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陽姬
或許是因為勾起了腦海中不堪回首的一幕,即便此時已經以一招險勝,可陳錫康的臉上依舊沒有因為贏過天劍宗的少宗主而出現喜悅之色。
墨劍歸於平靜時,之前出現的異像也盡數消失,而因為竭力的原因,此時失去控制的天劍十勢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光華,此刻皆墜落在地,散亂在趙柯玄的身邊。
鮮血從一道道傷口中溢出時,陳錫康的眼中只有追憶,其在回憶自己那年看到的一幕。
而在陳錫康的前方,站姿佝僂的趙柯玄也在回憶,不過其回憶的是剛剛的一劍。
瞬間安靜下來的山洞內,除了一道道嶄新的劍痕上還有淡淡的劍氣溢出外,只能聽到二人的呼吸聲。
「可惜了,世界本可以多一位仙人的,奈何王爺是朝堂之命。」
許久過去,趙柯玄才淡淡出聲,不過因為其修為在此時盡數恢復到了凝魄圓滿,所以剛剛還虛弱的氣息頓時變得飽滿起來,不過陳錫康則依舊氣息虛浮。
劍一,入夢問仙長生路。所以陳錫康的心中是向仙的,可到了劍五,卻是斷了長生的一劍,難免讓人有些唏噓。尤其是比過一場之後,此時的趙柯玄對陳錫康的驚艷之處很是了解!
聽到趙柯玄的話,陳錫康從追憶中退出來,但依舊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后,將視線停留在了手中的墨劍上。
天劍宗少宗主最後一劍的凌厲之下,竟然在墨劍上留下了裂紋!
為趙柯玄那第七勢的驚夢所用出的一劍而心驚時,想起之前墨劍的變化,陳錫康心中也有疑惑出現。
「王爺,可否讓我看看你手中的劍?」
陳錫康正心有疑惑時,已經將天劍十勢都收起的趙柯玄已經去到其身前。
對於墨劍,趙柯玄心中同樣有疑惑,不過與陳錫康的毫無頭緒不同,從小與劍打交道的趙柯玄心中升起了一些猜測。
在古時候,戰爭充斥在每一寸大地上,部落與部落之間,不同的氏族之間也常常會因為資源而爆發衝突,再到後來家國的出現,為了取得戰爭的勝利,人們不僅研究出來許多兵法之識,也鍛造出了許多鋒利無比的武器,而刀槍劍戟至始至終都是鍛造出來的殺伐利器!
而在所有武器中,刀和劍無外乎是最鋒利的武器,尤其是劍,左右皆刃,首端尖銳如針尖麥芒,除了柄外,皆是可傷人的利器,所以人們為刀劍打造了鞘。
而對於一些過於鋒銳的劍,技藝精湛的工匠們會將其「封印」。
知道身前的人對於劍的了解不知勝過自己多少后,陳錫康也沒有猶豫,伸手遞出了手中的寬大墨劍。
失去真氣的灌注之後,墨劍又恢復到了數十斤沉重。
感受著入手沉重的寬大墨劍,趙柯玄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握住墨劍的寬大手掌猛然用力,清脆而又響亮的咔嚓聲突然響起,而後在山洞中回蕩起來,而隨著咔嚓聲響起,墨色大劍上的鐵塊盡數掉落,如血通紅,劍體筆直而又通透的長劍出現在趙柯玄的手中。
血色的劍很妖艷,但也精美之極,在月輝的照耀下折射出通紅的光澤,劍體上雖然有溫暖的氣息溢出,但自然而然露出的鋒銳更加令人心驚!
僅僅只是看著,通紅的長劍就給人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可是那妖艷而又精美的劍身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將之佔為己有。
「王爺,冒昧問一句,你這劍從何而來?」將手中的劍和一柄消失了數十年的絕世名劍相對比后,趙柯玄驚訝出聲。
雖然自己就擁有天劍十勢,加上天劍宗少宗主的身份,趙漢卿見過不少絕世名劍,可親自見到並感受著如眼前這樣驚艷的劍時,其心中還是掀起了波瀾。
即便都有絕世名劍的稱呼,但這些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不瞞少宗主,這劍乃是從我爹的收藏庫中取得。」
心中同樣已經猜測出眼前血色長劍名字的陳錫康也有些失神的說到,其沒有想到自己讓黃淮四處尋找的劍竟然就在自己的手中!
陽姬,是趙柯玄手中血色長劍的名字。
「難怪了,既然是在開國公那裡得到,那也就說得通了,畢竟當年踏破先秦皇宮的,就是開國持倒劍旗的大軍。不過我是沒想到消失了這麼多年的陽姬劍,竟然被封印了。」
趙柯玄再次感慨出聲,陽姬劍到底出自誰手已經是個迷,但是陽姬劍的驚艷之處,也無人再可造二!
不過從西陲王爺的表情來看,明白其也不知道手中的劍就是陽姬的趙柯玄也有些好奇起來,剛才覆在陽姬劍上的鐵塊明顯就是刻意為之,有意要封印陽姬的。
事實上陽姬之所以會被封印,僅僅是因為其劍生如血通紅通明,被當年的秦帝視作了不詳,所以才被做鐵封印。
同樣對陽姬劍被封印一無所知,但此時的陳錫康已經懶得去在意這些,取過趙柯玄手中的劍,再次感受著溫潤的熟悉感時,眼中只是享受、痴迷與驚艷!
在古籍之中見到過無數關於陽姬劍的記述,所以陳錫康一直都對陽姬劍抱有想法,而到了青光聖人叫其尋劍散氣時,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陽姬,只是對於陽姬,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著西陲王爺注視著陽姬劍的雙眼中所出現的寵愛,趙柯玄臉上再次出現一抹感慨的笑容。
這天下,能配得上陽姬劍的人絕對不多,而此時西陲王爺握著陽姬的樣子,就十分適合!
「所謂佳人佩金玉,驚艷前後人。王爺與陽姬,大抵便是如此了。」
「今夜敗於王爺一劍之下,趙某它日會再尋上王爺的。」
「那時我一定會讓你見識陽姬的舞姿的。」
見識了陳錫康令人心神搖曳的劍,又見到了消失數十年的陽姬劍,大起大落之後,終於還是平靜下來的趙柯玄說著已經離開,而當陳錫康聲音同樣平靜的說完時,其人已經消失不見。
「如何?」
見到時隔許久再次回到身前,但是身上衣裳卻破碎了許多,且有無數斑斑血跡的人,張衍表情當然的問道。
「敗於一劍之下。」
「張道長對於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難道早已經見識過西陲王爺的強大之處?」
見在自己說出結果后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的人,趙柯玄再次疑惑開口,只是得到的答案卻令其再次心生感嘆。
「趙施主不知道,我這三師兄剛上山時就已經和師傅打過一次了,雖然被師傅打得一天一夜難以下床,但卻和師傅打了一天一夜。我那脾氣火爆的師傅可沒有留手,除了將修為降至三品圓滿。」
張衍說出了陳錫康與通天道人之前打鬥一事,而那時候陳錫康還只是三品圓滿的修為。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嗎?人間有樂啊。」心中再次感到驚訝時,趙柯玄感嘆出聲,而見過張衍,算是打過招呼后,其徑直朝著山下走去。
「入夜已深,趙施主何不明日再走?」
「長白山的長燕坤與何舒桐還沒有走呢,我可不想今夜過後,江湖更加風雨飄搖。」趙柯玄說著,人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劍宗少宗主,年紀輕輕就已經獲得天劍十勢,修為恐怖,而且在劍道上的造詣更是冠古絕今,其雖然不在乎什麼名聲,可其知道,若是今夜之事傳入江湖,不僅是江湖上,遠在長安的大明宮中,也會有人為了陳錫康而來。
一切都結束后,夜晚終於變得正常起來,當陳錫康拖著一身疲倦的身體和鮮血淋漓的身軀回到屋子中時,老金和影正安安靜靜的坐在屋子裡等著。
看到自家王爺身上的傷勢,老金只是嘖嘖感嘆出聲,而同樣起身來到身邊的影則是有些不知所措。
「王爺,贏啦?」
「你什麼時候見我輸過?」
雖然是實話,但聽到這話的老金還是癟了癟嘴。
「我去換身衣服,待會若是有人來,一律不見,尤其是瑤月。」
之前弄出那麼大動靜,有些害怕自己那有些特殊的師妹上門后,陳錫康對老金叮囑出聲。
「影,別看了,沒事的。」從影的雙眼中看出了不知所措的眼神后,陳錫康溫柔的安慰了一句后,消失在了后屋中。
不過想什麼就來什麼,又或者說對長燕瑤月了解的陳錫康心中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當陳錫康將一身被鮮血打濕的破碎衣服換下,自己用藥處理著較為深的傷口時,屋外傳來了長燕瑤月的聲音。
「陳錫康,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就動武了!」
長燕瑤月宏亮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而此時被特意叮囑過的老金正死死的抵住門。
感受著門后的巨大力道,此時的老金只剩下納悶,王爺那師妹明明小家碧玉一個,典型的江南溫婉女兒,怎的有這麼大的力氣!
然而老金心裡正感嘆著時,感受到屋外突然出現的凌厲,心中暗呼王爺的師妹果然是那種十分特殊的那種時,急忙從門前閃開!
老金剛剛閃開,青色的劍光劃過,而後兩扇門就這麼四分五裂嘩啦啦的碎開了。
「陳錫康,你是不是死了!人呢!」
一進屋,長燕瑤月就直奔內屋,手中拎著柳眉,怒氣沖沖的樣子有些嚇人,而跟著其一起來的長燕坤一臉無奈的同時,則是一臉賠笑的看著老金。
一路奔著內屋而去,看到地上沾滿血痂的衣服后,上一刻還怒氣沖沖的人鼻子一酸,撲進陳錫康懷裡后便又淚如雨下。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有些不知所以的陳錫康除了安慰哭得正傷心的人,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