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轉生露
他屬實是被雲瀟這種匪夷所思的出場驚住了半天沒動,她穿著魔教聖女的衣服,沖他美滋滋的眨眨眼睛,還不忘拎著孫梁的脖子氣呼呼的扔到了旁邊的草叢裡,罵道:「我的小美人你也敢碰,找死!」
「你怎麼在這?」蕭千夜回過神來,大腦一片混亂立馬拽著她謹慎的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雲瀟指了指手上那根法杖,回道,「我本來只是想去城裡的聖壇檢查一下那個大火炬,結果過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妖女跳完古怪的祭祀之舞返回後面的聖殿,我偷偷跟著她一起溜了進去,看見一個穿的和她差不多的女人給了她一封密信,我順手就給她們兩一起敲暈了,你看,就是這封。」
她倒是無所謂一口氣說完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注意到蕭千夜的臉上驚魂未定一副頭皮發麻的模樣,雲瀟將信遞給他,又道:「還好寫的是漢字,是分壇教主崔修明寫給維麗雅的密信,說是他奉命波斯教王之命帶著精銳的五千死士不日即將抵達祁連山,讓維麗雅安頓好敦煌事宜之後過去和他會和。」
「崔修明……」蕭千夜低念著這個名字,快速將密信認真看了一遍,再翻到最後一頁,發現末端帶著「崔」字的紅印旁邊還有一個看不懂的印章圖案,似乎是西域其它民族的文字,他緊握著拳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轉向雲瀟問道,「妖女人呢?」
「被我打暈了呀。」雲瀟驕傲的揮了一下拳,得意洋洋的笑起來,「早知道我一拳就能打暈她們,我才捨不得我的小美人過來給別人投懷送抱呢!」
蕭千夜按住她還在做動作的手,又氣又好笑:「打暈之後人去哪了?」
「扔到城外去了,你放心,有人幫我看著她們的。」雲瀟一臉興奮的回道,「就我們今天住的那家客棧,裡頭的雜役竟然是溫將軍的舊部!他說之前去幫店家搬貨的時候就在城外看見我們了,發現你一路背著我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肯定不是泛泛之輩,見我出了門他就一直跟著,魔教那伙人喜歡裝神弄鬼營造神秘的氣氛,所以跳完大神回聖殿的時候那妖女也是一個人,他看我打暈了她們才站出來表明身份,還幫我把兩人綁起來偷偷搬到城外去了。」
「是他。」蕭千夜微微一驚,想起之前在客棧里和自己搭話的那個雜役,難怪一身健碩的體格看著威武強壯,原來是溫將軍的舊部,但他再轉頭看著雲瀟那張嬉皮笑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的訓道,「你答應我好好留在房間里的,結果我前腳出門,後腳你就跑了?你還特意寫了個保證書騙我?」
雲瀟心虛的避開了他的目光,強詞奪理的解釋道:「又沒有署名,誰能作證是我寫的?」
「你……」他被氣的一口氣提不上來腦門都在冒煙,甚至聽見胸膛里心臟不受控制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已經被騙過無數次了,可每次還是會鬼使神差的信了她的承諾,果然雲瀟又是那副他見過一萬次楚楚可憐又無辜的神態,硬生生把他到了嘴邊的話堵了回去,最終用力的咳了起來,雲瀟連忙幫他輕拍著後背順氣,笑嘻嘻的道,「還好魔教信奉的是聖火,要是什麼風雨雷電之類的我就沒那麼好演戲了,你說的嘛,只要不說話裝神秘就能當他們的聖女,我扒了維麗雅的衣服拿著她的法杖,那些奴役們看見我就低頭跪拜,我不理他們直接來找你他們也沒有懷疑。」
他本來就被氣的不想說話,再看雲瀟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正在自己面前得意忘形的晃來晃去,調戲般的捏著他的臉叫著「小美人」,忽然間,身體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燥熱起來,眼前莫名出現了五彩的光霧,氤氳的籠罩著宛如江南水鄉般的後院,讓他的精神陷入一剎的迷離,瞳孔不經意的渙散開來,雲瀟嚇了一跳,連忙按住肩膀用力搖醒他,這才注意到散落一地的金樽,隨手撿了一個聞了聞。
「別碰!」蕭千夜就是在這一瞬間清醒過來,本能的搶過她手裡的金樽丟了出去,只是數秒的失神他的皮膚赫然泛起了紅暈,一直冰涼的軀體詭異的熱了起來,雲瀟吃驚的摸了摸他的額頭,有密密麻麻的汗水正在洶湧而出,蕭千夜咬牙抬手按住胸膛,呼吸低沉悠緩,臉上的表情更是反覆交織著奇異的神態,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漸漸低迷下去,「別、別碰這種東西……」
「你喝了什麼東西?」雲瀟驚得跳了起來,扶著他靠在自己的肩上,那種對他而言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火焰之息竄入鼻腔,讓原本就有些撐不住的理智劇烈的震蕩,蕭千夜掙扎著將她推遠,雖然眼神迷離恍惚,說話卻是毫不猶豫,「你離我三步,不要靠近……」
雲瀟手足無措的看著他,沒等她反應過來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他突然挺直後背嚴厲的補充了一句:「也不許走遠!」
說完這句話他就神色恍惚的從胸臆中吐出一口氣,臉色也從片刻前的紅暈急速的轉為蒼白——轉生露起作用了,這東西他喝下去的時候毫無感覺,竟然在被雲瀟氣的腦門發熱之後,又被特殊的火種之力勾引起了反應!藥力讓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而縹緲,江南水鄉的庭院宛如仙界般煙霧繚繞,磚土變成寶石,花木上跳躍著精靈,宛如傳說中的極樂天國,讓他的內心也撩撥起了一抹無法剋制的慾火。
三步的距離近的觸手可及,他卻一秒也不敢伸手去抓住那個讓他慾火焚身的女人,就在他痛苦的往後仰倒之時,雲瀟一把撲過來抱住了他,心跳的速度快要瀕臨極限了,血液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寸皮膚爆出詭異的血痕,她的火焰卻像滋潤乾涸的溫泉毫不猶豫的流淌過他的身體,雲瀟抱著他的臉頰,那樣單純溫暖的笑容刺痛著心,低頭親吻著他的唇。
他靜靜的坐著,這個吻溫柔又沉靜,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將胸腔里一股沉悶的氣吐出,一直緊握著小樹的手鬆開抱著她輕聲罵道:「能不能聽一次話?」
藥效來的快散的也快,好不容易清醒之後,蕭千夜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酥軟,又坐了好一會才勉強提力拉著她一起站起來,雲瀟看著他手邊那棵被直接握斷的小樹,幫他擦去滿頭大汗,揚眉笑了起來,帶著莫名其妙的理直氣壯,回答:「不能,你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這種態度嗎?」
他沒接話,反正說什麼也說不贏她,乾脆閉了嘴一言不發。
雲瀟踢著腳邊的金樽,看了一眼還沉迷在藥力里尋歡作樂的男女,其實心裡早就明白了,她憋著笑嘲諷道:「你不要亂喝東西嘛,虧得我來的及時,要不然我的小美人,豈不是要被別人糟蹋了!」
「我不是被迷藥影響,我是被你……」他臉頰頓紅,立刻為自己辯解,但是雲瀟好像根本就不想聽他的解釋,陰陽怪氣的沖著他吐了吐舌頭,指向後方的主人的房間說道,「雷公默已經被我支走了,現在得趕緊去找孫大人調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按照崔修明給維麗雅的密信來看,他們三天左右就能抵達祁連山,到時候肯定還會和雷公默聯繫,我們得搶在前面才行。」
「嗯。」蕭千夜點頭,抓著她悄無聲息的來到主卧,和後院鶯歌燕語的景象截然相反,這裡倒是大漠里常見的磚土沙石,種了一棵胡楊樹,兩人謹慎的掃過四周,發現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推開房間門之後,一股濃郁的迷藥味撲面而來,只見一個中年男子獃滯的坐在椅子上,睜著眼睛木訥無神的平視著前方。
「孫大人?」雲瀟試探性的喊了他一聲,但對方只是呆若木雞的一動不動,兩人輕聲走入房中,蕭千夜小心探查,鼻息倒是平穩緩和,又按住孫弘宇的手腕,只是輕輕往上一提就聽見了清脆的骨骼斷裂聲,他倒抽一口寒氣立刻收回了手,雲瀟緊張的咽了口沫,手指勾勒出火苗沿著孫弘宇的身體檢查了一遍,不可置信的道,「好歹放在床上躺著呀,這敗家子就這麼把自己老爹扔在椅子上,起碼得有幾個月沒動過了,身體都僵了!」
蕭千夜蹙眉想起剛才見過的孫梁,那種頑固子弟干出什麼離譜的事情他都不覺得奇怪,這分明就是以迷藥控制了安西節度使孫弘宇,然後將安西四鎮的兵權偷梁換柱的給了雷公默,只是這種事情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不是長久之計才對,雷公默怎麼說也是在溫兆欽手下幹了很多年,他應該很清楚自己一旦敗露就會引來周圍幾十萬大軍的圍剿,他不可能長此以往的享福下去!
除非……一個更加恐怖的想法在蕭千夜腦中冒起,他丟下孫弘宇在屋內仔細的翻找起來,果然很快就在書桌上的文牒里找到了猜測的東西,又快速取出崔修明的密信對比了一下,咬牙低道:「阿瀟,你看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印章,這是準備配合魔教聯手西域什麼國家舉兵攻佔敦煌了,難怪雷公默膽敢如此目中無人,他早就有叛變投敵之心了!」
「這是……什麼文字啊?」雲瀟拿著兩封信疑惑不解,蕭千夜搖搖頭,抓著她的胳膊道,「客棧那個雜役在哪?他是溫兆欽的舊部,又在敦煌多年,他肯定認識。」
「嗯,他說會在城外的石窟附近等我。」雲瀟一刻也不敢耽擱,指了一個方向兩人馬不停蹄的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