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劍五 斷長生
僅有小指頭大小的袖珍飛劍疾馳而至,感受到劍尖上刺骨的尖銳后,才剛去到自己劍匣旁邊的陳錫康臉色也驟變,而在其操起劍匣,正準備抽出輕語劍時,天劍十勢中的第二勢飛鴻已經從其肩膀內呼嘯而過!
雖然傷口只是一個前後通透的小洞,可一劍之下陳錫康的肩膀上卻鮮血直流。
飛鴻穿過,留下的鋒銳劍氣不斷在其體內肆虐!
「劍一,入夢問仙長生路!」
取出輕語的瞬間,陳錫康將其倒握在手中,話音落下時,如重疊浪花一般的劍氣層層遞出,讓呼嘯了一圈再次朝著陳錫康而來的魚月流光與飛鴻倒飛回去。
感受著陳錫康強橫無比的劍氣和蘊含在其中的劍意,心中絲毫沒有驚訝的趙柯玄臉上出現興奮的笑容,一邊退後避開劍氣時,身上的氣息再次攀升,僅僅一瞬間,整個人便被無數升騰的劍氣覆蓋,而在其身後,整整十把天劍十勢也都盡數懸空,每一柄劍上都有驚人的劍氣在流淌。
於皎潔的月光下,這些劍氣如同一縷縷青煙一般。
劍一揮出的劍氣斬在趙柯玄身上,雖然破開了層層劍氣,但卻穩穩的停在了趙柯玄的咫尺之前。
天劍十勢上的十股劍氣垂下,漸漸的將劍一的劍氣絞碎!
將遠處的一幕都看在眼裡,心裡感嘆不愧是為劍而生的人,竟然可以擁有如此精鍊的劍氣時,陳錫康手倒握輕語的手掌猛然用力,倒懸的輕語在瞬間由劍指大地變為劍指蒼穹,而在輕語轉正的瞬間,彎月一般的劍氣瞬間衝出!
輕而易舉的將地面斬開時,月牙一樣的劍氣已經將趙漢卿劈飛。這一劍不輸於劍八招,但不是劍八招,而是陳錫康把從老刀聖那裡學到的刀意轉化成了劍意,使得劈出的一劍擁有霸道剛猛的力道!
如同岸邊的礁石被巨浪拍中,恐怖的力道傳來時,趙柯玄臉色也猛然一變,他沒有想到劍這樣輕柔的武器也可以劈出這麼霸道而又兇猛的一刀!
為了讓手中的劍變得更加鋒銳,持劍者往往會通過靈活與快速的揮劍來提高劍氣的鋒芒程度,可像陳錫康這樣的劍,趙柯玄還是第一次見到。
被一劍劈飛,狠狠撞擊在石壁上的趙柯玄並沒有停留絲毫,在身體停下的瞬間御劍,數道長虹飛出時,剛好迎上了陳錫康已經用出的劍二。
兩個求劍之極的人就這麼相遇,然後發生了碰撞!
在陳錫康與趙柯玄正在山洞中各自動用著驚艷獨絕的劍招時,已經感受到後山變化的通天道人與袁丘墟都選擇了忽視,只是隔空看著劍氣肆虐之下,流淌而下的月光都變得有些破碎的上空。
一會有無數長劍垂直浮現在空中,一會又是無數白霜覆蓋,在月色上反射出晶瑩的光澤,還有各種各樣顏色迥異的劍光接連升起,後山的上空從二人的比斗開始后就沒有平靜過,劍氣狂亂之下,讓從哪裡吹過的秋風都失去了力量。
許久過去,此時山洞中的二人身上都有無數劍痕,衣服更是在鋒銳的劍氣下變得破爛。
如同無處不在的風一般,此時的山洞被無數劍氣充斥著,而四周的牆壁上早已經在劍氣的肆虐下變得斑駁無比。
胸膛劇烈起伏著時,陳錫康手中的輕語劍上有鮮血滴落,而對面的趙漢卿也沒好,衣服幾乎都便鮮血浸透,都快要成為一個血人。
雖然在修為突破舉冥境界后,陳錫康能用出的劍八招威能都得到了直線攀升,可此時在面對同樣將修為降到舉冥的趙漢卿,其依舊取不到絲毫便宜。
面對天劍十勢,陳錫康幾乎時刻都要緊繃著心弦,因為趙柯玄可以同時操控天劍十勢!
戰鬥雖然很吃力,但知道對方沒有惡意,所以陳錫康也沒有動用其它修為,而是只用劍來對付趙柯玄的劍。
世人都知道好鐵要精心打造,卻不知劍氣也是同樣的道理。
頓挫之物,磨而利之。陳錫康現在就是在磨劍。
趙柯玄想親自感受陳錫康的劍,陳錫康亦是如此,所以比試的二人從始至終都沒有使出能決一勝負的最強一招,而是在借著所學所有不斷與對方周旋。
再次感受到尖銳的刺痛感時,知道一定是天劍十勢中的飛鴻又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陳錫康的臉色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天劍十勢,各不相同,各有千秋,同時御用,根本防不勝防!
飛鴻在四周長鳴,段魄、白羽和清風長樓等三勢已經帶起長虹而來,而遠處還有伺機而動的另外天劍六勢!
一時間有些處於囧境的陳錫康沒有時間去思考,手中的輕語輕顫,發出如同玉人低聲輕語的劍鳴時,那些還沒有來得及低落的鮮血化作血霧,無數細如絲線的劍氣瞬間繚亂在四周,雖然沒有能將天劍十勢擊退,但是卻將疾馳而至的天劍十勢撥亂,使其改變軌跡,不能刺到自己。
若是老金在此的話,一定會表現出驚訝的神情,因為陳錫康所用,除了劍氣沒有呈現金色外,幾乎和老金的一寸金無異,只是陳錫康修為不比老金,所以用出的一寸金也沒有老金那樣的恐怖威能。
見招拆招,拆招之後再出招,這就是二人的比試。
又是好一會過去,山洞中的二人臉上都有疲倦出現,在疲倦之下,依舊不難看出二人心中的興奮。
幾乎將一身所有的劍招都用完后,二人還是沒有能分出誰勝誰負。
「少宗主不愧是天劍宗的少宗主,隨身攜帶這麼多嬌妻,我都有些羨慕了。」時隔許久,安靜之中陳錫康再次開口。
見陳錫康如此,知道其話中意思的趙柯玄也沒有再急著出手,而是同樣笑著開口:「王爺身份尊高,又生得這麼一副無筆可畫的驚艷之姿,三妻四妾有何難?」
練劍之人,手中之劍便是如妻如子,雖然知道陳錫康是在說自己的天劍十勢,但趙柯玄還是故意有趣說了其他。
「哈哈哈,看不出來,少宗主還是如此幽默風趣的人。劍如髮妻,可妻未必就不如劍,我要是真去找個三妻四妾,我敢斷言,即便擁有天劍十勢,趙兄也會心生嫉妒的。」
「王爺如此神仙之人,就是天上仙女下凡來,我也不會意外,不過能不能讓我羨慕,王爺心裡知道的很清楚。」
對於陳錫康的調笑,趙柯玄只是鄭重的說著,作為一個為劍而生的人,其人就是劍,其眼裡也只有劍!
同樣明白了趙柯玄話中意思,陳錫康也收斂了打趣的笑容,轉而變得尊重起來,若是真要比的話,在劍心上,他已經輸趙漢卿了。
「少宗主,我沒有你那樣的劍心,但是對於劍,我有我自己的追求,接下來的這一劍,還希望趙兄能入眼。」
陳錫康說著,已經將手中的輕語插在地上,摒棄心中雜念時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手上獨屬於的雄渾真氣絲絲縷縷雜糅在一起,變得粘稠時,遠處靜靜躺在劍匣中的巨大墨劍錚鳴而出!
輕語劍雖然也屬陽,但終究不是純陽,劍體不能供陳錫康順暢的運行催動的純陽真氣,所以其換了墨劍。
因為收斂氣息而變得平靜的周圍隨著陳錫康再次噴薄的劍氣變得躁亂起來,隨著陳錫康雄渾無比的真氣灌入后,墨劍上流溢出來的劍氣竟然不再呈現黑色,而是如火如朱赤一般通紅!
對於手中墨劍的變化,陳錫康心裡在一瞬間閃過驚訝,但還是立刻將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的劍五上來。
舉冥境的陳錫康雖然也能使用劍六與劍七,但都還太勉強,強行使用的話,就太過糟蹋了,而且威能也遠不及劍五。
雖然在使用劍五,可陳錫康此時腦海中所思所想,皆是那一座孤墓,皆是那年父親帶著他去到母親墓前的情景。
那年不是他第一次去到母親的墓前,但那年是他清晰記事的第一年。
那年季節是春,風很柔,墓前的一樹桃花很是嬌艷,可一座孤墓,白石白碑,他總覺得有些悲涼。
母親,他只在畫中見過。母親的事,他只在父親的故事中聽過。
人生世界,悲歡離合,可又有誰能歡愉一世?
「問我春風何處,嬌艷桃花一樹。劍五,斷長生。」
平淡的聲音出現,音量不大,卻隨著陳錫康周圍突然狂亂的劍氣一同溢散到了整個龍虎山上空!
問我春風何處,嬌艷桃花一樹。劍五,斷長生。這平靜的話語被通天道人聽到了,也被袁丘墟與一直沒有離開的張衍聽到了,而燈火通明的屋子中,長燕瑤月眾人也聽到了。
此刻,整個龍虎山上都飄蕩著陳錫康平靜的聲音,而悲傷,是人們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緒。
與桐交談之下,再次恢復好心情的長燕瑤月怔住,感受著平靜話語中所蘊含的無限悲戚后,瞬間痛哭流涕起來。
雖然不知道陳錫康在哪裡,但聽到劍五之後,長燕瑤月知道發出聲音的人一定是陳錫康。
悲傷隨著聲音還在溢散時,後山的山洞中,一樹嬌艷的桃花正在凋零,無數飄起的花瓣還未落地,便有鮮紅出現。
此時凋零是斷長生,此時的每一片花瓣,都是人間萬事。
看著眼前絢爛的一幕,趙漢卿心中驚艷但還沒有迷失其中,因為每一片花瓣上所傳出的灼熱劍氣,讓他本能的想要去躲避!
沒有傳出多大的動靜,當清風與明月再次平和時,山洞中也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