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好想吃火鍋
輸的很徹底,因為那把劍此刻仍舊放在他的喉嚨上,只需要輕輕向前一送,他的頭與身體便會分家。
「你一定是個瘋子。」
楚恆蒼白著臉,看著李休的眼神複雜,語氣陰沉的罵了一句。
用自己的身體送了一劍,冒著即便不死也會重傷的風險與代價,就為了贏這一場普通的切磋。
這不是瘋子還能是什麼?
還會是什麼?
「你輸了。」
李休沒有與他廢話,左手抬起將穿過身體的那把劍拔了出去,扔在了地上,然後轉身向著另一處走去。
梁小刀急忙上前攙著他的胳膊,臉色難看,沖著他罵道:「你已經入了承意,又不是勝不過他,為何還要行此蠢事?」
在梁小刀看來,相同境界,李休勝過楚恆是必然的事情, 沒必要冒如此大的風險。
書院眾多弟子看著那道仍在滴血的青衫身影都是為之沉默起來,心思單純者以及多愁善感的人更是眼眶通紅自責不已,倘若自己這些人能夠爭氣一點,殿下又怎會如此做?
想到這裡不少人不懷好意的楚恆的背影,猶豫再三終究沒有動手。
鍾良面帶敬佩,心想李休不愧是李休,無論何時何地又有著絕對的淡然冷靜,單單這份心性便少有人能及得上。
可旋即他便突然發出一聲驚呼,然後道:「看殿下走動的方向?難不成他要?」
這一聲驚呼的聲音很大,哪怕在如此滂沱的大雨中依舊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一百幾十名書院弟子跟著看去,皆是身子一震,有人發出一聲嚎叫,自感愧對書院教誨,跪在雨中哭了起來。
便是一直看李休不順眼的游伊人都沉默起來不再說話。
那是音律院的方向。
李休的腳步並不打算停下來,他拖著重傷的身體要去音律院,要去會一會慕容雪。
鮮血順著青衫仍在流淌。
劍閣教習將大碗放下。
楚恆也跟著抬眼看去,然後面色更白,他低頭看向了被李休仍在地上的那把劍,一張臉不停地變換,卻怎麼也無法鼓起勇氣彎腰將那把劍撿起來。 ……
「你瘋了?慕容雪在音律上的造詣非凡,即便是聰小小都敗在了她的手裡受了不輕的傷,你如今身受重傷不去歇息反而還想著要去找回場子,不要命了嗎?」
梁小刀一邊扶著他,一邊在他身邊小聲罵道。
聰小小受傷了?李休的腳步一頓,眼神悄無聲息的變得冷冽起來。
「我在倒懸天得到了不化骨,這種程度的傷勢對我無礙。」
李休解釋道。
梁小刀愕然了一瞬,然後睜大了眼睛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敢情你之所以以命換命就是想試試自己新得到的東西好不好用?」
李休點點頭說道:「若是不對自己的底牌多一些了解了,日後這張牌說不定會成為拖累。」
「而且,火鍋要開了,不知道他們準備的是什麼湯底。」
他又道。
梁小刀看著他的臉,認真道:「楚恆說的沒錯,你的確是一個瘋子,原來你說的那測試什麼不化骨的話都是屁話,其實只是想早些回去吃火鍋。」
李休沒有回答。
兩個人向前走著,他身體上的那道傷口漸漸開始癒合,鮮血也不再流出。
只是青衫已經染紅,大雨並不能將其沖刷下去。
梁小刀放開了扶著他胳膊的那雙手,陪著他向前走著,雙腳踩在水中,鞋底沾上了許多掉落在地上染著泥土的梅花瓣。
半晌後方才開口道:「如果是我一定會準備清湯鍋底,並且加上幾根老參。」
「如果是你自然要選微辣的,那吃起來才帶滋味。」
李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說完這句話,梁小刀搖頭苦笑了一聲,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但如果準備火鍋的是陳知墨,那傢伙一定會準備麻辣,特辣,無窮辣的鍋底,吃一口豆腐都要喝一大口水的那種辣。」
「他是一定要將你辣的趴著睡覺才肯罷休。」
趴著睡覺方才罷休?
聽到最後這句話李休不由得咧了咧嘴,開懷大笑起來。
然後梁小刀也跟著大笑起來。
身後遠遠跟隨的書院弟子聽著這些笑聲都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鍾良像是想起了什麼,也跟著笑了起來。
游伊人遠遠站在最後,那雙眸子極為複雜與難纏,儘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到了如今她仍是有些恍惚,想起了李休初入長安的畫面。
到如今方才四月余。
卻彷彿天翻地覆。
然後書院眾多弟子也跟著小聲笑了起來,笑聲漸漸連成一片。
這雨彷彿小了很多。
音律院距離劍閣算不上遠,當李休來到院前的時候,慕容雪已經坐在了一處避雨亭內,面前放著一把琴,安靜的等著他。
李休走進了亭子,坐在了她的面前。
「你知道我要來?」
他看著她的臉,問道。
「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這一路上你的動靜很大。」
說著慕容雪看了看他的胸口,那裡血跡斑斑。
然後嘲弄道:「看來書院還真是無人了,竟只讓你一人拚命。」
李休漠然道:「你的廢話如果能少一點,說不定會更好。」
或許是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態度,慕容雪看起來並不在意,而是道:「若早知道殿下會為書院出頭,那我姑蘇城一定會多得幾個名頭,倒要瞧瞧你李休能不能一個一個的挨個打過去。」
「若是早知道你會奪了音律第一,那日在關山我就該殺了你。」
李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所以這世上從沒有早知道,所以你也不要在說廢話,水快熱了。」
慕容雪的眸子凝成一點,她沒有聽懂最後一句話,但卻聽懂了前面的。
「聽聞殿下通讀天下,卻不知你懂琴嗎?」
慕容雪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高傲,她自小修習音律,若是其他方面或許不如李休,但是琴戰,何談怕?
「略知一二。」
李休輕聲道。
這處避雨亭不算小,容納二三十人還是沒問題的。
但卻沒有人進來,便是梁小刀也站在了外面。
鍾良走上前站在了他的身側,有些緊張的問道:「你覺得誰會贏?」
他很緊張,他身後的一百餘位書院弟子也很緊張。
梁小刀沒有看他,直接道:「以後這樣愚蠢的問題便不要問。」
「無論坐在那道身影面前的人是誰,他都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