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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別離增始贏

  如果所有人都要離開的話,後來走的人往往悲傷要加倍,而深知這一點的陳婉清選擇了提前離開。

  新皇登基,廢舊革新,最近的大明宮中事務繁多,而陳婉清作為大學士,身上亦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陪不了陳錫康幾天,即便其心中十分不舍。

  陳婉清在府上時,父子二人都規規矩矩、戰戰兢兢的,生怕那裡做得不好,惹其不高興,可現在其離開了,整個府上反倒有些冷清起來,緊繃的心放送下來以後,父子二人心中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老爹,過幾天我也要走了,你要是覺得在府上待得無聊了,就去找大將軍他們聊聊天吧,不要整天悶在沐平了。」

  「唉,你爹我啊,是苦命人。這女大不中留也就算了,可是兒大了也不行啊,你說你小子裝模作樣,假戲真做這麼多年,沒少勾搭女兒家,怎麼就沒有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呢?」

  「我這老頭子別的不行,帶娃的話還是綽綽有餘吧?」

  聽到陳錫康的話,開國公故作苦澀的說到,說話時還不時用餘光去瞥身前坐著的人,想從其表情上看出一些什麼端倪來。

  這家裡啊,人丁興旺了,慢慢的也就熱鬧起來了。可是他就錫康這麼一個兒子,所以府上才會這麼冷清,他得想辦法多些兒媳婦才行。

  四妾不說,怎麼也得三妻吧!

  以他這些年來的觀察,這臭小子確實有有著一副勾人心魄的好皮囊,一張嘴巴也是能言會道,往往哄得女兒家羞澀掩面低眉笑,可是這小子只是浪,真箇叫其結婚生子的話,其打死都不會幹的!

  所以他必須得催著點才行,否則這府上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多天一副碗筷呢。

  開國公在訴苦時,陳錫康同樣將身前老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此時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儘是鄙棄的眼神。

  這老頭子想說什麼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亂世之下,武者斗勇,智則斗心。西陲處在風口浪尖上,亦要與人鬥智斗勇,何來諸多閑時與人談情說愛。

  家國大事之下,兒女情長往往顯得微不足道。

  「小子,你還真別擺出這樣一幅表情,等你遇見了愛情,遇到了想要守護的人,你就不會這麼大義凜然了!」

  陳錫康雖然不說話,可是其臉上出現的表情卻在無聲的將其心聲都表現了出來,而見到這樣表情的開國公頓時不樂意起來了,此時用一副你小子遲早會知道厲害的語氣說到。

  作為一個在亂世之中成家立業的人,自己的兒子現在在想什麼開國公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年與漢帝打天下的時候,自己心中的想法也與錫康一樣,將什麼兒女情長都視作無物,可直到他遇到秀兒,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而且令人無從割捨。

  看著身前老爹義憤填膺的樣子,陳錫康再次癟嘴,然後還是不出一言的離開了。

  何謂愛與情?一日三餐而已,可這看似稀鬆平常的時,在這個時代根本就做不到。

  他陳錫康現在要做的,是帶著西陲的五十萬大軍在宋恆、夏春秋,還有武太極的圍攻之下活下去。至於其他,無暇顧及。

  若真遇到了愛情,順其自然就好。

  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雖然此行離開,要游遍山川河水,走過高土低陵,可陳錫康什麼都沒有準備,就連錢都沒有帶多少在身上。

  這一行太遙遠了,時間也很長,所以無論準備什麼都顯得過於杯水車薪,對於此,陳錫康索性什麼的都不準備。

  這一天,又在府上待了三天後,陳錫康終於又要送走一人了。

  「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不難看出夏春秋的狠辣性格,他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所以他可以選擇用你,也可以選擇出買你,你想清楚了?」

  涼亭的陰涼下,三伏天的燥熱也少了幾分,而手中端著清茶的陳錫康正不溫不火的對身前的黃淮說著。

  西陲不用黃淮,自有用黃淮處。而黃淮首先選擇了野心勃勃的夏春秋。

  雖然槐王暗自發展這麼多年,手下有不少忠心勇猛之輩,但其不比開國公,更比不了名正言順繼位的宋恆,所以要起事東陵的話,夏春秋手中還是十分缺少人才的。

  而黃淮不留西陲,還將羽田春風的小兒子殘忍殺死,早晚會被羽田家的人盯上,選擇夏春秋的話,確實不無不妥之處。

  西陲雖然同樣是夏春秋要敵視的存在,但以黃淮的能力,夏春秋一定會對其重用的!

  這是陳錫康對黃淮的自信,因為只有他真正知道黃淮的軍事才能有出眾!雖然黃淮從未上過戰場。

  不過他有自信,黃淮一旦能領軍的話,任何人做其對手一定都會感動心顫的。

  當然了,到目前為止,誰都不會知道一個叫黃淮的人會橫空出世。

  「這點小事就不勞煩王爺擔心了,而且我相信夏春秋一定會用我的,大用特用的那種。」

  從小窮苦慣了,黃淮品不出什麼茗茶,所以更多時候其喜歡喝酒,但喝的也不是什麼好酒,都是一些不上檔次的土酒烈酒,此時亦是如此。

  「我也相信他一定會用你。既然決定了,那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就走。羽田春風最近仗著新皇,很是肆無忌憚,我先去白州斬一個盧樂,而後用其做投名狀。」

  「盧樂?我沒記錯的話,那可是羽田春風手下的得意幹將,將位鏢旗將軍,這些年天下太平后雖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但曾經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悍將。你去殺他,把握大嗎?」

  「王爺應該知道的,我黃淮不做無把握之事。」

  聽到這話,陳錫康也是微微一笑。天下之事,變數無常,何人敢言所為之事可十全十美,黃淮即便再善於籌謀,修為再如何高深,依舊不能。

  不過其卻能做到十全九美!

  第二天午時,開國公的藏寶庫外。

  「王爺,你應該知道我不用劍。」

  看著遞到身前的威武霸道,且有一股帝皇之氣流淌的先秦皇帝佩劍始嬴,黃淮微微皺眉開口。

  在得到陳錫康的授意去尋找陽姬后,黃淮將天下名劍都查了一個便,所以其立即認出了眼前的劍叫何名。

  「我知道你不用劍,但我還是要把始嬴送你。民逢亂世,本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以後上了戰場,你就用劍,這樣你就能少殺些人了。」

  即將知道黃淮不用劍,但將始嬴這樣的名劍送出,陳錫康一點也不心疼。

  別人修武,是為名為利為做江湖中的一份子,可黃淮修武,從始至終,都是為了殺人,殺那些想殺自己的人。

  作為一個武者,持有這樣一把劍對黃淮來說實在有些不順手,不過在聽到身前王爺所說后,黃淮也是無可奈何的搖頭一笑,而後將其手中的始嬴接了過來。

  「王爺,以後那些得以在我手下僥倖不死的人,我都會和他們說一句,是一個叫陳錫康的人救了他們。」

  「不管他們知不知道王爺你的名字,我都會這樣說。」

  「哈哈哈,這一別,你人在他處,我管不了你,隨便你開心了。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喜歡被人惦記,所以能不說的話還是盡量不說了。」

  「王爺,身負金明之人,於深淵之下尚且能釋放出一簇光芒的。這是王爺你當初告訴我的,王爺這樣的人,身上的光芒就像天上的太陽,掩飾不住,隱藏不了的。」

  作為一個待在陳錫康身邊多年的專職殺手,黃淮不喜阿諛奉承,更不會對陳錫康奉承,此時一字一句,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王爺止步,天下之大,以後我們天下再見。」

  黃淮說著,人已經走出一些距離,不過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回頭后又補充了一句:「那時你還是王爺,我……也還是黃淮。」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當年不問緣由,不抱目的,便對自己施以恩情的人,黃淮徑直離去,因為不會用劍的原因,所以從背後看去,其拿著始嬴的樣子有些彆扭。

  現在不會用劍,以後也不會用劍。陳錫康叫黃淮少殺人,而黃淮也真的做到了少殺人,至於始嬴,黃淮一生也就出過兩次劍鞘而已。

  「王爺,黃淮這樣的人,不能留在西陲的話,後患無窮。」

  當陳錫康面帶微笑看著前方的身影漸行漸遠時,在其身邊的黎管家淡淡出聲。

  這麼多年來,保護王爺的人都是他們安排的,唯獨黃淮除外。

  黃淮是王爺獨自培養出來的人,個人能力十分突出,就是心性狠戾毒辣了一些!

  「黎爺爺,謀事不外乎一個順字而已,我只是在順勢而為而已。老師對黃淮心存戒心,黃淮又不願留在西陲,所以讓他走才是最好的決定。」

  「而且,我相信黃淮不管在誰的手中,都不會將矛頭對準西陲的。」陳錫康笑不露齒,說完變回頭離去沒有再繼續深談下去。

  黃淮離開后的第二天,陳府的門前,此時開國公、伏龍大謀士,還有雪姨都一起出現了。

  屋檐下站的是三人,烈日下站著的則是陳錫康與老金。

  離別時心中多是悲傷的,但人們臉上往往出現的都是笑容。看著前方的三人,揮揮手,轉身的陳錫康帶著老金在三人的注視下離去。

  從此刻開始,陳錫康脫離了錦衣玉食,開始了四處為家的羈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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