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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一張棋盤三個棋手

  天上的戰鬥足夠引人注目,地面上的同樣如此。

  周遭數十位游野修士被葉修以及其餘六七位帝族游野給盡數攔在了眾人身前,修行了典獄司功法的他實力較之以往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如今的他只怕能夠在同輩當中排進前十,在草黃紙上也有著前十五的恐怖排名。

  可謂是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過仔細想想能被典獄司掌教收為親傳,並且未來有可能執掌典獄司的男人能夠擁有如此實力也就不奇怪了。

  就連皇甫老爺子也說葉修在踏足四境之後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和提升。

  至於三境修士就更不需要擔心了,甚至都無需梁小刀和聰小小插手,不戒一人便將所有人都困在了掌中佛國之內,險些讓梁小刀跌破眼鏡。

  萬萬想不到不戒的實力竟是強到了如此地步,即便是四境修士想要獨自一人困住數百位上三關恐怕也是難以做到的吧?

  他竟是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做到這一點,用恐怖二字都不足以來形容這一幕。

  和他這兩年裡貪吃貪睡的形象完全是大相徑庭,抬頭看那佛光普照之下,漫天諸佛之內,渾身上下散發著金色佛光的不戒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真正的佛。

  他單手虛托,數百位三境修士明明是站在他的兩側地面,但卻給人一種站在他的掌心當中一般。

  這便是掌中佛國,以佛陀偉力囚禁誅殺一切惡敵。

  只是不戒沒有殺人,只是選擇了將這些人困在其中,他原地盤膝而坐,口誦佛經,佛陀菩薩不停變換形狀,金剛羅漢怒目鎮壓,數百位三境竟是無一人能夠脫離佛國,盡數被困在其中。

  即便是一旁觀戰的邱澤都是面色微變,心中有些駭然。

  這便是傳說中的無量寺佛子,如此實力,讓人驚駭。

  地面的戰鬥已經陷入到了穩定當中,天上的廝殺還在持續。

  熊胖兒仰天嘶吼凝聚絕世凶煞欲要鎮壓二先生,而二先生一身白衣身形宛如漂浮柳葉隨著煞氣而動卻不染半分,他面無表情,勝過大海的神修之力磅礴向前拍打而出,並且夾雜著許多奇異的攻擊專門針對神魂。

  他是神修,一身神修之力出神入化,固然當初敗在了子非的手上,但那是子非,而世上只有一個子非而已。

  虛空凝聚牢籠,牢籠困住浣熊,一方天地朝著它傾軋下去。

  浣熊眼眸猩紅,血腥氣息鋪灑大地,背後紫金骨翼震動虛空,硬生生的衝破了牢籠,紫金混雜著藍色雷光撕碎了傾軋而下的天地偉力,它的身體猛然變大,背後的紫金骨翼也隨之膨脹,漆黑之氣自體內滾滾而出,轉瞬間便包裹住了方圓十里,將整座帝族和半個內城全都籠罩進了其中,無數外人抬頭看著天空之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二先生眉頭微皺,濃郁的血腥煞氣讓他有些不太舒服,他抬起手掌,口中發出一聲冷哼,如刀劍鋒銳的神修之力劈開了身前黑霧,露出了一條筆直的直線,同時在浣熊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而此時,虛空當中忽然閃過一道雷電,速度之快一閃而逝,浣熊漂浮在半空之中,傷口往下流淌著鮮血,紫金骨翼震動天地,宛若絕世之凶。

  二先生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並不深,只能算是皮外傷,但他的面色卻在瞬間冰冷了下來。

  抬起的手掌尚未放下,無數神修之力聚集在掌心之中,他單手虛握,就像是握住了整個天地,廣袤濃郁的凶煞之力被他握在手中,然後捏爆而去。

  浣熊的身上出現了許多傷口,噴洒出了一團血霧,巨大的身體晃了晃。

  二先生傲立虛空身上有著雪白光亮宛若泉水一般噴涌而出,此刻的他一身白衣,聖潔像是天神。

  「畜生!」

  一聲冷哼,天地當中生出鎖鏈,鎖鏈如蛟龍蔓延捆綁在了浣熊的身體和四肢,就連背後的雙翼都是被鎖住動彈不得。

  二先生長衫飛揚,單手指天,一把巨大無比的審判之劍在蒼穹之上凝聚而出,長劍傾斜低垂,劍尖之上散發著點點寒芒,遙指浣熊眉心,然後穿破虛空刺了下去。

  鎖鏈封鎖身體使其動彈不得,浣熊屹立虛空,雙眸猩紅無比,磅礴的氣息捲動著萬古凶煞包裹己身

  ,使其氣息更上一層,鎖鏈開始出現裂痕。

  浣熊仰天嘶吼,吼聲震蕩天地,自頭頂蒼穹同樣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漩渦,一股神秘氣息彷彿是踏過了時光長河自漩渦當中走了出來,一隻頭頂蒼穹腳踏大地的巨大凶神虛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體積之巨大即便是整座郾城與之相比甚至都顯得無比渺小。

  鎖鏈成為碎片,凶神俯視人間。

  背後雙翼密布著紫金之色,它的手掌之中生出了無數鱗片,鱗片形成盔甲覆蓋全身,然後它握住了刺向眉心的那把劍,手掌用力,長劍化作碎片散於天空。

  二先生抬頭看著那凶神身影,臉上的表情愈發寒冷起來。 ……

  天空之上的戰鬥不止一處,棋魔以身為法陣對決邱極和邱再一二人,他的實力很強,以一敵二並沒有太大的壓力,只是面對殺意滔天的帝族族長和大長老二人想要取勝也不容易。

  葉家老祖和帝族五長老之間的戰鬥則要激烈的多,甚至剛開始交手便已經到了分生死的地步,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帝族五長老面對這個以前覺得隨時都可以捏死的小家族老兒竟然是漸漸不支,有所不敵起來。

  這一發現讓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舉手投足之間的功法也變得愈發狠辣起來。

  而邱天理和邱處機以及五極峰的另外兩名宗師長老之間的的戰鬥則是一勝一負,邱天理佔上風,邱處機佔下風。

  五極峰的雙修功法在戰鬥之時有著特殊用處,讓二人有些不好防備。

  而在一方小天地當中,劉先生負手而立,原本慈祥的面容已經消失不見,那張臉古井無波面無表情。

  站在他對面的便是五極峰掌教洪濟州以及帝族的最後兩名五境宗師。

  劉先生四周生出無數花草,往前邁出一步,腳下地面開始變換,四周小天地也是變了模樣,他站在了洪濟州面前,二人的眸子互相對視著。

  洪濟州原本已經到了暮年的身軀竟然是爆發出了無比強大的力量,無數花草粉碎,周遭小天地也開始晃動起來。

  但劉先生卻是不為所動,抬起一隻手往前輕飄飄的拍了出去,這一掌看起來很慢,但卻很快。

  時間在小天地當中彷彿發生了變換和更改,似快實慢,似慢實快。

  洪濟州鬚髮飛揚,霸道功法彌補周身,這一掌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是發出了一聲巨響,狂暴且巨大的靈壓在交織之處轟然炸開,二人的身體各自倒退而出。

  但劉先生在倒退之時卻身化虛幻出現在了另外兩帝族長老的身側一步邁出封鎖天地,然後抬手再度拍了出去。

  兩名帝族長老多年相處早已經有了默契,在感覺自身被封鎖之後便立刻動用全力將彼此的力量合二為一同時轟向了同一個薄弱之處,封鎖之力消失,二人靠在一起,抬手朝著劉先生的手掌擊打而去。

  劉先生面無表情,手掌按住二人的攻勢,小天地轟然一沉壓迫的那二人身子一個踉蹌。

  而與此同時洪濟州已經朝著他殺了過來,但他卻置若罔聞,雙手翻飛結出印決,重重的拍打在了二位長老的身上。

  他的身體也被洪濟州給踢飛出去,落在地上滑行出去很遠一段距離。

  起身站立,無悲無喜的擦拭著自己嘴角的鮮血,彷彿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劉先生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有些蒼老,上面帶著些許褶皺,許是太久沒有打過架,太久沒有修行過,那雙手上的老繭變得淡薄了許多。

  但仍舊很有力量,所以他的手掌用力握緊,兩道巨大無比的爆炸聲從小天地當中傳出。

  帝族的二位長老身子踉蹌著跪倒在地,雙目大睜,滿身鮮血。

  洪濟州面色陰沉,目光閃爍中帶著忌憚。

  劉先生負手而立看著眼前三人,面無表情。 ……

  感受著四周天地當中不絕於耳的戰鬥聲響,知白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他就像是勝券在握,老實說眼下的戰場當中除了二先生之外其餘人都是或多或少落入了下風,這怎麼看都不太可能贏。

  但他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半分減少。

  目光注視著李休,知白取出了一張棋盤放在了執法堂的桌上,然後伸手做了一個請勢。

  李休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下,將黑子遞了過去。

  「你先行。」

  知白身後接過:「卻之不恭。」

  下棋是一件雅事,但也要分場合,眼下旁人為了他們兩個打生打死,而他們二人卻在下棋,怎麼看也有些說不過去,但這就是現在這時候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二人是棋手,將自己該做的一切全都做完了,那麼棋手所能夠做的事情除了等待棋子分出勝負之外,便只剩下了桌上的一方棋盤,桌角的兩杯濃茶。

  「殿下認為,這一次誰能贏?」

  李休說道:「你從未贏過我。」

  知白搖了搖頭,也不生氣:「殿下應該知道,有時候我不是不能贏。」

  李休點點頭道:「但這次你一定會輸。」

  知白很好奇,於是變開口詢問:「殿下為何如此肯定?」

  李休抬頭看著天上,看著那些漸漸開始出現傾斜的戰局,淡淡道:「你的人不如我的人,我自然就會贏。」

  知白嘆了口氣,說道:「殿下身側的人雖然少,但是每一個都是絕頂,讓人佩服。」

  他的聲音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下棋的人通常會為自己準備後手,殿下覺得我的後手會是什麼?」

  他凝視著李休的臉,似乎是想要從上面看到什麼端倪出來,只是很可惜,那是一張 萬年不變的死人臉。

  李休朝著他的身後看了看,那裡現如今只站著一位許驕人,但許驕人沒有動手,甚至沒有看他們兩個,只是偏頭看著遙遠天際之上的那片密集雲霧,雲霧足夠密集就可以遮蔽太陽,月亮,還有星星。

  但他擁有無法遮蔽一個人,一個身穿道袍,身姿挺拔,劍眉筆直,面色冷峻的人。

  那個人看起來真的很冷,就連那雙眸子當中都是帶著淡淡的冷漠,看起來就像是對世間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他的眼裡沒有郾城,沒有帝族,沒有知白,也沒有李休,有的只是許驕人。

  因為許驕人欠武當山一場因果。

  他今日來取回這場因果,

  知白也發現了他,認出了這是武當裴子云,然後砸了咂嘴,忍不住讚歎了一聲:「不愧是武當山的人。」

  許驕人看了他一眼,然後朝著天邊飛了過去,既然裴子云要他來還這一場因果,那便試一試,來還因果的究竟是誰。

  後手之所以能夠被稱之為後手那就是因為旁人並不知道,李休自然也就不可能知曉知白的後手究竟是什麼,但他也沒有打算詢問的意思,因為早晚能夠見到知白藏匿的那張底牌。

  見到他不感興趣,知白聳了聳肩放下了一枚棋子之後再度誇讚道:「殿下的棋藝果非常人,便是我在這張棋盤上也勝不過你。」

  李休說道:「無論是哪一張棋盤,你都勝不過我。」

  知白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我很好奇,殿下既然知曉四師兄和王三秋去抓了青鸞,為何絲毫不急?」

  王三秋和江臨傘不在此地,短時間內也無法趕得回來,對於戰局並無影響,但得到了青鸞,如果用武當山的話來說就是青鸞與李休之間有因果,這便是他輸了一籌。

  縱使洪濟州死在了這裡,王三秋依舊可以用青鸞作為爐鼎,這便是李休的過錯。

  以李休的性子斷然無法接受這一點的,所以他很好奇為何眼前這位世子殿下絲毫不急。

  李休沉默了會兒,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剛剛猜到你要做的事情之後我的確有些著急,但緊接著我想到了一個人,於是便不再急了。」

  知白這下更加好奇了起來:「何人?」

  李休放下棋子,偏頭看著遙遠方向,想起了那身當初在書院初見之時的那身藍衣,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輕聲道:「一個棋力不在我之下的人,他知曉什麼時候該去做什麼事情。」

  他抬頭注視著知白,淡淡道:「有時候,一張棋盤,可以有三個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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