做聲,也不抱什麼希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今晚的他註定和女人犯沖,剛才是方卓,眼前是嚴綉。「王爺,蒙泰沒有見到他哥哥,明兒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只是……王爺還是不要去了,正好借著許太妃生病的由頭?」
難掩悠悠之口!許太妃又不是病得起不來床?皇獵必須去,躲是躲不過去。慕容策不想再次爭論毫無意義的問題,何況還有嚴綉在場。「施府那邊怎麼樣?」
「已無大礙,過些天再去探望,應該是可以。」
「還有呢?」京城離亂,酒兒獨來獨往,不免令慕容策憂慮。
千條萬緒中仍然放不下心裡惦念的人。沉穩內斂的端王怎麼就被稚子弄得丟盔卸甲,魂不守舍。賀瀾茂始終想不通,又不得不屢屢就範。「宗家八小姐帶走了叢酒,進到許府沒再出來。」無緣無故挨打也就算了,還被方卓脅迫著一同進到施府,莫名其名地成了擋箭盾牌,成了「姦夫」。如果施瑢因私廢公,生出報復心壞到賑災的大事,可怎麼是好?這些事情直到狩獵的時候,才有空隙道明。慕容策聽后,只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