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出戰
糜竺心裡對吳耎評價頗高,但吳耎要是知道的話,也只會說他高看了自己。
說實話他這也是有點兒「初生牛犢不怕虎」,因為剛穿越過來,就算看了些小說,卻不如親身體會到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自然也就會少了許多必要的敬畏。
這卻反而讓他更加「自由」,要不然就剛剛他就未必敢直接那麼開口了。
而且深思之後,他這樣多少也有點兒將糜竺給坑了。
到底看不起他的並不會因為他這一席話就對他立刻刮目相看,反倒會將他這一出表現都歸因於糜竺的身上,尤其是在一開始他就和糜竺捆綁在一起之後。
當然這是糜竺先開口確認地,吳耎不過是順水推舟,而且在說的時候他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也是有意為之。
如果不是知道糜竺是個仁厚君子,吳耎也不會這麼做,所謂老實人好欺負嘛。
這下子所有族長都能聽出來、看出來了,這小子竟然是來為糜竺「張目」地,說來說去一大通,最後還是為了要讓大家同意糜竺提議的甄姜帶兵馬主動出擊那城外黃巾賊。
他們也自然而然想到,糜竺是不是故意帶著這麼一個人進來,甚至包括甄姜,都是在配合他?
細思極恐,所謂腦補無敵,此時除了三老不太在意外,各位族長腦子裡都在開著小型會議了,紛紛好幾個聲音開始揣度起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落入了糜竺的套里了。
而那「臨」則是滿腦門子官司,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好像就成了眾矢之的。
雖然沒有人明確對他表示排斥,但他也是人精似的人物,自然能夠察覺到身邊幾人那微妙的變化,最起碼他們互相眼神交流都不帶著自己了。
吳耎此時又微微一笑,語氣也緩和下來,又朝著主位無人處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其實,諸位也都知道,朝廷不可能坐視黃巾亂起而不理,或早或晚,都將有大軍出來。
「到那時候,莫看現在黃巾席捲天下,在下還是相信朝廷大軍會將他們順利掃平。而若是在那之前,諸位便先將朐縣周圍地黃巾驅散,或許等到大軍到來,還能夠以地方名義去提供些幫助。
「如此表現機會,諸君不為自己,也要為各家計較。
「而且即便不考慮那時候的事情,就說當下若成功擊退城外黃巾,同樣是一件壯舉。既能驅賊,又能得軍功能揚名,何樂而不為?」
聽到這裡,就是那三老也微微動容,關於兵事他不了解,吳耎所說的兩軍對比他也就聽聽,但這一次卻是直指人性,已經六十歲的他自然不會聽不出來。
若果說先前還只是陳以利害而稍稍動搖眾族長,那麼現在卻是誘之以利。
為何大家不冒險?
作為家族族長勢必要為整個家族負責,那麼大部分時候肯定是會選擇保守。
可若是有足夠的利益值得冒險,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到手的機會就這麼溜走?
糜竺臉上也笑了起來,他不愧是吳耎心中的老實人,對於剛剛被小坑一把一點兒都不介意,反倒是此時見吳耎拋出了這樣一個大餅來,既為能得甄姜和吳耎這樣的人才相助而感到高興,又為即將驅逐城外黃巾而開心。
至於甄姜會失敗,糜竺從來不考慮這個問題,畢竟黃巾賊的那兩位「天女」距離徐州都還很遙遠呢,而只要她們不過來,黃巾賊中有誰能夠擋得住甄姜?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此時朝廷平叛大軍已經在緊密籌備中,儘管劉宏作為一個天子來說各方面都不靠譜,但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最主要是讓自己能夠更自在的享樂,他還是樂意做很多事情的——讓別人去做。
譬如說北地太守皇甫嵩上表解除黨錮,被黃巾打亂驚動陣腳的天子便答應下來,且一反常態雷厲風行,很快大赦黨人併發還已經定罪流放的那些人。
而後自然便是理直氣壯號召公卿和民間出人出力出錢出器,畢竟天子都率先做出表態了,在大亂面前一律平等,大家自然都得有所奉獻啦。
而東漢因為收束地方軍權,使得各地方軍隊不斷縮減,而且不但人員縮減,還成為了鄉兵,也就是地方一般少有常駐兵馬,反倒是那些放下刀槍務農、提上刀槍打仗的多。
這樣的人員,不僅是疏於戰陣,甚至本身的戰鬥力都很成問題了。
這也是黃巾賊雖然烏合之眾多、戰鬥力不算很強卻能在短時間內橫掃泰半天下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不獨是朐縣,各地的官兵都相當菜,地方軍與黃巾賊的較量實際上就是黃巾賊靠著數量壓制過去,而地方軍也自然是擋不住。
同時,這種情況下一般作為守方的地方軍,一個好的領導人物就顯得異常重要了。
故而在此過程中,也不斷有一些出眾的地方官湧現出來,他們的領導力也得到了很好的體現,但一定要說這些官員都是軍事天才,那就未免太高看他們的對手黃巾賊們了。
既然地方軍如此,那麼朝廷組建平叛大軍,自然只能從朝廷真正的精銳,也就是中央軍中去找,比如說北軍五校、宿衛軍。
還有就是,重新募兵。
而這一切自然都需要時間,在這一段時間內,對付黃巾也只能靠各地方自己了。
「諸君,子柔說的不錯,以如今情勢,咱們必須要好好打出一仗,一則振奮士氣,二則驅逐賊寇,三則就算是立功了……」
吳耎都說到這個份兒上,糜竺現在再站出來一錘定音,確認了他所說得有道理,甚至接下來那三老也表明立場,眾族長也都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而既然已經統一了思想,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糜竺當即下令,調取兵馬五百人隨甄姜一起往城外沖陣。
這不是糜竺小器,一則是城內兵馬本就不多,騎兵更少,這五百人都還需要硬拼湊出來;二則這些人沖陣其實還是足夠地,畢竟朐縣外的地方沒那麼廣闊,再多人反而不好衝起來。
更何況真正的重心還是在甄姜身上,這五百人更多是為她掠陣。
接下來便是甄姜的舞台,吳耎自覺抱著甄宓退到一邊去,就好像剛剛高談闊論的壓根不是他。
糜竺這時舉杯站起身,對甄姜道:「甄姑娘,竺敬一杯酒,為你此去壯行。」
甄姜拱手道:「糜大兄卻不必客氣,且先在此稍候片刻,妾身去去就來。到時不止糜大兄,諸位皆可暢飲。」
糜竺一聽,頓時放下酒杯,哈哈笑道:「好、好,那我等便在此,靜候佳音!」
眾人此時自然也紛紛出言預祝,而吳耎卻是一聽到這個自稱,就知道甄姜又切換成「戰鬥模式」了。
當然這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調侃,事實上應該說從甄姜穿上了這身盔甲,她就已經成為了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強大戰姬。
而這麼一個稱呼,不過是說明她認真起來了而已。
吳耎卻不知道,這還是受到了他剛才的刺激。
在這個狀態下的甄姜,性格有所改變,自然也比平常的自己更有好勝心。
眼見得方才吳耎一番巧舌令堂上諸公啞口無言,就算其中有借勢,但能借勢也是一種本事。
甄姜倒不是像和吳耎爭個高下,也沒有必要爭,但她卻不希望吳耎的一番話變成真正的空談。
既然如此,那便由妾身親自去實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