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尾巴
令吳耎他們頗覺意外的是，他們並沒有在這附近找到山寨，也沒有看到別的山賊隊伍。
就好像，之前劫掠村莊的那些山賊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也怪他們之前都沒有留下活口，不然說不定還能從那些人口中問出點兒什麼來。
曹思動手是從來不留情，而甄姜就算想留情，最後看到那漏網山賊想要砍吳耎，情急之下也不可能留手。
「會不會，他們躲在什麼地方？」
聽著甄姜的猜測，吳耎搖了搖頭笑道：「他們又不知道咱們會打上門來，而附近除了那些老弱村民，哪裡還有對他們有威脅的人？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要躲？」
甄姜一想也是，點點頭道：「這麼說來，這些人是從別處漂流至此？」
吳耎沉吟道：「之前咱們也碰到小股的流民，這裡再碰到少部分山賊倒也沒什麼，也許是內部有什麼矛盾將其分化了，所以這些人就自己出來單幹呢。」
說到這裡他又不禁笑了起來，山賊當然不是什麼「有前途」的工作，哪怕是看起來聲勢浩大的黃巾軍，不也是說滅就滅。
至於未來陸續又冒出來的徐州黃巾、青州黃巾還有張燕、於毒、劉辟、龔都等人，最後也都是歸附了曹操、劉備他們。
甄姜不知道吳耎想到什麼才發笑，也沒去問，倒是輕蹙娥眉道：「若他們不是有意躲起來，只是所在的地方比較隱秘，所以我們才找不出來呢？」
吳耎默然，想了想便嘆口氣道：「那我們再回去轉一圈重新找一遍吧，實在還是找不出來那麼也沒有辦法了。我們本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他們又不可能真的去庇護著那些村民一輩子，幫了是情分，為此耽擱了自己的事情就不值得了。
這天下就沒有誰欠誰、誰應該幫誰，若是有的話，那就不是他們這種一生可能只有一次交集的關係了。
說白了，對於這種路人過客，他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而他們過來與其說這一次來是為了剿匪，倒不如說是尋求一個自我安慰而已。
甄姜也點點頭，旁邊甄道卻突然說道：「不然，還是我先測算一下吧。」
吳耎和甄姜俱是一愣，然後都對視一喜。
他們還真把甄道給忘了，當然甄姜是真忘了，吳耎卻是本就不太清楚甄道的具體能力是什麼，也自然不會一下子想起她來。
要說甄道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既然此時敢於主動說出來，那應該還是有些把握的了，難道是與太極八卦什麼的有關？
吳耎能夠想到的道家的測算也就是這些了，不管是占卜還是掐指一算，都有著濃厚的玄學色彩，而偏偏戰姬本就屬於這個世界玄學的證明，說不定真就有這樣的能力呢。
再說了，小甄宓都能有「預知」之能，甄道稍微會點推演又算什麼了？
甄道從大青牛背上爬起來，側坐在上面，然後卻是閉上了雙眼，屏氣凝神。
吳耎也自見到她以來，第一次正式見到她的「變裝」。
本來吳耎一直以為，那一身道袍就是她真正的形態了，卻沒有想到還有變化，而那卻真的就是她平常穿的衣服罷了。
他不禁小聲問甄姜道：「甄道以前小時候，也是喜歡穿著道袍的么？」
甄道身上那件道袍顯得有些寬大，雖然道袍寬大些也正常，但她的骨架本身是比較瘦的，所以顯得尤其不合身，恐怕不知道是她從哪裡扒下來的。
說到這個，甄姜卻不由苦笑道：「以前當然不是，我也不知她是從哪裡弄來的，她說是找人幫她做的，而且特意讓人做的寬大一些，好方便當被衾。」
吳耎頓時無言以對，這麼一想來這的確是甄道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就算接觸的時間不長，對方的性格也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在吳耎看來，如果甄道活在後世的話，應該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死宅女了，真正可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而且後世比現在還方便多了，只要有錢真的一天到晚完全不出去都沒問題。
他心裡便不由想著要是下次跟對方說一些後世宅女生活的故事，不知道會不會引得對方向往？
瞥了眼身旁的甄姜，想想還是算了吧，不要去隨意試探別人的底線，那代價只會是自己承受不來的。
此時在他們對面的甄道，已經換了另一副模樣，和甄道的深藍色全盔全甲、以及那曹思的刺客型緊身皮甲都不同的是，甄道雖然「變裝」了，卻還是一副道士樣子，只不過身上的道士袍換成了一件更加合身也更加深邃的袍子。
她的頭上還有一個蓮花女冠，額頭上出現了一顆紅點，再加上那一襲結拜底襯金色鑲邊的長袍，看起來又有點兒「女菩薩」的樣子了。
更關鍵的變化，還是她臉上彷彿放光一般的白，表情更是顯得聖潔無比，看起來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過一開口就立馬破功，也不知道該說是她的本性太強大了，戰姬的變化都影響不到，還是她戰姬化的性格與自己本來就是比較契合的。
「看什麼看，大姐你瞧他那副痴獃樣兒。」
吳耎當然沒痴獃，只是感到驚訝而已，聞言撇撇嘴，反倒突然有一種「這樣才對才習慣」的感覺。
果然自己也被帶歪了嘛……
甄姜瞪了三妹一眼，說道：「好好推算吧，別作妖了，耽擱時間。我們還得趕在天黑前再找個地方住一宿呢……」
甄道頓時老老實實地在大青牛上打坐起來，她不說話不笑，就保持這樣安靜的狀態，尤其是此時閉上眼睛，顯得十分恬靜，真讓人有一種其與自然融為了一體的感覺。
吳耎突然有一種猜想，她的這種所謂的推算，莫不是實際上是在通過「自然氣息」之類地，去觀察和發現她所要尋找的蹤跡？
不管怎麼說，甄道的信心總不是沒有來由的，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她就再次睜開了眼睛，然後淡淡笑道：「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地方在哪裡，大姐說的沒錯，他們的確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那裡好像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擋住了，很難探入進去，所以剛剛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發現。
「另外，我還發現我們後面還跟著一條尾巴呢。」
甄姜和吳耎不約而同好奇問道：「誰？」
「就是剛剛把吳大哥擄走的那個女人啊，是叫曹思吧？」
……
曹思蹲下身來，摸了摸地上的腳印，然後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
「哼，想要擺脫我，可沒那麼容易。」再睜開眼睛，她冷笑著哼了一聲，很快又站起身來走上前去。
不過沒走一段路她就又停住了，然後左右看了眼，便大聲叫道：「不用躲了，我已經看到你們了。」
她走的是刺客流，對於追蹤這方面本就是專家，又怎麼可能會識破不了那種簡單的混淆手段？
地上的腳印就是魚目混珠，只是為了將她引向別處罷了。
本來就沒怎麼打算躲起來、只是想著試探她一下的吳耎等人立刻從旁邊的樹蔭間走了出來，一起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居高臨下盯著她。
絕影和大青牛還有甄道、甄宓自然都不在這裡，哦，還有吳耎騎的那匹馬——可以忽略不計。
吳耎看著那曹思皺眉道：「你為何一路跟著我們？」
「呵，什麼叫做跟著你們？你們的目的是去郯縣，老娘的目的也是去郯縣，怎麼便是跟著你們了？」
甄姜淡淡道：「若真要去郯縣，可沒有必要繞道走這條路。我們是為了追蹤那背後的山賊，別說你也是為此而來？」
「就算我也是為此而來又如何，誰定了只有你們可以殺山賊？」
吳耎差點被氣樂了，道理似乎是這麼個道理，但對方明顯是在強詞奪理，她的目的顯而易見。
她自然是還沒有放棄將甄姜她們招過去為其做事的想法，顯然對於那個所謂的曹家家主，她的執念真的很深。
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麼樣的經歷，才會讓她對那麼一個本也就不屬於她的位置那麼念念不忘，想來還是與她作為曹姓女兒家在那家族中的地位和遭遇有關係，尤其是與男性繼承人的對比，令她心理失衡了吧。
不過不管是吳耎和甄姜，對她那什麼家族爭權都沒有興趣，甄姜更是直接道：「你若是再這樣跟著我們，便別怪我不客氣。」
本來之前擄了吳耎去的事情，雙方就是結怨了，但是看在她後面也算幫了吳耎，而且吳耎也無意計較，便也就這麼算了，可她反倒要自己送上門來，還來個步步緊逼，此時甄姜哪裡還會給她面子。
藍色鎧甲緩緩「爬」上身體，她已經在整裝待續。
曹思面色也凝重了起來，意識到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吳耎這時卻嘆了口氣說道：「曹思，我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執著於讓姜兒去幫你競奪那家主之位，但你如此行事，只會吃力不討好。何況你又不是姜兒對手……」
曹思突然打斷道：「若老娘能打敗了她，是不是她便會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