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鋒芒
甄姜的出現，尤其是先前在朐縣撲滅黃巾主力部隊並殺死一方渠帥的漂亮戰績，讓她一下子進入了朱並的視線。
本來對於戰姬因為大部分人不了解，所以哪怕是在宮中二妃主動解禁后，各地方官府也不敢隨意去接觸戰姬，一個是不確定她們是否會心甘情願受人驅使。
更重要的是哪怕有兩位后妃和兩位黃巾道天女的例子，也沒有人覺得所有戰姬都會和她們一樣。
否則的話，那些戰姬最開始的時候又何必要一個個都躲避著官府的追剿，逃得不知所蹤？
朱並一開始自然也是這樣的想法，但甄姜的出現和從朐縣一路過來的傳聞，讓他逐漸將過去的觀念完全摒除。
這也是他哪怕明知道此舉可能會引發其他受納賢令而來的各地才俊們的不滿，卻也堅持要領著大夥前去城門口街道上迎接甄姜的原因所在。
既然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行不通，那他乾脆另闢蹊徑，直接通過甄姜這個外部力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小女子既然應使君之邀前來，但有驅馳自然無有不往。不過我聽聞，郯縣兵馬大多已在之前馳援蘭陵等地的過程中，便被黃巾賊顛仆，如今應該已經沒有餘力抽調兵馬出來了吧？」
這是在路上才得知的消息，這也是因為郯縣這邊儘力封鎖不讓外人知曉，若是被窺伺出真正虛實，莫說賊人會有什麼反應，各地方還會不會聽命、這些賢才駿達還會不會應召而來都不好說了。
不過城中虛實對於圍城的黃巾賊卻不是秘密，而那些被甄姜掃除的黃巾賊中，不乏這樣的散寇，儘管也只是一知半解，卻也從側面給甄姜他們提供了不少郯縣的消息。
只不過就連這些人自己也說不清楚，當時城外的潰散是怎麼回事，更不知到底是誰一開始沒忍住崩潰，繼而傳染全軍，然後倉皇離散。
朱並點點頭，「不錯，如今雖然因為賊人散去，郯縣門戶盡開、恢復暢通，但城內兵馬實在不多，守城尚且不足，故每日開城時間也很有限。」
他直起身扳，聲音卻越發低沉：「所以我意，會再募集一支新軍，到時候由甄姑娘調遣……」
總不可能讓郯縣無人可守，人都調出去剿賊，如此孤注一擲的事情，朱並和江沛顯然都不會幹。
招募新兵是正常而合理的選擇，但目前新兵的來源也無可選擇，只能從郯縣及周邊尚未被波及的村鎮中選擇，質量肯定沒法抱什麼希望，只能算是矮個裡拔高個了。
甄姜搖搖頭，嘆息道：「若是按照使君所說，要畢其功於一役，那可沒有功夫給新兵操練。若到時候發生意外，就得不償失了。」
朱並沉默，其實他于軍事上並沒有什麼心得，否則之前郯城被圍的時候他早就自己披掛出征了。
不過甄姜所說的這些他也能夠考慮到，這本就無可否認，就連之前那些多少有過點剿匪經驗的鄉兵集結起來之後戰鬥力也堪憂，就更別說從更差的人中選拔出來的新兵蛋子們了。
甄姜所說的情況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畢竟黃巾賊寇再是烏合之眾，也都成了刀口舔血的人，在官軍的威逼下說不定就會背水一戰，那時候新軍不會成為甄姜的助力，反而說不定是負累。
「甄姑娘……」終於有一個人按捺不住先站了出來，雖然態度恭謹有禮，針對的意味卻十分明顯，「在下並非有意挑刺，不過按照甄姑娘所說，可是要自己一人前去？」
吳耎眉間一挑，欲言又止，然後看著甄姜。
此時還不太適合他出面，不過如果甄姜不方便回應或是對方太過咄咄逼人，他說不得就得找出來發揚一下鍵盤俠的威風了。
甄姜微微一笑，淡然處之，「小女子勢單力孤，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會想著一人就能做到這一切。不過閣下能得應召前來，想來才氣不凡，不知道是能在戰場之上助我一臂之力，還是有更好的辦法剿滅亂賊？」
「這……」那人莫名一滯，頭腦一熱差點就要直接說自己也要上戰場露一手了。
此時的讀書人因為常常需要遊學增長見聞與積累名望的緣故，故而多少都會學些傍身的手段，幾手技擊之術不在話下。
但真要上戰場還是有些困難，畢竟不是逞勇鬥狠的遊俠兒，防身與殺人更是兩個概念。
好在在同伴的及時拉扯下，此人剛發熱的腦袋又快速冷卻下來，卻一時間因不知作何回應而又羞又愧，只能訕訕坐回原位。
甄姜卻是直到他坐下去，才將緊盯的目光收回來，似乎他再說還會再回懟過去的樣子。
雖然現在並非戰姬的狀態，但誰要是覺得現在的甄姜就好惹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
畢竟當初一個女子孤身帶著妹妹從河北流落到徐州來，還要盡量不暴露戰姬身份，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處世學問。
這種時候只有表現自己的強硬態度，才能杜絕接下來可能的源源不斷的麻煩。
至於那些依然不依不饒的，就可以開始適當的敲打了，反正她是個在君子們眼中的女流之輩，反而可以欺之以方。
朱並和江沛對視一眼，皆感到有些驚訝。
那些年輕人中自甄姜出現后氤氳的怨氣他們當然都察覺到了，也有意想要協調，倒沒想到甄姜鋒芒畢露，自己先頂了回去。
其他的年輕人看到這一幕，挑釁的心思都淡了幾分，畢竟此時的甄姜有一路來的「戰績」作保證，在對黃巾賊方面說起話來都顯得比他們有分量和底氣。
「呵呵，諸位都是為平定黃巾亂賊而來，不必要爭先後主次。」朱並打了個圓場，然後又說道：「大致的情況與甄姑娘述說完畢，咱們還是接著之前討論的，也是畢其功於一役的重點：
「要如何將所有散亂的賊寇都集中起來，才好將他們一舉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