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入城
現在的曹思本人，對於他們來說當然算不上什麼麻煩了。
儘管她一路上嘴臭不斷，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那麼多冷嘲熱諷的粗鄙之語，但讓她那麼說一下身上又不會掉塊肉，吳耎他們根本就不在意。
更別說和原本跟一塊牛皮糖似的黏著他們的那個曹思比起來，現在的女童有時候反倒讓人覺得有些可愛之處。
在吳耎看來，變回女童模樣的曹思完全就是個死傲嬌，或許還有點兒病嬌屬性。
按理說現在吳耎抱著她也該習慣了，但是每次她都還是要「例行」掙扎一下，表現出一副不合作的態度，似乎是在說自己是不情願的只是被強迫了沒辦法而已。
而他們這一行還是只有三個坐騎，甄宓由甄姜帶著，曹思自然就和吳耎共乘一騎，而吳耎的騎術反倒是在這後面一半路程上與曹思的糾纏飛速進步起來，不得不說也是無心插柳了。
當然就像是去了爪牙被關進籠子里的老虎也會有人覺得可愛一樣，只是因為對自己沒有威脅，才會發現另外的樂趣。
曹思要還像是之前那樣纏人、煩人，他們現在大概還在想著如何除去她這個大麻煩了。
只是這曹思畢竟是那郯縣曹氏的人，如今他們來到了這裡，就相當於來到了她的「地盤」一般，曹思這副本來面孔在這裡就算不說人人皆知，肯定也會有不少熟人，萬一被發現……
「曹氏乃是郯縣本地的名門望族，族人甚眾，不過這曹思就算是府上嫡女，見過她的人應也不會太多，小心些避開應該沒什麼問題。怕就怕她自己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曹思可絕對不會是一個安分的人，這點上他們已經領教許多了，來到這個地方自然更不會放鬆警惕。
倒不是說真的怕了曹氏，只是他們既然是有意來尋求幫助，就算不交好這些本地世家，也起碼不能得罪了他們。
在找人方面，朱刺史未必就有這些地方上盤根錯節的世家豪族們有用，或者說就算朱刺史真有心幫忙，到時候也還是要賴他們出力。
這種情況下，能夠不產生矛盾當然是最好的。
「道兒那邊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幫她稍微遮掩一下容貌的？」
吳耎當然也知道這屬於治標不治本，但能糊弄一下是一下，至於要讓曹思自己安分起來，那才是真的根本沒辦法做到。
也就是現在身體受限——體力當然已經慢慢恢復了過來，吳耎也不會刻意去餓著她，可有甄道施加的禁制在，她就像是真的被去了爪牙的老虎，從猛虎咆哮變成了萌虎咆哮。
若非如此的話，曹思大概還在發揮她的牛皮糖精神，對甄姜糾纏不休，直到甄姜徹底無法容忍的時候。
甄姜看了不遠處的甄道一眼，沉吟道：「法子應該是有，待明日我和道兒說一聲。」
「嗯……」吳耎點點頭，又說道：「你也早些安歇去吧，明日入城去，恐怕要見不少人。」
「那你……」
吳耎嘆了口氣，說道：「好啦，我也躺著閉上眼睛，能不能睡著就看天意了。」
甄姜便笑了起來，吳耎也跟著失笑。
然後他到底還是睡過去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去了些心事情緒放鬆了，還是生物鐘剛好就到點了，總之這一覺睡得還挺沉，還是被甄道給搖醒地。
等稍微清醒緩過神來，看著都已經整裝待發的眾人，吳耎便不免有些尷尬道：「你們都等我多久了？」
甄姜她們還沒說什麼，曹思就開始了她的口臭日常：「呵，果然男人都是不中用的東西！」
甄道現在可是把吳耎當成了大姐甄姜鍋里的菜，所謂愛屋及烏，她自己調侃兩句無所謂，但怎麼能隨便讓外人亂說？
當即便怒懟道：「說得像是你經歷過多少男人似的，我看你這年紀，連男女區別都未必弄得清楚。」
「哼！」曹思無話可說，既是面對甄道她現在總有一種莫名的心裡陰影，也是因為在這方面她確實無言以對，乾脆撇過頭去當沒聽到。
甄道撇撇嘴，也懶得「乘勝追擊」了，懟一個沒有反抗之力甚至都不反抗的人，對她而言都沒有什麼快感可言，自然也沒什麼動力去做了。
甄姜這時候才出聲道：「好了，既然大家都醒了，那就上路吧。其實我們也是擔心之前時間太早，那城門恐怕還沒開，所以也沒有急著趕路。」
後面半句自然是專門對吳耎的解釋，吳耎雖然知道這是安慰之言，但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兒，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道：「行了，那咱們趕緊過去吧。」
「還有這個……」甄姜溫柔地遞過了餅和水，「先填飽肚子，不然等下沒氣力了。」
吳耎心中一暖，甄姜的悉心照顧總是給人很舒服的感覺，他真怕有一天自己說不定離不開這種生活了。
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前世的時候或許是他的圈子太封閉了，平常接觸的女人都比較虛榮市儈，也不是說這樣的人就一定不好，但與這種純真的溫柔相對，那自然就是完全不能比的了。
吳耎也沒有矯情到說什麼邊走邊吃的話來，不過還是匆匆吃喝完，然後馬上上路。
依然是如之前一般，甄姜與甄宓騎著絕影，甄道側躺在大青牛背上，而吳耎則抱著曹思翻身上了那匹取了個新名字叫「落英」的馬上。
曹思這一次倒是意外地沉默，讓吳耎都小小驚訝了一番。
這倒不是他犯賤，非得要曹思掙扎嘲諷了才舒服，只是覺得這樣地曹思未免有些不正常。
不過轉念一想，她的沉默會不會是因為「近鄉情怯」呢？
從她說過的話來判斷，她雖然對於曹氏家主之位有著莫名的執念，但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這個曹氏家族，或許是因為有什麼不愉快的遭遇，如今再回來，沉默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至於這沉默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吳耎不知道也不怎麼在意，畢竟甄道已經給她上了第二道「枷鎖」。
在她自己看來當然察覺不出來，但是在吳耎他們的眼中，這女童的面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根據甄道所說，她並沒有對她本人做什麼根本性的改變，而只是在她身上施加了類似於幻術一樣的東西，她自己當然是覺察不出來的，但在外人看來她的容貌已經不同了。
其實這看起來更像是某種「化妝」，而化妝到了深處，的確是能夠做到連最熟悉的人也辨認不出來的地步——當然是單單指相貌。
而這最起碼也能夠對曹思的身份掩飾一二了，只要到時候他們注意一下不要讓曹思跑了或是鬧出什麼大動靜，這個交給一般不需要出面去做什麼所以閑得很的甄道便可以了，後者想來也是很樂意的。
從樹林這兒去往郯縣城池，他們一行緊趕慢趕也儘是花去了不多的時間，而正如甄姜她們所猜測的那樣，那城門甚至直到此時都還沒完全開啟，只是旁邊的一個小門開著，可以讓官兵從此出入。
這讓吳耎心裡確實有些納罕，畢竟若是沒有黃巾賊寇的威逼，在這個時間點就算人流還不是很多，城門也理應敞開著才是，不然難道鎮要等到城外聚了一大批人，才準備開門？
沒錯，此時除了他們之外，在那城門口，同樣有些準備入城的人，看起來似乎是附近的村民準備入城趕集。
不過也就是小貓三兩隻，顯然改變不了城門守衛的主意。
而吳耎他們一行為妨引起警惕提前放慢速度，然後各自下了坐騎踱步到城門口，正準備和其他人一起先等著看看情況的時候，卻見那小門邊上一個守衛突然匆匆轉身往回走。
而沒過多久，那城門居然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