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命懸一線
「不是說好睡醒之後繼續喝嗎？你狗兒的忘了吧？」
先是一股子血腥味衝擊鼻腔，后是感覺到手指尖的粘稠感覺，這時候的朱達昌，一個影像立馬便從腦海里閃過。
血腥味自然是不需要解釋，此時朱達昌那手指尖的粘稠感覺，正是血液凝固過程中的表現。
聯想到前一會兒掌柜的那一趟一趟的獨輪車來來去去，此時的朱達昌已經是大概的明白了發生過的事情。
不過，在一瞬間又想到那掌柜也有可能殺羊，看著此時的掌柜正在等待自己的回應，朱達昌便是急忙答非所問的說：「店裡有新鮮的羊肉？」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有……有的話就喝，沒有的話……話就……就不喝。」
「你倒是很講究啊，剛才你都看到什麼了？」
「什……什麼都沒.……沒有怎麼看見。」
剛剛的聽到朱達昌的回應，那掌柜便是想笑的促了一下嘴，接著估計是憋不住笑的那掌柜，又是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掌柜此時的那笑，可以說是笑的前仰後合，也可以說是笑的抑揚頓挫，可以說是笑中還帶著一點冷漠，也可以說是冷漠中還帶著一點笑影。
總之，那掌柜此時的笑，一點都不像是大家和他喝酒時候的樣子。
當那掌柜終於收起笑容的時候，換上了一張看不太清的褶皺臉的那掌柜，又像是一具冰冷的雕塑立在那裡。
那掌柜收起笑容時候的樣子，頃刻間讓朱達昌感受到了一種可怕，這時候朱達昌感覺到的那種可怕，相比於前一會兒在桌子底下的他，都更會讓朱達昌小心臟直顫。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笑臉相迎遠方來客的買賣人。
可他還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你……，什麼都……，看見了，呵呵，你知道你現在應該怎麼做嗎？」
聽著那掌柜咬牙切齒的蹦出著字，看著那掌柜冷冰冰的望著自己，此時的朱達昌冷的簡直是要命。
右玉衛城的晝夜溫差本來就大，此時朱達昌的體內用於激發熱量的酒精，又是因為這一次次的驚訝和反轉，其實早已是全部的散去。
本來就感覺到一些涼意的朱達昌，加上這時那掌柜眼裡散發出來的寒光，這時候已經不堪如此之冰涼的朱達昌，身子不由得便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怎.……怎麼……做.……做？」
剛剛說完這樣的話的朱達昌，應該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這時候不知為何後退了一步的朱達昌，便是又接著說：「怎麼辦我都什麼也沒有看到，你……你想要怎麼樣，我的人都在屋裡，他們可都是武林高手，你……你可聽.……聽說過汾州酒俠朱黑炭？」
「汾州酒俠朱黑炭？哪裡的混世魔王，你祖爺爺我不認識這個狗兒的。」
「那……那那那.……那你一定認識馬國柱馬將軍？」
「哈哈哈……他我自然是認識的，不過祖爺爺我知道他可是膝下無子，你不會是他的野子則吧，呵呵。」
聽到掌柜的這麼不友好的話，此時的朱達昌，竟然像是一下子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樣，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朱達昌是怎麼想的。
對自己估計能夠看到天亮的太陽這件事，此時的朱達昌一下子便充滿了信心。
難道這樣的朱達昌，已經是想到了什麼另闢蹊徑的法子？
「對對對，我爹確實是膝下無子，對的對的，掌柜的您是認識我的老爹嗎？」
「什麼？」
「什麼什麼？」
「掌柜的您說的是什麼什麼什麼？」
「你……，你叫他爹，你又說他膝下無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著掌柜的這麼關心這件事情，回味了一下自己那有點彆扭的話的朱達昌，便是急忙的糾正說：「掌柜的，我是我爹的女婿，前一會兒咱們一起喝酒的時候，那個婦人就是我爹的女兒我的妻。」
朱達昌很是激動的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那種很明顯的套近乎意味，可以說是十分的明顯。
此時朱達昌想要表達的意思，應該是個人都能夠聽得出來。
相信那掌柜一樣也能聽得出來。
本來這時候的朱達昌以為，聽到自己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冷冰冰的那掌柜的，一定會換上一副最起碼是買賣人的笑臉來面對他，可是這次的朱達昌失算了。
聽過朱達昌的話后，那掌柜的確實是笑了，此時那掌柜的笑聲，還是由低到高的循序漸進。
不過，在那掌柜的笑聲裡邊，此時的朱達昌能夠感受到的味道，卻是那比前一會兒還冰冷的嚴寒。
此時的朱達昌，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此時的朱達昌，很想問出很多的為什麼來。
可是此時的朱達昌，已經是不知道怎麼問會更加的合適。
因為此時的朱達昌，已經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賣羊肉的買賣人的路數。
又是笑過之後換上一副冰冷的臉的那掌柜，此時竟然是看著沒有星光和月色的天空大聲喊說：「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此時一邊對著天空喊著這樣的話的朱達昌，還一邊把自己那噙滿淚水的臉，閃了一下的別向朱達昌看不見的一側。
可是即便是這樣，朱達昌還是看見了。
哪怕是沒有月光的輔助，朱達昌卻還是看到了。
估計是因為已經適應了夜色的朱達昌，已經是看到了那掌柜眼裡的閃爍光亮吧。
可看到了一些柔軟東西的朱達昌，此時還是不敢多說哪怕是一句話。
本來以為感慨過去的那掌柜，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痛快或不痛快的交代，可是說到這裡的那掌柜，卻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就像是想要把自己的眼淚控乾的那掌柜，又像是在回想著一些什麼往事。
這樣的那掌柜，硬硬是持續了點燃一炷香的工夫后，這才緩緩的又將自己的頭顱抬了起來。
「馬國柱，身為漢人，骨子裡的骨渣子都是炎黃子孫的骨渣子，卻是帶著清狗燒殺自己的骨肉兄弟。
馬國柱，身為我的異姓兄弟，卻是不顧及我的勸阻，天天做著一些引狼入室的事情。
馬國柱，看似滿嘴的仁義道德，實則卻是滿身的人命官司，他身上欠我族的道道血債，簡直是數也數不清。
可是，他現在身居高位，我們即便是想將他的頭顱砍下，卻實在是力不從心。
不過老天有眼，幫我們送來了他的一個女子半個兒，既然老天如此眷顧我，那我今日就替老天爺做一件父債子還的事吧。」
說完這句話的那掌柜，便是將那已經不止冰冷的眼神看向朱達昌。
不僅如此，此時那掌柜的眼眸裡邊，已經是泛出了絲絲的泛紅殺氣。
這時候那掌柜的神情，像極了前一會兒突然出現在朱達昌面前的樣子。
這時候那掌柜的神情，看著已經是比前一會兒有更甚的戾氣和煞氣。
一直以來只願意在酒桌上逞能的朱達昌，雖然喝起酒來也確實是有兩下子，可是他那面對過這樣的情形。
驚愕著連退好幾步的朱達昌，嘴裡即便是喃喃自語著，可估計連此時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在說些什麼。
這時候的朱達昌是一步步的退，這時候的那掌柜是一步步的逼，這時候在黑夜裡一退一進的這兩個人，就像是跳著什麼舞蹈一樣。
不過此時的他們，應該都沒有跳舞的心情。
他們即便是有那跳舞的心情，他們即便是懂那跳舞的步伐，一個賣羊肉的，一個買牛肉的，實在是想不出這樣的他們，還能跳出什麼好看的舞步來。
此時的朱達昌再退下去，就是一堵土坯砌的牆面，沒有什麼飛檐走壁工夫的朱達昌，此時已經是再也無路可退。
靠著牆很是無奈的停下腳步的朱達昌，此時的眼睛里已經是滿滿的恐懼和哀求之色，不過這樣的朱達昌，並沒有把這種情緒用語言表達出來。
「小子，看來你還是很有骨氣的，你這點可是比你那老丈人強多了。」
聽到那掌柜的這樣說，不知道那掌柜所說的哪個字給朱達昌提了氣，反正此時的朱達昌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一些光的星星點點。
那種光不是煞氣，不是殺氣，而是一種帶著傻氣的火氣。
只見此時都能把牆靠倒的朱達昌，便是身子緊貼土牆且斜著腦袋的大聲喊說：「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剛才還殺過好幾個人，不僅如此，你也不是我們漢人，聽聽你那大舌頭的晉語，我這山西人一聽你就是個冒牌貨。」
「哈哈哈……，好你個鬼子則，看你祖爺爺不收拾你。」