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一頓悶棍
陽谷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一處荒僻的窄巷裡站著五個頭戴斗笠的人。
他們倚靠在長滿青苔的牆上,腳旁立著手臂粗的木棍,嘴裡相互逗著悶子,樣子很是隨意。
其中一名相貌粗糙,嗓音沙啞的男人用手肘懟了下身旁的人說道:
「老五,給哥兒幾個說說昨晚玩的如何?」
老五嘴裡叼著一根草梗,笑道:「值得一試,很潤。」說完一臉的回味。
另一人見他這副嘴臉,悄悄的從地上撿起一個口袋,突然遮住老五的眼睛,然後重重的搧其脖頸一下。
老五「哎喲」痛叫一聲,將口袋扯下,拿起棍子對著他的屁股敲了一下。
啪,一聲鞭響,精準的抽在老五的手背上,登時印出一道血痕。
「消停一點!」
使鞭之人個子矮小,穿著粗布短衣,生的眉清目秀,五官異常精緻,氣質和著裝很是不搭。
老五捂著受傷的手背,一言不發,乖乖的貼牆站好,似乎很懼怕這個比自己瘦小很多的人。
那沙啞男人悄聲道:「活該。」
「滾。」老五回罵道。
小個子表情嚴肅,掃視一圈道:「在如此胡鬧別怪我不客氣。」
她眼神格外凌厲,四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竟然不敢與之對視,紛紛低下了頭,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搓著腳。
見他們安靜下來,小個子便轉回身向巷子外面左右張望。
許久后,突然喜道:「來了!準備好口袋,不要出人命,往腿上打。」
老五緊走倆步來到小個子的身後,手中撐開麻袋,屏住呼吸等待著「獵物」。
李彥揣著委任文書準備前往縣衙「行騙」,此時心情甚好,哼著小曲插著手出離宋三的家門,他哪裡能想到一場棍棒「盛宴」正等待著他。
待李彥走至巷口,老五突然跳出去,一腳蹬在其小腹上,李彥肚子吃痛,身體自然向前傾斜,老五張開麻袋套了上去,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李彥自己鑽進去一般。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看得出確是個打悶棍的老手。
瞬間又上來倆個人,一左一右將李彥架起,拉扯著拖進窄巷,腳下使絆,把他摔倒在地上,而後棍子如雨點般噼里啪啦打下去。
李彥蜷縮身體,護住頭和肋骨等要害,嘴裡大喊:「好漢留命,缺錢直說,我李彥不差錢!」
那些人顯然不是為錢而來,手下力道絲毫不減,甩開膀子揮動木棍。
李彥被打的不輕,身上已然吃了二十幾棍,每當他要摘下口袋的時候,總會有棍子打在他的手上,李彥慌亂中大喊宋三,因為出離家門不遠,只希望宋三能過來救自己。
其實宋三本想跟著一起,被他拒絕了,這個傻大個滿口的蘿蔔味,真怕哪句話說漏了嘴,可是滿盤皆輸。
突然,巷子里跑進一個瘦小的女孩,推開其中一名掄的正嗨的打手,擋在李彥身前,扯開嗓子喊道:「我已經喊人了,馬上就來!」
四名打手皆是一愣,手中動作停滯,沙啞男人反應最快,舉起棍子打向那若不經風的女孩,嘴裡罵道:
「臭要飯的,多管閑事,滾了開來!」
棍子直奔女孩頭頂,女孩嚇得閉上眼睛,但不閃不躲。
啪,鞭聲又一次響起,直直的抽在沙啞男人的手背上,木棍應聲而落,他暴叫一聲:「你打我作甚!」
小個子淡淡道:「不許打女人。」
沙啞男人憤怒的用腳踢了下身後的牆壁。
「走吧。」小個子看了眼蜷縮的李彥,率先走出巷子。
其打手也緊跟其後,巷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一臉恐懼的瘦小女孩和被打個半死的李彥。
那女孩穩住心神,幫李彥取下頭上的口袋,關心道:「你怎麼樣?」
李彥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感覺渾身如刀刮一般灼痛,艱難的撐起身子,掃視四周見行兇的人以走,面前只有一個小女孩,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從對話中聽出是她救了自己。
那女孩梳著馬尾辮,頭髮散亂,臉上沾滿泥土,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正焦急的看著自己。
「謝謝你。」
李彥扶著牆勉強直起身子,活動了下身體,左手和左腿最疼,因為他是側著身子,所以大部分的棍子都落在左邊。
「哥。」
那女孩試探著喊了一聲。
李彥一驚,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開心道:「萱草?」
那女孩點了點頭。
李彥不顧疼痛,晃動她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消失,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
由於動作幅度過大,扯動左臂一陣刺痛,咧開嘴輕嘶一聲。
「哥,我先扶你回去。」
李彥一瘸一拐的走回宋三的家,宋三此時在院子里打沙袋,腳下的步伐有模有樣,李彥刻章乏累之時,便在院中這般活動身體,他覺得有趣,學來哄春梅開心。
李彥罵道:「宋三,你個聾子,老子被打死你都不知道。」
宋三本來心情大好,尤其春梅被他逗得捂嘴大笑,成就感滿滿,臉上自然也眉開眼笑。
他聞聲轉過頭,笑容瞬間消失,噔噔蹬跑過來,推開萱草,喝道:「誰打的!」
李彥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頭上,扯動嘴角道:「我他媽問誰去?」
宋三來回踱步,指著李彥道:「我就說和你一起去,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
李彥從懷中掏出那捲委任書看了看,見完好無損,靠在牆上仰頭笑道:「只要它沒事就好。」
他頓了下,又問道:「萱草,你看清那幾人的樣貌了嗎?」
「我有點害怕,只記住救我的那個人,個子比我高一點,但也沒有高太多,模樣長得好生俊俏,臉蛋很白,和她一樣白。」萱草指著春梅道。
李彥沒有說話,心裡猜測應該是花子虛,想必李瓶兒將昨夜被調戲之事告訴了花子虛,而自己有過調戲李瓶兒的前科,自然而然就把目標鎖在他的身上,這也不無可能。
而且李瓶兒說過要打折他的腿,今天確實沒有一棍子打在頭上,腿上挨的最多。
不能在等了,必須立刻去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