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管中窺豹
如果是白天，朱達昌即便是鑽到桌子底下，都還是能被人看到。
因為這個店子的桌子沒有桌布，所以一切躲藏在桌子底下的人和物，別人都可以明明白白的一覽無遺。
不過幸虧現在是黑夜，黑色的夜可以給朱達昌一點安慰。
就這樣死寂的靜了好一會兒后，朱達昌便聽到了蹭蹭的腳步聲。
這個腳步聲的音量很低，低得如果不是在這種寂靜的深夜，朱達昌都不一定會聽得到。
一雙腳，兩雙腳，三雙腳……
這時候躲在桌子底下的朱達昌，一共看到了五雙腳。
這些人的腳步都是腳尖輕輕的先著地，接著在慢慢的將腳跟落下，最後再周而復始的繼續著下一個節奏。
不過他們的這個節奏都特別的慢，也特別的有規律。
此時看不到這些人的臉的朱達昌，本來已經是被馬靜蓉的夢遊嚇醒的朱達昌，這時候已經是一點的醉意都沒有了。
朱達昌初來乍到的來到右玉衛，在這裡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麼仇人。
即便是在古陶那個朱達昌的老窩，初出茅廬的朱達昌，也不是那種有仇人結下的買賣人。
那麼這些人究竟是來找誰的呢？
朱黑炭他們嗎？
朱達昌不確定。
這裡是那個羊貨掌柜的地盤，難道這個羊貨店掌柜，會和什麼人結下了梁子？
這時候大氣都不敢出的朱達昌，卻是把自己的大腦運轉的很快。
但即便是朱達昌把腦袋想破，卻是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時候，那些雙腳已經是消失在朱達昌的眼前，應該這些不知道來處的人，已經是去找應該找的人去了。
想著此時的情形一定是和自己沒有關係，朱達昌便一顆心的只想自保。
畢竟此時的朱達昌即便是想要做個大英雄，也只是一個送死的人設。
就在朱達昌想要把自己的身子縮的越小越好的時候，連續的幾個砰砰之聲，便是悶聲悶氣的傳到了朱達昌的耳畔。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朱達昌，此時除了把自己的身子縮的更加的緊實一些，好像已經是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這樣的時辰又過了大概一炷香后，朱達昌便是聽到了一聲滋啦的拉門聲。
緊接著從朱達昌身邊走過去的那位，竟然是和朱達昌他們喝過酒的那個店裡掌柜。
那會兒的朱達昌，還擔心喝的有些醉意的店裡掌柜，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在夢中殘害呢。
可是這種想法還沒有收起的朱達昌，卻已經是看到了掌柜的一雙腳從眼前走了過去。
這時候慶幸之餘的朱達昌，也在奇怪那掌柜的耳朵和動覺為什麼如此神奇。
此時已經是適應了黑夜的黑的朱達昌，看東西的清晰度雖然比不上白天，但是近距離的辨識物件的能力還是有的。
看著那雙屬於掌柜的腳走過去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朱達昌，便心慌的開始想自己應該怎麼辦。
就在朱達昌依舊沒有想出個頭緒來的時候，這時候那掌柜的那雙腳又是走了回來，接著跟在那掌柜身後的，還有一輛大一號的獨輪木推車。
看到這一切的朱達昌，便是急忙的問自己，這麼晚的夜，這個掌柜的拉來一個木推車，這是要幹嘛呢？
那拉著獨輪木推車的掌柜，在朱達昌的眼前又是消失后，朱達昌便聽到了接連的幾聲木棍撞地的聲音。
此時的朱達昌，聽不出來這種聲音究竟是來自何種操作，不過朱達昌能感覺到的這種撞地的聲音是一次比一次重。
這樣的聲音停止了大約點一炷香的工夫后，此時已經是撐起了耳朵的朱達昌，便又是聽到了一聲人在使力的時候的鼻子口腔共鳴聲。
緊接著，朱達昌又是聽到了獨輪木推車輪的吱咕聲，此時回憶了一下的朱達昌，記得剛才過去的那輛木推車，是沒有發出這種聲音的。
難道掌柜的又換了一輛車？
還是那木推車上放了什麼重物？
就在朱達昌還在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那掌柜的腳步已經是再一次的走了過去，不過這一次獨輪車先過去的。
也就是說，前一會兒的獨輪車是被拉過去的，這一次的獨輪車是被推過去的。
且這次過去的那掌柜的步伐，相比於前一會兒要沉重了很多。
像剛才這樣的舉動，那掌柜的連續的走了三趟。
等那掌柜的最後一次從朱達昌的眼前走過時，朱達昌只聽到很小的獨輪車吱咕聲，那掌柜推車的勁頭也沒有那麼的使力了。
這次回來的那掌柜，並沒有把獨輪車帶回來。
那掌柜的連續的這樣進行著，其實把桌子下面的朱達昌搞得很累。
這種累主要是憋氣的累，因為那掌柜這幾趟的來回，朱達昌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看著那掌柜終於是空手而歸的走向大炕間的方向，朱達昌便是終於的放鬆心情的深呼吸了一把。
可就在朱達昌以為一切應該是告一個段落的時候，此時眼睛直直的看著桌子外面的朱達昌，眼前卻是在突然之間的出現了一張臉。
這張臉是那個掌柜的。
這張朦朦朧朧之間出現的臉，是店裡掌柜的那張臉。
此時在黑咕隆咚的空間里，突然的冒出一張其實並不是很熟悉的臉，給誰誰不是嚇個一大跳。
「啊……啊.……」
此時下的一邊叫喚著的朱達昌，已經是一頭將那頭頂的桌子頂起。
接著在桌子上的吃食酒水灑落的同時，桌子也從朱達昌的頭頂落下。
在這個死靜的深夜，這樣的動靜足以吵醒四鄰。
可是這家店子是單立出來的一個宅院，附近根本就沒有什麼四鄰。
朱達昌的這個響動，應該是什麼樣的四鄰都吵不到。
其實，此時最應該吵醒的人們，應該是馬靜蓉和朱黑炭他們，可是此時的他們，竟然是一點被吵醒的動靜都沒有。
其實，還應該給滋擾到的人，也應該算上那五個偷偷摸摸摸進羊貨店的人。
可是那幾個摸進去的人，也是毫無被驚擾的動靜。
不知道他們躲哪裡去了。
這時候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的朱達昌，只能是愣呆在原地的一動不動。
看著此時也已經站起來看著自己的那個掌柜的眼睛，此時的朱達昌，就像是看到了那次遇到狼似的發亮的眼睛。
「你不好好睡覺躲在這裡幹什麼？」
「大哥，我本來是一個人在這裡喝會兒酒，可沒.……沒有想到……那個.……就.……有狗叫，然後……」
「然後什麼？然後你現在還想喝酒嗎？」
「那個.……還喝啊？」
被那掌柜的回應問懵了的朱達昌，便是有點手足無措的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腰胯。
這時候發現自己的腰胯是濕著的朱達昌，以為這些濕漉是酒水或者羊湯。
於是，下意識的舉手聞了一下那濕漉的朱達昌，卻是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
接著，身體一下子開始發軟的朱達昌，便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間很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