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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你濃 我濃 忒煞情多

  李彥無意之間隨口帶出一句前世的語言,照相這個詞應該如何解釋……

  「照相……就是她把咱們的這一瞬間定格到紙上,可以保留很久很久。」

  李瓶兒道:「書上說前唐暗探有一種特殊本領,他們能把見過的場景準確無誤的描繪出來,民間稱這些人為畫像師,浣兮竟有這種本事?」

  浣兮道:「姑娘說笑了,奴婢的手是做糙活的,做不了這等精巧的事兒。」說著伸出一雙粗糙的手,確實看得出是飽受滄桑。

  李彥咂咂嘴,替她惋惜,這麼標誌的丫頭,竟有雙這等醜陋的手,看來也是個可憐的人。

  「這手倒像是練武人的手。」

  宋三伸出自己更是粗糙的大手,他與浣兮不同,浣兮是自卑,而他是炫耀。

  李彥聽宋三這麼一說,好趣的又看向浣兮,後者快速的把手縮入袖口,岔開話題道:「前院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都是些飽讀詩書的學子,我請他們吃烤肉,咱們也過去熱鬧熱鬧吧。」

  宋三,萱草,浣兮三人出離院子,李彥伸手扶起李瓶兒,突然愣住了。

  李瓶兒的手纖細白皙,也說得過去,畢竟這妮子屬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可萱草認識自己之前,要比浣兮辛苦很多,倒也不像浣兮那般不堪,一個丫鬟能做什麼糙活,竟能把手弄成那樣。

  難道真如宋三說的這丫頭練過武?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李瓶兒發現他的異樣,關心的問道。

  李彥回過神,暗笑自己像是驚弓之鳥,竟懷疑到一個丫鬟身上,笑道:「沒事,你的手太美了,一時看的入迷。」

  李瓶兒嘆口氣,傷感道:「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奴家已過桃李年華,深知容顏易逝,再過七八載便半老徐娘了,如果官人只看重朱顏,何不尋那碧玉年華的貌美女子做妻,擾我作甚!」

  李彥一陣頭大,這多愁善感的勁兒,林黛玉也不過如此了罷。

  他這個老粗怎會知道,戀愛中的女人都一般模樣,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千古不變。

  看著那楚楚可憐的神態,急忙道:「我當然不會在乎外表,不是有那麼句話嘛,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李瓶兒仔細咂摸一下,笑道:「這話倒是新鮮,雖然皮囊一詞粗俗了些,但也難掩其中的道理,不知是哪位先人說的?」

  「呃,是後人說的。」

  「你又來,說話總是雲山霧罩,讓人摸不到頭腦。」

  李彥也很無奈,穿越這種事,如果不是親自經歷,誰會相信。

  不想過多糾纏此事,以後慢慢解釋吧,當務之急,先填飽那已經咕咕叫的肚子。

  「走吧,我們也去吃烤肉。」

  李彥說著向院外走去,當走到門口,見李瓶兒並沒有跟來,還站在台階上不動,疑問道:「走呀,想什麼呢?」

  「官人自去罷,奴家屋裡吃些糕點即可。」

  李彥哎喲一聲,走回去,拖起李瓶兒向外走:「有肉不吃,吃什麼糕點,那些都是讀書人,你倒和他們能聊到一起,每日悶在院里不煩啊?」

  李瓶兒被拖行數米,口中一直念叨著:不可,不可。

  見李彥不理她,急切的喊道:「你鬆開我!」

  李彥被這一嗓子驚的停住腳步,疑惑的看向她。

  「外面那麼多男子,我一婦道人家怎可拋頭露面,你也不怕讓人笑話了去。」

  李彥道:「那一日在院中踢蹴鞠,也不見你有所顧忌,怎地今日卻是這般模樣?」

  「那,那不是扮成男子了嘛,身穿羅裙,豈可與男子同坐。」

  李彥哈哈大笑,又拖著她往屋裡走:「快去換衣服,快去換衣服。」

  許久……李瓶兒緩步出來,身穿錦繡菱花淡色長衫,手裡拿著一把摺扇,臉上的脂粉褪去,露出凈白的肌膚,儒雅至極。

  李彥搖搖頭,被這個千變女神迷的不行,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紀,什麼當家花旦,玉女影后的,全一邊玩去,妥妥的C位出道。

  這番裝扮唯獨帽子讓李彥彆扭,兩側尖尖的,中間鼓起,像一隻小船一般扣在頭上,要多醜有多醜。

  「回去換個帽子吧。」

  李瓶兒疑惑道:「為何?」

  「有些丑……」李彥如實道。

  「丑?此乃是大學士蘇東坡先生所戴,因先生字子瞻,故叫子瞻帽,在當下最是流行,為天下讀書人的象徵,何丑之有?」

  李彥一陣無語,沒想到她竟是蘇軾的鐵粉,實實在在的迷妹一枚。

  「我一定會幫你要到蘇軾簽名的,快走吧,餓死了都。」李彥拉起李瓶兒的手跑出院門。

  「何為簽名?你,你慢些,我跟不上……」

  「我背你呀?」

  「不要!」

  「要嘛……」

  「不!」

  天近黃昏,一輪紅日圓且大的掛在天邊,金黃色雲霞肆意的裝典天穹,殊不知黑暗即將降臨,也或者是自知將要湮滅,全力釋放出最後的絢麗。

  空曠的古宅,回蕩著李彥和李瓶兒的嬉笑聲,一個忘卻過往的煩惱,笑的天真爛漫;另一個遺忘將要面臨的危險,笑聲爽朗豪邁。

  …………

  陽谷縣北城門,一人一騎飛奔而至,身後帶起大片塵土,穿過入城關卡,也絲毫不做減速,只因此人身份特殊,乃本縣知縣的公子,又身著東平府通判官衣,勢力之大,守城士兵怎敢得罪,不過是望其項背,小聲嘀咕幾句罷了。

  今早還是李衙內,傍晚就成了李通判,其中關節,還得感謝那個被他詛咒了無數遍的李彥。

  李衙內可謂是:人在家中坐,官從天上來,一大早便有東平府差官來請。

  原來,那幅《芙蓉錦雞圖》竟是官家真跡,知府大人深感歉意,著封他為從五品通判之職。

  十年不得志,一朝天下揚。

  衙內之時便作威作福慣了,現如今手握重權,怎低調的下來。若不是有任務在身,必會找些精通古樂之人吹打相迎,造足聲勢,也讓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瞧瞧,什麼叫青雲直上!

  可眼下重要的是辦好差事,據說宰相蔡京為此事震怒,下令讓其剝皮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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